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
慕子琳早早起身,在木桌上放下一锭银子,不惊动任何人悄然离开。
因为夏日已过,慕子琳又是北上,所以天气早就转凉。
太阳还未升起,四周空气潮湿,露珠附在草叶上。
慕子琳在土路上快步行走。
树林已经到了尽头,面前是层层山峦,土路就蜿蜒在群山中。
转过一个山坡,便有一个男子映入眼帘。
男子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身旁还放着一个竹筐。
他约莫二十来岁的样子,面如冠玉,眸若星辰,俊俏极了。
慕子琳淡定的向前走,那人便一直瞅着慕子琳。
待慕子琳走近,那人温润开口:“姑娘,可否帮我一下。”
闻言,慕子琳才细细看他,他掀起一角下袍,露出的脚腕红肿,慕子琳立刻就明白了他的困窘。
男子讪讪的笑了一下,道:“我在这山间采药,不小心扭了脚,可否劳烦姑娘去我家报个信,让我的家人来接我一下。”
“行。”慕子琳十分爽快,她向来助人为乐。
“我家在石头镇,温府。”
“石头镇?”慕子琳思索片刻“我正好是去石头镇,不如我扶你回去吧。”
慕子琳已经赶了半天的路了,想必那石头镇也近在眼前,马上就能到了。
而且看这人的扭伤也不是很严重,应该可以坚持下。
男子有些担忧:“这……恐怕不好吧,而且你也扶不动我,还是去通知我家人吧。”
慕子琳不以为意,微挑眉梢:“有什么不好?男女授受不亲?再说了你知道我扶不动你?还是直接扶你回去吧,这荒郊野岭的也不安全,万一我走后你碰上妖呢?”
提到妖,男子也有所顾忌,他认真思量,确实,这一带多妖邪,如果碰上妖的话可就真的完了。
男子最终被慕子琳说服了。
路上,慕子琳得知,这名男子名叫温子衿,是石头镇有名大户温家的大少爷。
他非常喜欢医药,没事的时候就上山采采草药,这次是不小心才崴了脚。
石头镇是个很大的镇子,甚至可以媲美一座小城,温家是从别处搬来的,已经有半年了,他们家的人都很喜欢这里。
慕子琳小心地扶着温子衿,因为距离不是很远,所以他们二人很快就抵达了石头镇。
镇上最大最气派的府邸就是温府。
不过二人没有料到,一进门便会撞见这样一幕:
温子衿的父亲温知礼身旁站着一个貌美的少女。
温知礼对面还有一个二十八九岁的女人,面露愠色,她不顾涵养而大喊着:“真是没想到,我也会有这一天,当初我就不该跟了你!我早该料到了,你抛弃那个女人,就终究会有一天同样也抛弃我!”
温知礼怒视着她,矢口否认:“胡说!我没有抛弃她,是她狠心抛弃了这个家!”
女人轻蔑的看着温知礼,眼中尽是泪光与讽刺:“别否认了,所有的都是你造成的,你居然连承认的勇气也没有!”
那个美貌的少女看着二人争吵,忙劝道:“夫人,您别动怒,您若是不喜欢小伶,我走便是。”
夫人冷哼一声:“谁准许你说话了?你装什么装?有本事你真走啊?你走吗?”
唐伶委屈至极,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带着哭腔道:“我真走。”
说着就转身欲离开,但还没走完一步,就被温知礼一把拉住。
温知礼看见女人赶自己心爱的小伶走,顿时便火冒三丈,这么多年以来,他早就受够了女人的臭脾气。
当初娶她,就完全是被她的美貌吸引,现在她早就不复当初,而且还心肠歹毒!他简直一刻也忍不下去了!
温知礼怒火中烧,声音也大了几分:“夏婉凝!你放肆!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不要逼我休了你!”
“呵!”夏婉凝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直接走到唐伶面前。
唐伶知道夏婉凝向来跋扈,便心存畏惧,往温知礼身旁退了退。
温知礼也立刻护住他心爱的人。
(温知礼,知礼知礼,实则最不知礼,这个名字是对他的讽刺)
夏婉凝无视温知礼,心情也平复了下来,她看着唐伶,道:“那你就别走了,你们还可以过几年恩爱的日子,等到哪一天他厌倦了你,你同样会被无情的抛弃。”
说完,头也不回的往走廊里去了。
看着唐伶怔楞的目光,温知礼立刻捧住她的玉手,含情脉脉而认真道:“小伶,这个女人善妒且恶毒,你不要在意她说了什么,你只需要相信我就可以了,我对你的心意不会变,你知道的,你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人。”
唐伶抬头看着温知礼,看着他眼中的柔情,她知道自己一定没有选错人,尽管这个男人的年纪都可以当她的父亲了。
“嗯!”唐伶同样紧握住他的双手。
不远处的慕子琳和温子衿都呆在原地,一言不发,真是看了一出大戏。
温子衿此时尴尬极了,居然让外人看见这种事,他干咳了两声。
温知礼和唐伶立刻回神,发现了二人。
大院里也有两个愣住的下人,此刻也回过神来,看见温子衿受伤了,立马手脚利索的小跑过去扶住。
温知礼有些不敢直视温子衿的眼睛,但还是装作沉稳平静的道:“我已纳唐伶为妾,日后她便也是你的母亲,你莫要无礼于她。”
这个唐伶看起来比温子衿年龄都小,却要温子衿称呼她母亲。
不过温子衿看起来毫不在意的样子,他依旧温文尔雅,对他们二人行礼:“我怎么会无礼?父亲、母亲两情相悦,儿子我高兴还来不及。”
听到温子衿的这番话,温知礼甚是满意,他道:“还是你懂事。”
温子衿又看向慕子琳,给温知礼介绍,说:“父亲,这位是孩儿的恩人,她在石头镇有事,所以孩儿想留她在我们府上借宿几日。”
慕子琳没有道破自己除妖师的身份。
因为妖向来善于伪装,尤其是在这种人员杂聚的地方。
温知礼和他夫人吼了一会儿,现在也疲乏了,他只是简单的冲慕子琳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