吴王妃沉吟片刻,道:“你父王回来后,在一旁盯着,家丁也不敢对宁氏用刑时太大力,剩下的几十棍,我在一旁看着,力气都小了一半不止,毕竟家丁也知道宁氏如今是你父王的宠妾,哪里敢得罪你父王呢?不怕秋后算账么。宁氏那丫鬟环儿倒是按照正常力气打的,刚刚听说,刚拖去柴房,还没来得及发卖呢,就断了气儿。”
元碧澄皱皱眉:“那宁氏那小贱人这次若死不了,岂不是白费了女儿力气?父王有没有说过,要将那贱人逐出去?”
吴王妃摇头:“你父王没说过。今日能顺利打完五十棍,已算是剜了你父王的心头肉,还是将你外公搬出来才能执完家法。让他再将宁氏逐出王府,他怕是不肯。再说,宁氏刚上了玉牒,有正经的吴王府夫人名份,若是罢免了位份再逐出府,又得报上去,还得解释一通,万一传出些流言蜚语到宫里,说你父王后院不稳,对你父王的前程也不好,他估计也不会随便逐宁氏出王府。”
元碧澄笑意一凝:“啊?那等她养好伤,岂不是又跟以前一样了?不成,女儿得再去父王面前再哭两鼻子,一定要让父王将宁氏弄走!”
吴王妃脸色一动:“刚刚才说过,让你不要再对着别人提这件事了,怎么又要提了?再提下去,说漏嘴,万一你父王查出这件事的真相,到时,宁氏没逐出王府,反倒是你得要被你父王责骂了!连带着母妃也得被你牵连,说护你的短,指不定是帮你一起害那宁氏。”
元碧澄这么一听,才暂时不吭声了。
“其实,你这次也没白费力气,”吴王妃又安抚女儿,“那宁氏就算没逐出王府,却也是伤筋动骨,大伤元气了,还失了个心腹婢女,更让你父王的印象也坏了。如此,已经算可以了。”
元碧澄听了,这才脸色稍微好转。
也罢。日子还长的很呢。
这次尝到了甜头,她也有了对付那小贱人法子。
以后,那小贱人便是还留在王府,也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
一个月后,西阑院。
宁善儿趴在床榻上,正发着呆。
虽从鬼门关捡回了一条命,伤势已渐好。
但并未痊愈。
大夫说,还需要再卧床一个月,方能下床。
养伤的期间,她也仔细想过自己被冤枉的事情。
想来想去,只能是元碧澄那丫头陷害自己了。
那丫头恨自己恨得要死,又是个沉不住气的性子,也不是第一次害自己了,上次还光天化日下想将自己推倒在地上呢,幸好她将计就计,干脆就装受伤,反倒让那丫头被吴王骂了一顿。
只是这一次,也不知那丫头是被谁教过,心窍通了,居然用这种阴险的手段陷害她。
她房间的盆栽里被搜出引信药渣,也肯定是那丫头派人干的。
那晚她在院子里赏月,院子里另一个小婢女进去帮她添被子,第二天王府下人就在她盆栽里找出了引信,而那小婢女,这段日子,她也再也没见着人了,据说是被调到了王府外面的宅子去了。
肯定是!
肯定是元碧澄致使那小婢女坑她的!
想着宁善儿就火大。
到底是元碧澄自己开窍了,还是有人教她的?
若是有人点拨过,是谁?莫非是吴王妃?
不可能……
吴王妃最重视这个女儿,拿这女儿当眼珠子,生怕沾染了半分不好的事情,她若想利用别人来害自己,利用谁都可以,绝对不会利用自己的亲生女儿。
除了这件事,宁善儿还有另一桩心事。
身体上的伤倒是还好,让她更担心的是,这一个来月,吴王都没来过。
她让下人去请,都被吴王身边的随从打发回来了,不是说吴王没空,便是说不在府上。
比起身上的疼痛,她心里的恐惧更无法忍受,生怕就此失宠。
难道才得宠这么短的时间就要走下坡路了?
一想这事,她就如在滚水上煎着。
正这时,照顾她的全婆子端了水进来。
自从环儿被打死了,照顾她的就变成全婆子与西阑院里其他几个婢女。
这全婆子五十七了,是王府的老人儿,是王府二管事的老婆,在府上是有几分地位的,因为手脚粗,做事不麻利,自然也没有环儿那么体贴,乖巧,懂宁善儿的心思。
宁善儿不喜欢老婆子照料自己,但,也不好说什么。
这个时候,自己难道还有挑剔侍婢的权利么?
全婆子是吴王妃吩咐下来照顾她起居的。
吴王妃明摆着知道这老货不会照顾人,分明是故意的。
想到这里,宁善儿脸色更是阴郁。
全婆子将水盆放在床头的小几上:
“纯夫人,奴婢伺候你抹身了。”
因为身上有伤口,不能洗澡。
但宁善儿又爱干净,受不住半点脏污,所以每天让全婆子给自己用湿润的绵斤擦身。
全婆子说这话时,语气很是不耐烦,将水盆放在小几上的动作也有点大,“哐当”一声,水盆磕在了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宁善儿知道,她很不耐烦每天伺候自己抹身,觉得自己事儿多。
她本来还能忍着,今天一看全婆子这么不耐的举动,终于忍不住了,撑起身子:“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好歹也是你的主子!你这是发我的脾气么?”
全婆子嘴巴上嘟囔:“奴婢一时手重了点儿, 哪里敢对您发脾气?”顿了顿,小声嘀咕:
“另外,奴婢是王妃派来照顾您的,王爷与王妃才是奴婢的正经主子呢……”
这话一出,宁善儿大怒,也顾不得身上有伤还没痊愈,挣扎着想坐起来:
“你这是讽刺我不是正经主子?你算什么东西?不知天高地厚的老货,便是王府的老人儿,也不过是下三滥的奴婢罢了,居然在我面前说这种话?滚,滚出去!”
“奴婢可不敢滚,您这不是还要擦身么?”全婆子讽刺。
“不用你了,滚出去!”还擦什么身子,宁善儿气都快被她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