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心理上的博弈拓跋婉自然是不战而败。
沈荷看着一旁正在翻看着医书的拓跋容澈问道:“你是如何看出阿森娜和拓跋婉之间关系匪浅的?”
拓跋容澈放下医书。
目光注视着沈荷:“所以,你故意挑破拓跋府同西宛王室之间的关系,仅仅只是为了沈钰?”
所问非所答。
沈荷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在问你阿森娜和你妹妹。”沈荷一头雾水,继而说道:“况且我不仅仅是在帮沈钰,我是在帮你。”
拓跋容澈的一双紫瞳却泛出了点点哀伤,就仿佛是修罗天神怜悯的看着在他脚下俯首的子民。
他从来不需要这样的帮助。
“可你从未想过我要不要。”
“可你没有拒绝。”沈荷说的认真。
不过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拓跋容澈费尽心思想要的不过是那至高无上的权力罢了。
如若能有人真的一统这破碎的天下,自然会流芳百世。
拓跋容澈不与她继续把这个话题说下去,刚才沈荷那一番言论,他心中已然有了定数。
刚出了门,却看见梨花带雨的阿森娜从外面跑了进来。
见到拓跋容澈,连忙转身擦去了眼睛上的泪水。
“容澈哥哥。”她继而换上了平日里的微笑,一双灵动的眼睛,还满含泪光。
可拓跋容澈却直接从她身边走过,没有理会她。
阿森娜看出了事情的不对,直接伸手拉住了拓跋容澈的衣袖:“容澈哥哥……”
他不着痕迹的把袖子拉了出来。
眼中没有一丝温度。
在他没有发现拓跋婉和阿森娜的勾当之时,他还一度把她当作他的妹妹。
如今看来,大可不必。
“是我让父亲抓走了那个南朝女子,你生气了吗?“阿森娜的声音小小的,满含委屈。
“还请公主殿下注意自己的身份。“
拓跋容澈转身离开。
阿森娜却不依不饶的拉着他,最后用双臂拥抱住了他的腰间。
“容澈哥哥,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自从拓跋容澈从南朝回到了西宛之后,她便发觉一切都便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她得拓跋哥哥总会把自己锁在书房之中,进宫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
甚至她兴高采烈的和他分享什么东西的时候,他都十分敷衍。
直到有一日,她偷偷进了拓跋容澈的书房,看见他的桌案上大大小小画着的皆为同一女子的小像。
有的眉眼灵动,眉梢含笑。
有的怒意盎然,却可爱至极。
一颦一簇都仿佛是在真人模子上刻下来一般,仿佛一不留神就会从画上走下来。
在西宛,人人都说他是个为了权力不择手段的可怜人,可是阿森娜却一不小心的看见了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恰巧那时拓跋婉找到了她。
“如若你牢牢的跟在她身侧,害怕他跑了不成?“
拓跋婉当时便是以这样一种方式让阿森娜误导。
而且拓跋婉也一定没想到,竟然误打误撞让阿森娜发现了拓跋容澈的软肋。
虽然阿森娜并不机智,可是她也思索了拓跋婉与拓跋容澈之间的关系。
不过她从来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拓跋容澈的一枚棋子。
而拓跋婉对她说的那些,也不过是利用她罢了。
“所以你所说的同拓跋婉勾结,让我于不义,这便是为了我好?“
拓跋容澈用力一点点拉开阿森娜紧紧环绕在他腰间的手,也顾不上是否会弄疼了她。
“我以为,我嫁给了你,我就会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阿森娜的泪水打湿了拓跋容澈的背部,水汽氤氲了他的锦缎,她看着眼前那个冰冷的背影,只觉得心都是凉寒的。
“人人都以为我要的是天下,可却从未有人真正问我想要什么。“
拓跋容澈闭眼,一开始每每深夜之时,他也不甚理解。
可是后来沈荷的出现,他也愈发明白,既然众人把那些东西强加给他,索性接受,才能让沈荷,永远的留在他的身边。
他要离开的时候,转身回首却看在了沈荷立于门侧静静的看着他。
阿森娜的哭泣,周围被风吹的沙沙作响的绿叶仿佛都静止了。
唯有沈荷是灵动的,有色彩的。
“你走吧。”
拓跋容澈看着沈荷,似乎放下了什么。
接下来的西宛,将是一场大乱,她留在这不过是在危险中度日罢了。
“所以西宛的使臣并不是你所杀对吗?“
沈荷走进拓跋容澈,她一开始并不相信拓跋容澈,甚至一度觉得是拓跋容澈骗了她的信任。
可是如今这般仔细一想,原来这一切不过是错误的引导。
或许问题根本就不出在拓跋容澈身上。
“你这样说,我便很欣慰了,但是阿荷,西宛的江山,我志在必得。“拓跋容澈笑了一笑,用折扇敲了敲沈荷的脑袋,一如许久之前,沈荷第一次见到拓跋容澈时他笑的温润如水的模样。
沈荷转头看着阿森娜,她从来不恨阿森娜如此对待自己,更多的时候对于阿森娜,沈荷有的不过是怜悯。
“如若你心里还有你的容澈哥哥,便尽你可能,去帮他吧。“
此番拓跋容澈放了话,沈荷便不可能不离开。
而阿森娜是西宛国王最喜欢的小女儿,她也许会有办法帮助拓跋容澈。
就算她这条路行不通,沈荷也相信,拓跋容澈自己也是会有办法的。
“只要容澈哥哥需要,我自然会帮助他。”阿森娜看着拓拔容澈,目光里渴望的还是拓拔容澈的认可。
剩下的沈荷的确不便再多说,她倒是觉得阿森娜是真的真心实意的想为拓拔容澈做些什么。
“此一别没准再见便是刀戎相见了。”拓拔容澈勾起嘴角,说的那么云淡风轻,随即又似乎想起来了什么一般,皱了眉头:“不过南朝的诛杀令?”
“我自有办法。”沈荷沉思了片刻,才回答。
不管结局如何,她都要先回到南朝找到沈钰。
沈荷回到南朝的时候已经十月初始了。
马车车轮压着地上的树叶咯吱咯吱的响起,这一月之久的路程,想来应给也是结束了。
她心底也一直压着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唯有踏进京城,或许她的心中才得以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