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都念完了！”

安然小声提醒道，她全程听着，想着这些东西能卖多少钱，能不能供着府中姊妹生活，这一点算是和林九清想到一块去了。

“九清在此，谢过各位。”

拍拍手，两排脸带白虎纹面具，手拿未开封长剑的舞女走了上来，在舞台中央呈六花阵型，这是由安定军布阵改换而来。

乐师玉手在古筝上拨动，只听“铮”的一声，舞台上舞女阵型变幻，随着指尖起落，苍云松骨，低沉的乐声倾泻而出。

伴随着舞台上的刀光剑影，让在场宾客好像看到了北域战场的壮阔，看到林家十九人披甲上阵，英姿飒爽的风范。

“好一首《安定军征塞曲》！”

傅晏关第一个带头鼓掌，给鸦默雀静的在场宾客提了个醒，顿时拍掌叫好。

谁人不知这首曲子是北域有名的乐师，在亲眼看到安定军征战沙场时，心中深感震撼从而写下的曲子？

林九清也笑着鼓掌，这曲子分明不是她安排的，虽然也是一首征战曲，她想借此引出北域众人，不曾想被人换成了这首。

看向正坐在位子上鼓掌的傅晏关，她心中了然。

怪不得这人在宴会开始时便不见人影。她原本也想着用这首曲子的，只是怕自己听到当场失态。

“此一曲，倒是让本官想到当初林家十九人出征北域时的场景。

林家十位将军身骑骏马，手握长枪，腰配银剑，可谓是威风凛凛。那林家九子中还有一女，身穿云纹铠，头戴兜鍪，眼中之坚毅，就连本官都望之不及，自愧不如。”

寻声望去，令林九清没想到的是，将当初林家十九人出征的盛况如同说书一般讲述出来的居然是王笃之。

他不像是这种爱蹚浑水的人。

“要说最印象深刻的，还得是那城头上一袭嫩绿长裙，亲自抚琴为林家人送别的林姑娘啊。若是在下没记错，当初弹奏的也是这一首《安定军征塞曲》”

李康柏接上话头，继续为众人回忆当初林家人出征北域的情景，此刻，不管是荣王还是宸王，亦或是太后脸色都不太好。

“当初大军定好了辰时一刻出发，不少百姓家中卯时就亮起了灯，聚在那城门口处，就等着送送安定军。安国老侯爷大喝一声出发，队伍绵延百里，许多百姓都一路送着，更有甚者，跟着去到了文城。

当初之盛况，纵是我爹爹都未曾见到过。”

赵江篱在这种场合也少见的开了口，宸王眼神微眯，默默将几人名字记下。看来，是得好好敲打敲打煌京各个家族了。

话都说到这了，就算是来人再没眼力见，都懂得在这时夸夸林家十九人，不过也得看着点分寸，免得被那两位记恨上。

“不曾想时隔多月，各位还记着我林家出征人，九清在此谢过各位了！”

朝着众人行了一礼，眼眶泛红，声音略带着哭腔，做足了感动的模样。一直坐在席位上的尚书夫人自然注意到了这一幕。

看着这姑娘，是越看越顺眼，又看看身旁的儿子周崇，心中也是觉得两人般配，细细想来林九清的优缺点，更是打定了主意要这位林家姑娘。

“今日是长姐的生辰宴，我与阿姊为长姐备了节目，今日在各位面前献丑了。”

林安然起身向众人行了一礼，这群人正愁着找不到借口错开这话题，没想到林安然主动送了上来。

自然是纷纷拍照喝彩。

“九清姐姐，祈棠宫今日送的贺礼跟诸位相比差的远些，不如，依棠为两位姐姐伴乐，也算是尽些心意可好？”

七公主兴致勃勃的站了起来，一双明眸看着林九清。皱了皱眉头，这件事情她并不打算牵扯到七公主，毕竟她只是一个略有顽皮的公主。

可七公主不依不饶，林九清无奈，只好点头同意。

“要弹何曲？”

“阳灵词。”

林安然淡淡开口，七公主手上动作一僵。这首词可是先皇亲手为安国侯写的，自从父皇登基七年后，便再也没有人弹过。

其中原因，自然不言而喻。

林九清今日先是让舞女跳了《安定军征塞曲》，又是让两位妹妹表演《阳灵词》，她们究竟想做什么？

“……好……”

可话已说出口，刚刚是七公主自己百般要求上来弹奏，如若此时下去，别人又会怎么想她？

“阳灵一战声赫赫，百姓乐，天下和……”

舞台上林安平林安然手挽剑花，身姿卓越，舞蹈行云流水，宾客看着犹如享受。

身子矫劲，婉若游龙，一招一式愣是让未开封的剑透出杀气，剑法之凌厉，让台下的人不由得一惊。

更有甚者，已经明白林九清的意思了。

这是借着舞剑的名义，让他们知道，就算林家十九人全部战死沙场，那林家的女儿郎也可策马直杀北域。

七公主在台前可没心思想这些，时不时悄悄观察太后脸色，咬着牙弹完了整首曲子。下台的时候，腿都是软的，要丫鬟扶着下去。

“好！”

林安然瞥了一眼七公主，也是难为她了，本不用掺和这事的。

林安平抱拳做辑，手中剑朝着台边用力一甩，只听剑插地的声音，那剑稳稳当当的插在那。

可见臂力之强，武功之深。

“各位，献丑了。”

“今日是长姐的生辰宴，本不该舞刀弄枪的。无奈安然只是一位武女，除了上战场的东西，其他的也不会了。”

再次行礼，随后拔剑回到了位子上。林九清抿了口茶，赞许的看着二人，很不错。

傅晏关见林九清目的达成，隔着遥远的宴席，举杯向她，林九清好似有感应一般，抬眸与他对视。

两人隔着偌大的舞台，举杯敬酒。

“来来来！让我们敬林姑娘，敬林家十九人一杯！”

李康柏见到这一幕，秉着热闹不嫌小的原则，拉着众人再次起身敬了一杯酒。

祖父，爹爹，娘亲，大哥……我林家十九位英雄，阿九敬你们一杯。

在喧嚣声中，无人见到，林姑娘的眼角划过一滴泪，无声的落在泉下英灵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