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刚报给宫中子嗣的消息,今早皇上就下旨赏赐,可见在皇帝心中安国侯与定国侯究竟有多重要了。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赏安国侯府第二十一女绸缎百匹,黄金百两,御赐长命锁一套。云麾将军李然贞封为二品诰命夫人,赤金缠丝手镯一对,蓝宝石祥云纹耳坠一对,钦此!”
林九清瞧见那人是皇上身边的心腹太监,心想着就算是有人要害林家,按皇上对林家的态度,他们不至于被压死。
“皇上还说了,五夫人身体虚弱,这圣旨便不用跪接了,让人直接放起来便是。”
五叔母微微行礼,算是谢过皇上了。太监让人将东西都搬进库房,随后又关心几句便回宫了。
看着太监离开,林九清心中闪过一抹极其不好的想法,倘若……陛下这是捧杀林家呢?这个想法让林九清不寒而栗,她仔细想想,这个想法好像也并非不可能。
自古皇帝最怕功高盖主,更怕武将拥兵自重。如今祖父与爹爹战功显赫,各位叔叔也是猛将,手下安定军更是有十万之众,且常年镇守边疆。
倘若皇上真有了诛林之心,害怕林家造反,那么此次北域,林家顶梁之人都去了,是最佳时机!
林九清脚下一软,差点重心不稳,还好扶住了身边的春分。
“难怪……圣上要祖父许诺给边疆百姓一个好年。”
北凛自六月以来,便屡次侵犯乾国边疆,开始只是小范围的试探,后面北凛大将百里塞突袭两国界线,仅凭半月就拿下了周边城镇,攻进清河以南,直逼阳灵关。
所以这次皇帝气得不轻,让两侯府即可出兵,要给边疆百姓一个好年。
祖父知晓这百里塞难缠,所以带上家中可战儿女,一同去了边疆,与驻守在北域大营的大哥汇合。
“细细想来,这都有迹可循……”
傅大将军此次班师回京,没了往日的浩大,深夜进的城,次日带着傅晏关一人就去皇宫。
敢情,他这是打算卸甲归田,放下兵权让傅晏关成为新的大将军了。
此时关键时刻,绝对不能乱了阵脚!
“春分派人照顾好五叔母,夏至随我去库房一趟。”
二人点头,匆匆忙忙去办事情。
林九清来到库房,这里早已被人打算的干干净净,账本条理清楚。两侯府下属多是战死将士们留下来的亲人,没了儿子家中没了顶梁柱,所以两侯府便给了他们一份差事做。
“叫库房管事的过来。”
很快,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不知大小姐有何吩咐?”
林九清翻开账本,又让夏至去院中点了几个机灵的丫头过来,随后开口说道,
“庆光三十一年,御赐的七盆铜盆珐琅红珊瑚树,还有一对红珊瑚狮子搬出来。”
“庆光二十九年,太后赏赐的一盒珠钗宝饰拿出来。”
“庆光二十九年,祭年大典上皇后赏给我的金镶紫玉坠子,玲珑玛瑙镯,平安如意扣,都拿出来。”
……林林总总清出来两大箱子,再看库房,却好像没变过一样。只能说家规之下,侯府例行节俭,这些东西都只是放在库房积灰的。
“叫南叔从家丁中挑几个身强力壮的好手,脑袋聪明的过来吧。”
南叔看到林九清端着两大箱子金银财宝过来,倒是愣住了,以为大小姐要学着煌京那些纨绔,离家出走去仗剑天涯,吓得直接跪下来。
“大小姐!万万不可啊!”
“南叔快起来,我还没说什么事呢。”
“大小姐切莫学那些不学无术的家伙!江湖险恶,您要是去了,两位侯爷可是会提刀捉你的啊!”
林九清意识到南叔这是多虑了,急忙跟他解释。
“南叔误会了,我只是看库房这些东西碍事了些,想让你抓紧去卖了,换银票拿手里才方便。”
南叔这才点点头,站起身走到箱子面前细细看着里面的东西。
“这些……不太好卖啊大小姐。”
“所以才让你找些脑袋聪明的,把这些送到开元城去卖。”
拿起一块质地上好的项链,只觉得眼熟,又看了看其他的宝物,又差点跪下来。
“大小姐,可是北域出了什么事?为何这么着急的变卖珠宝?这可是太后当年送给您的生辰礼啊!”
也难为南叔还记得这些细枝末节了,居然连她的生辰礼都还记得。
“南叔,侯府怎么可能到那种地步,您放宽心去卖吧。”
说是这样安慰南叔,可林九清心里清楚,侯府离坍塌的时候不远了。
可乾国的百姓需要林家,皇帝却忌惮林家的地位。所以林九清只能想办法保存林家的根基,哪怕是以死相逼,也要劝祖父爹爹退出朝堂。
就怕,皇帝等不到祖父爹爹主动告老还乡了。
钱财乃立身之本,趁着各家都还没有动作,先把林家的退路安排好才是。五叔母已经派了五军的人去北域暗中保护林家十九人,我能做的就是稳住煌京,稳住皇心。
“备车,回皇宫吧。”
“帮我嘱咐五叔母,切莫再做这种伤身体的事情了。”
每月十四十五,是皇上考察各位皇子公主练武的时候,现在回去,应该正好赶得上。
“大小姐,确定不再去看看五夫人吗?”
春分紧跟着马车走在一旁,靠着窗户跟林九清说话。依依不舍的看向五夫人的屋子,想着她才刚生产,这又没人照顾,侯府姊妹又多,该怎么办啊。
“……我已经安排了嬷嬷照顾五叔母,府内上下也打点了,我有空便回来照顾她。”
车夫一挥长鞭,马车缓缓起步,没走几步忽然听见有人挡在车前,硬是逼停了。
林九清挑开前面的帘子看去,是林安平和林安然两人挡住了马车的去路,紧接着林安平就跑到车轩那,将帷幔撩开来,两个人挂在车轩处,跟林九清低声说话。
“长姐,又要回宫了吗?”
“嗯,你们照顾好五叔母,等长姐从宫里回来再去看她。”
“还有一件事,”林安然压低声音凑到林九清耳边说道,“那日傅晏关与我们缠斗的时候,好像说了一句侯府雪应在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