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仁左手迅速张开,掌心正是那木块,双刀男伸手扫去,只抚到阿仁紧握的拳头。
双刀男冷哼一声,眉眼间充满了不屑的味道,竟然开口骂了句:“偷奸耍滑的小把戏。”
“我就是偷奸耍滑,你能把我怎么着。”阿仁向后一跃,故意扮了个鬼脸。
两人一招一式,互相拆解,台下众人都看呆了,再回过神来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两人面色微微发红,相对而立。
阿仁心想:“没想到这人武功如此了得,平时使兵器使惯了的人离了兵器,武功必定减损一大半,可他倒好,却没什么影响。还好是他在台上接招,若是换了别的弟子,恐怕早就输了。”
阿仁进玄夜阁的时候已经功夫了得,专精拳脚打法,偶尔用用短刀解解闷,玄夜阁里若是论起赤手空拳近身格斗,唯有萧疏离能与之抗衡,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不过今天这场比赛他一定会输,或者说是一切早已安排好了,他得输。
阿仁半眯着眼睛,抬手撩起额前没扎紧的头发,头抬得高高的,用鼻孔看着那个双刀男,语气轻蔑地挑衅道:“就这水平也想赢我,等下辈子吧!哎……你是哪个门派的?看你孤身一身来到这儿,也没个照应的,待会儿要是我出手太重,还不知道找谁来给你……”
最后两个字阿仁故意没说出口,挑衅地瞟了眼对面,继续恢复仰头的姿势,与端坐在高架上的宁望舒对视,他眼神一沉,握着纸卷的右手缓缓竖起了大拇指。
阿仁立刻会意,前天宁望舒找他来参赛,让他坚持到和双刀男对决,而且要让双刀男赢,每轮比赛的擂主按规矩必须住在夜宴楼,直到武林大会结束。
届时宁望舒独坐高架,若是竖起大拇指,则按照原计划进行,若是竖起小拇指,则出全力打败双刀男。
宁望舒看了这半个时辰,对于双刀男的身份已经十拿九稳。
他观察过死去的几名弟子的尸体,致命的伤痕都在脖颈处,身上到处是细密的划痕,却都不致命,他推测那杀手是先用细密的进攻消耗对方体力,减损对方的实力,再给对方致命一击。
本来只是无根之猜测,没想到这场比武让他愈发相信自己的猜测了。
阿仁擅长使巧劲进攻,早就预料到比武时间会很长的他,一直只挑重要关节下手,有些花花招式根本不用什么劲儿,就跟挠痒痒一样,只为拖延时间,试探对方出招的习惯。
双刀男一开始攻击一直很紧密,大面积拳掌交替进攻,阿仁背部接连受了两掌,他见阿仁似乎根本不是真心想抢他手中的木块,暗自警惕,与之周旋到现在。
阿仁故意露出不耐烦的眼神,揉了揉拳头,挺身向前重拳出击,双刀男双臂交叠呈十字形,双手握空拳,格挡下一招。
紧接着借力往后仰去,右腿后移稳住身子,左腿向前扫去,正中阿仁的膝盖侧面。
要是换了平时,阿仁肯定借力打力,虽不能躲掉这一招,但是分散掉力量轻轻松松化解还是小事一桩,但今天他故意身子微微一侧,只削去了八分力,剩下的二分力奈何不了他,可他却借力往右侧倒去,装作被被踢中滑倒的势头。
为了不让双刀男看出端倪,他反手抓住了双刀男的右臂,用力向前弯折,看上去像是要借此拉力站稳,双刀男哪里是省油的灯,倏忽间扭转身体,给了阿仁一把推力。
阿仁眉头紧皱,双腿蹬地,突然抬腿向他踢去,然后身子一旋转,站稳脚步,侧着紧紧贴近双刀男的身体,两人的眼睛只有一掌的距离,眼神发狠。
两人贴得极近,双臂双手来回速度极快,台下不懂武功的没受过训练的观众都看傻了,甚至看到了重影。
“这也太精彩了吧!”
“是啊!不愧是高手”
台下的观众不由惊呼,越发觉得这次来对了。
就在双刀男紧握住阿仁右手的时候,他故意用左手去抓双刀男的手臂,果然不出他所料,双刀男反手一拧,将阿仁挟持在胸前,用冷淡的眼神逼迫他放手。
阿仁故作挣扎,却让双刀男扭得更紧了些,他奋力挣脱,直到额头冒出一两滴汗,眼神一暗,像卸货一般松懈了身子,右手缓缓张开,木块掉在了地上。
双刀男甩开阿仁,拾起了地上的木块,冷哼一声,将两个木块抛给了收木块的小二,在一阵锣鼓声中下了台。
按理说还有一场比武,才能决出今天的擂主,但是另一位也是玄夜阁的弟子,故意装作腿软的样子,表情僵硬,捂着脑袋说自愿退出比赛,众人喊着没劲没劲,也不再理他。
双刀男就是今天上午的擂主!
顾从晚站在二楼,接过小二手中的名单,宣布了今天上午的结果,“恭喜暗月当上今日的擂主。”
这名字还是方才小二拦着才问来的名字,先前此人只交了几乎空白的报名表,拿了号码牌,江湖中很多人不愿意透露身份,大多留的是假名,或者等到赢了比武,再留下姓名,以免毁了名声。
台下观众皆四处张望,却寻不见那人的踪迹。
宁望舒倒是不担心,血滴子的人此次来参加武林大会,恐怕是想在比武时干掉玄夜阁的弟子,不动声色地扫除障碍,所以宁望舒不怕他不守规矩,不住客栈。
果然,晚上酒客甚多,小二在楼下看到了暗月的身影,回禀给了宁望舒。
“阿仁,西边第一间厢房,今晚就动手。”
阿仁弓起身子抱拳,眼神坚定稳重,和今天上午台上那个时而挑衅时而轻蔑的阿仁完全不一样,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属下一定完成任务。”此话倒是不假,凭白天的比武,阿仁感觉得到对方的赤手空拳实则不敌自己,就算今晚对方有兵器又怎样?
敌人在明,他在暗,还有诸位师兄弟给自己打下手,难道还怕他跑了不成?
夜半三更,阿仁朝屋里吹了一剂药,贴着门听到呼噜声后,他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俯身将他枕边的刀拿起,竟然只有半刃!
眼前一道白光闪过,眼看着阿仁就要被刺伤,黑暗中闪出一个身影,一支很小很细的飞刀刺在了暗月肩膀上,乘其不意,阿仁屈肘给他来了两下,暗月顿时眼冒金星昏了过去。
宁望舒扬袖而去,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带到密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