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冬天，陆延撤了别墅外的重重防御，似乎不在意他到底要不要逃跑。

鹿安清楚事实并非如此，他知晓只不过是没有继续明面上盯着自己，又或者陆延想给他所谓表面上的信任。

屋外下了暴雪，马路每天早晚都会扫上一遍，东城整整一个冬季都难以见到太阳。鹿安坐在沙发上往白雪覆盖的花园望去，哪怕隔着窗户，阴冷的北风好似也要吹入骨髓。

室内暖气很足，他大半个冬天都窝在一楼客厅里，只要一离开别墅半步，陆延就会同他一起，若实在抽不出身，他身边也会有其他人看着，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从最开始的不习惯到现在的麻木。

除了显眼一些外，倒也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大多数情况下，只要不独自外出，陆延基本不会拒绝他要求，系统绝大部分时间也毫无反应。

大寒那天，鹿安端了杯茶窝在沙发上，快中午的时候，他接到了陆延打来的电话。

滑动接听键，鹿安将手机放到耳边，“喂，哥哥？”

陆延经常会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在干什么？”

他周围没有其他杂音，应该是在办公室这种私密的地方。

窗外的雪好像更大，伴随着狂风打在窗户上，鹿安握住杯子的手松了一下，放低声音，“就是坐着，什么也不干。”

他透过窗户往别墅门口望一眼，又问，“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这句话落下时，两人同时沉默几秒后又低低笑了起来，陆延答，“中午。”

“想要什么吗？我给你带回来。”

思索一阵，鹿安发觉自己好像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不用。”

他声音懒洋洋一片，“我等哥哥回来。”

—

陆延在门口脱下了大衣，室内温度十分宜人，哪怕只穿衬衣也不会有半分寒冷，他进屋后抬眸就看见窝在落地窗前沙发里的身影，紧绷的心脏在这一瞬间忽然放松下来。

或许是听见开门声，沙发上的人转过身，在看到自己的时候，本来没什么表情的眸子一瞬间弯起，抬起手臂朝门口招手，“哥哥。”

他点头应了一声后走到沙发后。

鹿安半跪在沙发上，视线相撞的时候，他忽然抬手，指尖在面前的人侧脸碰了一下，“嘶...好凉。”

陆延抓住面前的人手指，声音放轻，“外面冷，一会儿就好了。”

鹿安愣了一下，手臂稍微用力挣脱了那只手，“哦，那一会儿应该好了。”

身后的沙发往下压了些，鹿安感觉到一双手臂从身后抱住自己，陆延下巴抵在肩上，和微凉皮肤触感不同的温热呼吸打在脖颈处，“后天是圣诞，我们出去逛逛吧。”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的提议鹿安基本不会拒绝。

鹿安点头，“哥哥定好去哪里了吗？”

“北镇，我买好了机票，爸妈也打算过去。”

鹿安听过这里，是个不太出名的圣诞小镇，大部分人过圣诞不会选择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离的太近，陆延的声音落在耳里有点低和闷。

他感觉有些痒，往旁边躲了些，“痒...”

—

到北市机场后还有一个小时的路程才到北镇，鹿父鹿母已经先在镇上租了度假套房。

鹿安和陆延的房间挨在一起，鹿父鹿母的房间就在对面。

北镇夜间的雪比东城还要夸张许多，从窗户往外面望，世界几乎只剩下一片雪白，鹿安半靠在床上喘了口气，将身上的薄羽绒被往上拉了些。

那日从王家回去后，自己就一直留宿在陆延那里，数月以来，还是第一次再次一个人过夜。

他看了眼身旁的手机，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二十，爸妈应该已经睡了。

又在床上辗转一阵后，鹿安抿了抿唇，拿出手机打开社交软件翻开陆延的头像，试探性发了一条消息，“哥哥睡了吗？”

陆延回消息很快，“还没有。”

鹿安直接拨了视频过去，对面也很快接通，陆延那头的画面晃了两下，紧接着才清晰起来。

鹿安看到视频中的人换了睡衣，那边很黑，陆延短发发尾似乎还有些湿润，灯已经关了，看起来应该是正准备睡觉。

这种场景在鹿安的意料之外，但一想到现在的时间，其实也并不奇怪，他抿唇，声音更轻，“我打扰到哥哥了吗？”

陆延将床头的台灯光线调亮了些，声音也完全放松下来，“没有。”

“安安睡不着吗？”

“睡不着。”鹿安呼吸很重，他将摄像头往下了些，纯白羽绒被下的睡衣早已乱糟糟一团，屏幕上他的脸微微泛红，只要视线往下就能看见修长的脖颈和乱糟糟的被子睡衣。

另一只手在被子下，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大，床上的人听上去仿佛哭过一样，嗓音似乎也哑的过分，“嗯…想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