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的几天夜里,池塘畔每天都会出现一个火把,仔细听还能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
小昭:“好想出去逛啊!每天看这四角的天空都快闷死了!”
穆:“那你想去哪儿啊?”
小昭:“也不求远,至少逛逛王城”
穆:“今日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
日升月落,又是新的一天。
午时,小厨房,涂女官走了进来,本来边吃边聊,热火朝天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涂女官从来都是陪王后用餐,不来小厨房的。
涂女官看众人如此紧张,笑道:“大家不必紧张。我来此是有好事通知,明日王后要闭门静养,所有人可休假一天。”
涂女官话音刚落,小厨房静得连掉根针都听得见,大家一瞬间的愣神之后,开始了欢呼!
“多谢王后!多谢涂女官!”
涂女官:“好好用饭,明日休假,但今日也不可懒怠!”
众人异口同声:“是!多谢涂女官!”
“终于可以回家一趟了!”
“我可要去后市好好逛逛。”
“逛街多累人啊,我要在榻上躺一天。”
……
小昭听着众人议论纷纷,不禁心中暗喜,自己运气可真好。今天晚上就跟穆说说,让他明天带我出去逛!
夜晚,池塘畔。
小昭一看见拿着火把来的穆,就迎上去:“穆,跟你说个好消息!你不知道我有多幸运!王后明日闭门静养,还给我们放了假。你带我出去逛逛吧!”
穆:“恭喜你心想事成啊!那明日我们就出去走走。”
小昭拉着穆坐下:“你坐你坐,我想问你件事。”
穆:“你说。”
小昭小心翼翼:“你是周王族的亲戚,那你认不认识伯邑考啊?”
穆笑容一僵:“你问他做什么?”
小昭:“父亲以前很钦慕伯邑考的才学,我如今入了周王宫,只是想替父亲看看。”
穆觉得自己误会了小昭,内心有些惭愧:“认识。”
小昭:“那怎么样才能见到他呢?”
穆:“过一段时间吧,你会见到的。”
小昭一拍大腿:“嗯,只要在周王宫,肯定会见到的。他不可能不回家吧。”
穆的眼神有些飘忽和失落:“对啊,他怎么可能不回家。”
咸阳城。
小昭从田永家赶到王城时已是黑夜,加上疲惫不已,根本来不及看着古老的王城一眼。
小昭跟着穆从王后殿走到宫门,紧跟着就民居了,王室这时还没有变得天威凛凛,不可侵犯。
穆:“向南走还有五道门,我可以带你远远地望一眼宗庙和社稷坛。或者绕过宫城向北走,我们去后市逛逛,那儿比较热闹。”
小昭想了想,史书里的东西她已经有所了解了,不如去看看史书里不曾记载的。
“出发!去后市!”
后市着实跟穆说的一样,十分热闹。
周人擅长耕种,对于买卖并不看重。因此大部分只是以物易物,用自己多余的谷物家禽换取自己所需的谷物家禽。
在一众平平无奇的小摊儿中,只有一个排起了长队。
小昭赶紧拉着穆去凑热闹,发现这家小摊儿,哦不,是大摊儿,光是主人衣着就很别致,不像是周国的老百姓。
不仅如此,货物也是千奇百怪。
有野兽的皮毛,有些已经做成了冬衣、帽子与靴子。还有神秘的木雕面具,象牙餐具,以及各式各样的珊瑚等等。
这家的规矩也奇特,只收贝币,别的物品一概不收。
穆介绍道:“这是朝歌来的商人。”
商人走南闯北,心思灵活,别国还在以物易物的时候,他们就懂得设置一般等价物了,这超前的观念也是殷商强大的原因之一了吧。
自从商朝之后,商人就成了生意人的代称。
周朝开始重农抑商,小昭总觉得是周王族夹带了些私货。
穆从袖子里拿出一袋贝币:“他们总是卖些新鲜玩意儿,你喜欢什么我们就买下来。”
小昭捏了捏跟她脑袋一样大的贝币袋子,小伙儿有些阔气在身上的。
“谢谢你啦。”小昭拍了拍穆的肩膀:“我不能花你的贝币。等我自己有了,再买吧。”
后市不大,不一会儿就逛完了。小昭趁着逛的功夫,仔细观察了王城。
现在的周王城已经具有周成王时期洛邑王城的雏形。
城墙四方,长约九里,城中道路九经九纬。王宫居于城中央,宗庙居左,社稷二神庙居右,后方为市场,其余则为民居。
穆看着小昭意犹未尽的样子,自己这个向导似乎做得不是很到位。
穆牵上小昭的手:“我们去打猎吧!”
“啊?”
小昭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到了商人的摊位。穆给了商人一串贝币,从他身后选中了一匹毛色鲜亮,眼神警惕的高头大马。
那马只被套上了缰绳,却没有驮上马鞍,一看就是还未被彻底驯服。
穆拉着缰绳想要将马牵出来,马儿却死死地拽着另外一头,纹丝不动。
穆看这马儿如此倔强,笑道:“果然没选错。”转头对着小昭说:“小昭且在此等候片刻。”
穆的表情有些兴奋,对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大声喝道:“大家请让一下,以免误伤。”说完转身跨步上马。
那马果真野性难驯,发疯一般地想将身上人甩下。穆却面色未变,丝毫不惧,双腿夹紧马腹,紧抓缰绳,顺着马背剧烈的起伏,时而挺身,时而俯身。
一人一马,开启了一场激烈的拉锯战。
最终马儿声势渐弱,直到回归平静。
穆双脚轻敲马腹,马儿便向前走几步。轻轻向后拉缰绳,马儿便停下。向左拽缰绳,马儿就左拐,向右拽缰绳,马儿便右拐。
马儿已经完完全全被驯服。
“驾!”穆发出指令,马儿立刻疾驰远去。
没过一会儿,又是一阵马蹄声,小昭只看到穆朝快马而来,向她挥手,笑容璀璨。
小昭这是才懂得,原来鲜衣怒马的少年竟是这般鲜活,这般令人心动。
少年伸手,将小昭拉上马,二人快马乘风,疾驰出城。
等到二人再回到宫门口,已是深夜。
起初小昭还有些忐忑,这么晚会不会进不去。没想到十分顺利,守门的卫兵只是看到他们就把门打开了。想来应该他们认得穆也是王族的原因。
二人说是去打猎,回来时却一点战利品也没有。实在不是穆打猎不行,而是小昭见不得有动物死在眼前。
小昭躺在塌上,眼前闪回一个个与穆在一起的画面。
他们在咸阳郊外策马乘风。
他们在夕阳下说说笑笑。
他们在月下夜半私语。
他们阴差阳错的相识……
绿竹猗猗,有匪君子。一日不见兮,我心悄悄。
不行不行!
卫小昭控制住你自己,实验守则第一条,不可与古人产生感情联结,任何感情都不可以!
必须扼杀在摇篮里!
接下来的几天,小昭一如既往的服侍王后,夜晚却没有再去池塘边。
明月之下,只有火把孤独的亮着,再没有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涂女官:“小昭,去多盛些热汤来,今日有贵客来。”
小昭:“是。”刚走出正殿就看见穆远远走来。王后殿门口这条路,简直就是通天大道宽又阔,连棵树都没有,更别说藏人的地方。
小昭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直到两人四目相对。
穆先开了口:“这几天还好吗?”
“嗯。”小昭低着头。
穆:“想必是王后有事吩咐,你去吧。”
“是。”小昭快步离开。
你为什么没来?小昭就怕听见这个问题。在走进穆的这几十步里,脑中已经闪过了十几种回答。
可是,他还是这么善解人意,没问出这个让彼此都尴尬的问题。
等到小昭取来热汤,发现王后今日的贵客正是穆。
王后对他很关心,细细过问他的衣食住行,还不时叮嘱他在外要格外注意,不可如前几日一般,闹市驯马,要是撞到人或者摔伤了可怎么好?
小昭这下更心虚了,原来王后什么都知道啊……
穆都一一应下,不曾有一丝不耐烦。
穆表面上跟王后闲话家常,眼神却早已飘向小昭这边,小昭只好低头,眼观鼻,鼻观心。
王后:“穆儿,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穆:“啊?您说什么?”
小昭悄悄移动到涂女官身边,压低声音:“涂女官,我不太舒服。”
涂女官稍稍挥手,示意小昭可以下去了。
小昭赶紧不动声色地逃出了王后殿。
某人的心也就跟着飘走了。
傍晚,涂女官在给王后重新梳妆。
今日有使者从朝歌来,西伯侯特意设宴款待。
小昭捧着一件白色的礼服走进来:“请王后更衣。”
商朝王族以白色为尊,重要场合皆须身着白色礼服。
王后缓缓走来,轻轻抚摸着眼前的礼服,呢喃道:“许久未见了。”
小昭服饰王后更衣完毕,王后的容颜在白色的映衬下更显光华。
涂女官搀扶着王后走向殿外,准备出席祭礼。
“哎呦!”涂女官被门槛绊住,崴了脚,差点儿将王后也带倒。
“奴婢粗心,王后您可有伤着?”
王后:“无碍,你怎么样?还能动吗?”
涂女官:“奴婢能动,但只怕不能陪王后出席晚宴了,奴婢这个样子有碍王后威仪。”
王后:“阿七,你扶涂女官去休息。我看小昭做事稳重妥帖,你陪我去吧?”
“我?”小昭有些惊愕。
王后都出席的晚宴,那就是伯邑考也可能会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