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里面声音更加用力,接生婆声音也逐渐转悲为喜,林九清稍稍稳了稳心神,走向门口。
干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与其着急,不如想想事情始末。
林九清站在门口,望着他们来时的街道。现在是戌时,按理说这个时候老百姓应该都要关门了,可为什么还会出现人群堵路的事情?
隐隐感觉这不是巧合,这些人的算盘未免打的太响了些。
“今日多谢傅小世子。”
向着傅晏关微微行礼,傅晏关点头算是接下了。
“大恩不言谢,林大小姐还是想想要怎么报答我吧!”
说完,双腿一夹马肚子,朝着将军府的方向离开了。留下林九清在风中凌乱:大恩不言谢是这样用的?
“秋分。”
秋分在身旁站定,林九清侧身在她耳边低语几句,随后秋分便消失在原地。
她一定会揪出这要害五叔母的人是谁!想要置林家于死地的是谁!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皎洁的明月挂在天边,在院子中照下一片月光,与地上白雪交相辉映,让人置身缥缈中。
“大小姐!五夫人生了!”
一个嬷嬷急忙来到门口禀报,林九清抓住嬷嬷问道,
“五夫人怎么样了?”
“昏睡过去了,赵院使已经诊了脉,开了药方。”
如此……甚好。林九清终于松了一口气。
“去送各小姐回房吧,安抚她们睡下。”
林九清走进房间,里面还是浓浓的血腥味,让人感到不适,一个丫鬟抱着刚生下来的婴儿来到林九清身边。
“大小姐,是个男孩儿。”
林九清抱着这个孩子,心中满是不舍。但如今林家男儿皆上了战场,这两侯府已经不容得再出生一个男孩。
这个孩子……该如何?林九清抱着他,这可是五叔母九死一生生下来的,何去何从也该她决定才是。
耳边突然响起五叔母虚弱又坚定的声音。
“从今日起,安定侯府二十一子为女孩。”
林九清来到床边坐下,看着刚刚还在昏睡的五叔母,如今强撑着身子起来了,她眼中满是心疼。
“阿九,她是我最亲近的丫鬟,跟我出生入死好些年,我信得过她……”
林九清点点头,将孩子交给那个丫鬟,带了下去。
“这个孩子,无论如何也要保住。”
林九清拿出帕子为五叔母拭汗,扶着她躺回床上,为她捻好被子。
“叔母,睡吧。一切还有阿九。”
翌日清晨,林九清揉着酸痛的肩膀从五叔母房中走了出来,眼睛的红血丝可见的她昨晚有多累。
“可有线索了?”
“已经查到了,昨晚有人在街头免费给百姓发红糖烧饼,许多准备回家的百姓都聚集到那里领烧饼,所以街道才人群拥堵。”
红糖烧饼……过年百姓吃的玩意儿,往年王公贵胄为了彰显仁慈,通常在祭年大典后开始发放这些吃食,可昨晚为何会在寒月就开始发了?还偏偏在这个时候发,这不是太明显了些?
林九清白皙的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梨花木方桌,闭眼思考。
“继续查,是哪家的发烧饼。”
“大小姐,已经查到了,是……大将军府的。”
手上动作一顿,可昨晚明明是傅晏关给他们开路护送接生婆来到侯府的,又怎么会设下这些来挡路?
傅大将军虽与祖父关系不好,两人同为朝中武将重臣,一东一北时有调换,又各自领兵,政见不和时都是剑嚣弩张随时准备打一场。
但害其家人,尤其是害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林九清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是傅大将军做出来的。
“不,再去仔细查查,这是傅大将军授意的,还是手下人办的。”
秋分领命,立刻去查。
“春分,去看看五叔母可醒了?让膳房做些红糖小米粥送去,再去库房将太后上次赏给我的稷山枣拿出来送到膳房。”
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大院那,十妹和小十二正在院子里练武,临行前祖父交代了任务给她们,出征回来后可是要检查的。
“冬至,监督好姊妹们练武,我先去休息片刻,有任何事情来找我,切莫惊扰了五叔母。”
夏至领命,林九清点点头便去了屋内,昏昏沉沉的睡了下去。
再醒来时,是被春分叫醒的。
“小姐,宫里人来问了,孩子是男是女,五夫人还在休息,奴婢只好来请示你了。”
林九清扶着头,刚睡了没多久,现在太阳穴还是痛的,一片浆糊似的。
“五夫人所产为女孩。”
春分领命,刚离开秋分就进来了,手上拿着北域的信。
“大小姐,北域来信了。”
看着那封家书,总算明白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的心情了。现在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比一封报平安的家书更贵。
“长姐林九清亲启,大伯已看到你那封八百里加急的信了,他还好奇呢。你放心,我没有给他看,里面的内容我和阿川,阿典看过了,会提醒守在各个城池的叔叔叔母兄弟们的。
大哥去了沿边的昌旭城镇守,想来是没看到这封信。北域还是一切安好,我林家儿女怎么会这么轻易战死?
替我们向五叔母,各位姊妹问安。”
这字迹,还有这写信的语气,一看就知道是七弟林云骁。也只有他会上场杀敌不留情,灯下书信透着顽皮。
“难道真是我太在意那个梦了吗……”
林九清靠在床头,思索良久,也没理出个头绪。
将军府发烧饼到底是有意为之还是真的巧合,若是有意为之,是傅大将军的命令,还是打着傅大将军的名号办的?
傅晏关明知两侯府无男儿,却依旧上门挑战,以他的人品不可能做出趁虚而入的行为,那究竟是为何?
要害林家的人究竟是北凛,还是夷凉,又或是两个都有,这其中会掺杂着乾国的吗?
夜已渐深,月亮被层层云雾笼罩,寒月过半,院子也越发寒冷,地上的积雪仆人已经清理了,但仍有雪迹。
院外的梅花屹立在枝头,倔强的不肯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