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一晃一晃,周围的光影跟着晃动。
看得人脑子开始犯迷糊,季明卿撑着下巴,半睁着眼。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她忙碌一天,早已困倦得不行,得知有人会帮她去看望许氏,心里有些松懈,倦意席卷而来。
昏昏欲睡间,一切景象变得扭曲,逐渐光怪陆离。
一下子好像在医院值班,一下子又好像在家门口种菜。
轰隆隆的声音响动着,像是打雷要下雨,她心下着急,匆匆的跑起来,忙着收衣服,衣服怎么也收不完。
逐渐她觉得有些不对劲,浆糊般的脑子逐渐划拉着清晰起来,好像……真的有人在跑动,一个激灵,她吓醒。
下意识摸了一把嘴角,摸是没有摸到什么,值班醒来的习惯而已。
她侧耳一听,外面似乎有声音传来,乱糟糟的一片,好像小将军在拦着谁。
“真是事情紧急,季大夫的母亲在我们公子那里,她晕倒在家中,怎么也叫不醒,手底下的人怕出事,就给带了回来。”
听了一耳朵,季明卿似乎还在梦里,有点反应不过来,她愣了一下,才手忙脚乱的跑去拿箱子,走出两步,又急匆匆的披上斗篷。
门嘎吱一声打开,远处的小将军看到季明卿出来,命令手下拦着那人,走到她身边。
“此人说是隔壁来的,我们不知状况,生怕是有人要害你,不敢把人放进来。”他急忙解释,事情涉及季大夫的母亲,容易引起误会。
季明卿点点头:“我明白,麻烦送我去隔壁,隔壁傅公子确实是我的病人,是不是坏人,只要我没有跟来人走就行。”
要害她,一个人也抵不过那么多人的看顾,小将军应该不至于舍不得派人送她。
一听也是这个道理,小将军点头:“我让许问送你过去。”
“可以,我送你过去。”许问已经从走廊下走了过来,他方才出去一趟,回来就遇到眼前的事。
关于季明卿的母亲,疏忽大意不得,不管是不是别人派来的,一定要去隔壁走一趟,确定下来,才能放下心来。
何况他们刚委托傅公子的人去青山村,来人所言的真实性较高。
隔开来人与季明卿之间的距离,许问挡在季明卿身前,领着她朝着隔壁走去。
一路安然,得知他们到来,松河亲自前来相迎,“季小姐快些随我来,您母亲情况不大好,手下没敢自作主张送去医馆,想着您是大夫,倒不如直接送到这里来更加有用。”
一行人快步来到最近的厢房,季明卿路上已经问明白,得知家中一切混乱,许氏就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已经失去意识许久。
听完她就火急火燎的跑了起来,松河险些追不上她。
许问倒是一直紧随在侧,宅院太大,来到厢房前,几人还未推门而入,就在门外.遇上披着厚厚斗篷的傅玄钰。
季明卿没空多说,点点头打过招呼,直接推门而入,几个男人没有跟进去,女子治疗,男人进去不便,与其等会儿还要出来,倒不如在外头等候。
等着看她有什么需要。
看到人的一刹那,季明卿杀人的想法直冲天灵盖,妇人原已经养的白净嫣红的脸,如今一片青灰,要不是还有起伏,她险些都要以为人已经死了。
她咬牙忍耐,几步上前,摸了摸手,顺便把脉,从发绀的唇色可以看得出来,疑似受寒、中毒。
许氏没有心病,也没有肺炎之类的疾病。
要嘴唇冻到青紫的程度,还得天寒地冻才做得到,中毒的可能性更高。
翻开眼皮,检查舌头,全身上下一一看过去,她还闻了闻许氏嘴巴里的气味,似乎闻到一股异常的酸味。
中毒无疑!
许氏不贪嘴,从不乱吃东西,别人给的东西也是要留着和她一起享用。
从不吃独食的人,中毒还是由口而入,家中还一副被洗劫的样子,对方既是熟悉的人,还是和她有仇的人。
穿越以来,她处处谨慎与人为善,村里的人即便是二流子,因为有她诊治的经历在,对她都是一副要脸色。
唯有季家!
脑海思绪一闪而过,她便抛开想法,直接打开没来得及取下的医药箱,从里面拿出解毒的药物。
服下之后,她摸着脉象,依旧是虚弱无比,拖延的时间太长久,气机散乱。
“娘,娘。”她凑到许氏的耳畔呼唤着,生怕不知经历过什么的许氏,错以为自己死了,有时候病人意识混沌,想要醒过来,需要一定的外力刺激。
好在得知救治的镇南将军是中毒时,她带上的多是解毒药物。
喊了许久,并无作用。
她起身来到屋外,有一瞬的茫然。
傅玄钰见她出来,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赶忙两三步上前,询问:“如何,可是需要什么东西,与我说,我给你拿来。”
他的语调沉静,声音有穿透力,季明卿乱麻般的心定了定,她抬手不讲究的抹了一把脸,带去眼里的泪意。
“百年的人参,没有的话,年份少一些也能行,请公子帮我!”她语气带着真挚的恳求,竭力忍耐才没有发出哭腔。
医生救死扶伤,遇上亲人出事,依旧是会崩溃,但她不敢乱。
许问方才在询问松河具体情况,没能第一时间过来,此刻也走了过来,“若是没有,我可以去向小将军借。”
傅玄钰偏身:“松河,把东西拿来。”
松河身形顿住,想起不需要百年人参,季大夫也能救治公子,便没了迟疑。
季明卿大受刺激之下,注意力高度集中,反而清晰的感受到身边其余人的一举一动。
看到松河有一瞬的停顿,突然明白,松河无论有多大的权限,也都是傅公子给的。
总裁秘书,代表的也是总裁!
东西到手的时候,她完全没空欣赏珍贵的药材,取出刀子,切片泡水。
许氏无意识,心力渐弱,无法咀嚼,制造药丸太慢,药水是最好的选择。
为了增加浓度,她用了不少,还拿东西捣上许久。
制作好之后,她喂药很小心,不敢浪费半分,东西珍贵,无处可寻。
上山采药那么久,她一次都没能遇上过。
重复喂药,碗里的药水就没了,她看着发呆,木楞楞的把碗放到一边,坐在榻边,手握着许氏的手腕不敢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