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村长家刚回去,沈青栀脑子里响起积分到账的声音:【收录一个初级脉案,奖励三百积分。】
沈青栀一喜:“小九,我昨日收录的脉案是成功了吗?”
小九:【恭喜宿主,完成一个脉案信息收录,进度十分之一。】
沈青栀看着积分余额笑得眼睛弯弯,她现在又有三千积分啦!
等到豆腐卖完,沈青栀又给婆母扎一次针,曹蕙兰的腰疼便好得差不多了。
曹蕙兰惊讶道:“扎两次针就好了,还挺有用。人上了年纪经常腰酸腿疼的,是不是都能针灸?”
沈青栀:“能啊。”
曹蕙兰记下了,所以这一天她逢人便夸自己儿媳,听到有人说肩膀疼,就推荐她儿媳,说让她儿媳给扎几针就好了。
五婶的气疾被沈青栀治好的事已在村里传开,五婶当时病得有多重大家是知道的,一来二去听多了,大家也有点信沈青栀会点医术了。
所以,今日曹蕙兰还真给沈青栀拉来一个病人,村里一个不到五十岁的妇女,按辈分沈青栀要喊她一声六奶。
六奶说肩膀又僵硬又疼,严重时胳膊都抬不起来,沈青栀给她把了脉,又看过舌苔,问:“六奶,你这段时日是不是睡不安寝,还总是口干?”
六奶瞪大眼睛:“还真是,你连这个都能把出来?”
沈青栀:“嗯。”
六奶吓了一跳:“我这没啥大事吧?”
沈青栀:“身体没什么太大的问题,等会儿我给你扎针,既能帮忙缓解肩膀酸疼,还能助眠,让你晚上睡好一点。”
六奶松了口气:“那敢情好,这年纪一上来,不知道多久没睡个好觉了。”
沈青栀请六奶进屋扎针,六奶道:“我干了一天活衣裳也没换,不敢弄脏你的床。劳烦你跑一趟,还是去我家扎针吧。”
沈青栀没意见,跟着六奶回家扎好针后,又指着脚踝内侧下方一个穴位教她:“这个穴位每天按一按,睡前也按一按,可以助眠,六奶你试一下。”
针灸之后身体轻快些,肩膀也不那么僵硬了,六奶笑呵呵应下,亲自把沈青栀送出门。
晚上沈青栀问小九:“我可以收录我婆母和六奶的医案吗?”
小九:【可以收录,主系统审核通过后会有奖励积分,但若没有详细的脉象信息和完整的治疗过程,不算作有效医案。】
沈青栀:“那如果六奶配合吃药治疗呢?”
六奶的脉象是阴虚火旺之象,应该要吃药调理一段时日才好。不过她没敢提,因为提了六奶未必答应,而且她自觉开方还是半吊子水平,难免心虚。
小九:【如果脉象确实有问题,通过治疗痊愈,可算作有效医案。】
小九如是说,沈青栀还是把六奶的医案录入系统,作为自己的学习笔记也好。
又过两日便是旬休,县衙后院,曹文卓难得睡个懒觉,阿吉早早就来敲门:“公子,县衙里官差找你。”
曹文卓顶着起床气,黑着脸下床开门:“何事?”
阿吉:“说是有人吃了豆腐中毒死了。”
人命案子不是小事,曹文卓蹙眉,当即回屋换好官服去了前衙。
到了衙门,报官的年轻妇人跪在地上,见到曹县令立即磕头,声泪俱下道:“请县令大人为民妇作主!”
曹文卓安抚她几句,问清楚来龙去脉后让她先下去,然后便吩咐几个衙役去北溪村把萧景瑜一家带来,特意叮嘱道:“萧景瑜是秀才,你们态度好些,莫吓到人。”
几个衙役领命而去,曹文卓又吩咐仵作去死者家中勘验。
今日的旬休算是泡汤了,做完这些,他索性去了办公房。阿吉端来一盘点心放在桌上:“公子,您还没吃早食,先吃些点心垫垫。”
曹文卓点点头,挥手让阿吉下去,然后一边吃点心一边思索这个案子。
说豆腐有毒他不信,这两日陆承睿无事就在县城晃荡,每次回来都能给他带来不少八卦,比如有不少人惦记着萧家的豆腐坊。
所以,他觉得这事有蹊跷。不过把萧秀才一家提来也无妨,既然报官,案子总要查清,他也借着这事见见做出豆腐的奇人。
萧景瑜家豆腐刚卖完,几个衙役就到了。衙役们穿着皂衣,手持佩刀,从村北头一路打听到村东南头,不少人看到跟了过来,豆腐坊门口围了不少人。
萧景瑜迎上前:“几位差爷有何贵干?还请进屋喝碗水歇息。”
领头的衙役对萧景瑜还算客气:“不了,萧秀才,今日有人到衙门报案,说有人因吃了你家做的豆腐中毒丧命,我们是奉曹县令之命前来请你们去县衙配合查案。”
萧景瑜眉头微皱,略一思索后道:“好,我跟你们去。”
衙役看了看一旁的曹蕙兰婆媳:“豆腐坊相关人员都要去。”
萧景瑜从袖袋内取出荷包,悄悄塞到衙役手里:“豆腐坊的事都是我在管,我同你们去便可。家母和娘子怯懦,怕冲撞了大人。”
衙役头头接了荷包,掂了掂塞到袖袋里,但还是道:“萧秀才,小的也是奉命办事,还请萧秀才不要为难小的。”
沈青栀上前:“做豆腐的法子是我想出来的,还请大人通融一下,我和相公跟你去衙门,我婆母年纪大了,受不得惊吓。”
衙役看了一眼曹蕙兰,才不到四十岁的样子,怎么就年纪大了?不过既然收了钱,曹蕙兰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通融一下也无妨。
最后萧景瑜两口子跟着去了县衙,一到就被带上公堂。死者已被抬到公堂上,家属跪在旁边哭哭啼啼。
沈青栀顿了顿,悄悄问萧景瑜:“相公,我也要跪下吗?”
这个时代普通百姓在公堂上见了县令是要下跪的,萧景瑜是秀才可以不用跪,她可是白身。
萧景瑜点点头,沈青栀人在屋檐下,只好规规矩矩地在萧景瑜旁边跪下了。
她抬起头悄悄打量在大堂案后面正襟危坐的曹县令,不由有些惊讶。她以为曹县令怎么也得三四十岁了,没想到居然是个年轻人,看起来比萧景瑜大不了几岁。
曹县令一拍惊堂木:“堂下何人?”
那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妇人二十出头的样子,闻言小声道:“民妇是城西柳叶巷林大良之妻林毛氏,死者是我相公林大良。”
萧景瑜行了一礼:“小民萧景瑜,是秀水镇北溪村人氏,这是内子沈青栀。”
沈青栀也像模像样道:“大人好。”
曹文卓视线在堂下几人脸上扫过,落在林毛氏身上:“林毛氏,你有何冤屈?速速道来。”
林毛氏抹着眼泪道:“回大人,民妇的相公林大良昨日吃了萧家豆腐坊做的豆腐中毒身亡,民妇特来伸冤,请大人为民妇主持公道。”
曹文卓:“可有证据?”
林毛氏顿了一下,抬起头来,眼里含着泪:“证据就是豆腐,被我相公吃了。”
沈青栀:……这怕是个没带脑子的吧?
她重新打量了一下林毛氏,这一看就发现了不对劲。
死者林大良身上着的是粗布衣裳,且柳叶巷上次她和萧景瑜曾路过,只是一个普通的巷子,房屋低矮破落,里面住的都是普通人家,并无富裕之家。
林毛氏虽着麻衣,但从麻衣袖口及下摆处露出来的素色衣物来看,她麻衣里面的衣裳是丝质锦缎,而且袖口处的绣花与那日捡到的苏宇康的荷包上的绣花一模一样。
昨日她特意拿出那个荷包给婆母看了,曹蕙兰也说那个绣法很别致,她从不曾见过,那种针法也未曾听说过。
很巧的,林毛氏的衣服上也是这种绣花。原本这也做不得什么,但一个两个的都和豆腐坊扯上关系,那很可能就有猫腻了。
沈青栀沉思时,曹文卓又问:“萧秀才,沈青栀,你们可有何要辩解的?”
萧景瑜上前一步拱手道:“大人,小民想问林毛氏两个问题。”
曹文卓:“可以。”
萧景瑜看向林毛氏:“林毛氏,你是何时买的豆腐,又是如何知道豆腐是出自我家?”
林毛氏顿了顿:“昨日买的,我相公吃了就中毒了。豆腐不就只有你家会做吗,不是出自你家还会是谁家?”
萧景瑜看向曹县令:“大人,小民的话问完了。林毛氏说昨日在王记铺子买的豆腐,可是小民家的豆腐坊已经好几日未曾向王记铺子送过豆腐,请大人明察。”
林毛氏的脸色变了变,她何曾买过豆腐,不过是听人说过城东街市的王记铺子有豆腐卖而已。
曹文卓扭头看向一旁的衙役:“王记铺子的王掌柜可在?”
“小的在。”大堂门口挤在看热闹人群中的王掌柜赶紧挤进来,在公堂上跪下磕了个头。
今日衙役已经去过王记铺子了,王掌柜没想到自己卖了几天豆腐就会扯上人命官司,吓得不行,听说要提审萧秀才,就赶紧跑来看情况了。
曹文卓:“王掌柜,死者家属林毛氏说昨日在王记肉菜铺子买了豆腐,可有此事?”
“没有没有。”王掌柜赶紧否认,“小人家的铺子已经有好几日未曾卖过豆腐,旁边几家商铺和百姓都可作证。”
曹文卓点点头,王掌柜说的与衙役回来禀报的一致。而且王记铺子有没有豆腐卖他比谁都更清楚,毕竟李妈每天都要去一趟看看有没有豆腐卖的。
他看向林毛氏,语气稍冷:“林毛氏,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林毛氏脸刷一下白了,额头沁出几滴汗珠,呆呆地跪坐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
沈青栀将林毛氏的表情看在眼里,道:“大人,民妇略懂医术,能否查验一下死者?”
曹文卓闻言惊讶看向沈青栀,一般女子上了公堂看到这种场面可能都要吓哭了,这个娘子胆子倒是大。
“可以。”曹文卓说完又示意一旁的仵作上前协助。
沈青栀谢过曹县令,起身走到死者旁边,道了一句“得罪了”,便戴上仵作递来的手套蹲下身认真检查起来。
死者身上并无明显外伤,从外观看倒是符合中毒的表现。她心里问小九:“小九,你能否扫描出是中了哪种毒?”
小九:【不能。】
沈青栀也没失望,只要能确定是中毒就好。
约一刻钟后,她重新回到萧景瑜身边跪下:“大人,死者形容枯槁眼窝深陷,指甲从根部向外有从深到浅的黑色印记,这是长期慢性中毒的明显症状。死者虽不是因食用豆腐中毒,但确实是中毒而亡。”
曹文卓看向仵作,仵作道:“回大人,死者确实符合慢性中毒的表象。”
曹文卓:“可能确定是何种毒?”
仵作:“还需进一步查验才可知。”
此事还需进一步详查,但沈青栀夫妻的嫌疑却是可以洗脱了。
曹文卓:“林毛氏,你为何诬告萧秀才一家?”
林毛氏没想到会这样,她昨日冲动之下酿下大祸,怕事情败露便想出了这个法子,想要一石二鸟,不料非但没成,还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她呆呆地跪坐在地上,一时连哭都忘了,只嗫嚅道:“我没有……”
曹文卓一拍惊堂木:“大胆!此事证据确凿,本官劝你从实招来,免受皮肉之苦。”
说完一招手,便有衙役抬过来一个长条的凳子,旁边两人一人手持一根棍棒候立在侧。
曹文卓:“林毛氏,本官再问你一遍,你招还是不招?”
林毛氏这才回神,看到衙役手中胳膊粗的棍棒吓得浑身一抖,哆哆嗦嗦道:“民妇……记错了,民妇的相公昨日确实没有吃过豆腐,民妇不告了。”
林毛氏虽说不告了,但林大良既然是中毒而亡,作为他的枕边人,林毛氏嫌疑最大。而且林毛氏诬告陷害秀才罪证确凿,根据景朝律法,诬告反坐,事已至此,林毛氏今日必定不能全身而退。
师爷拿着录好的口供,给曹文卓看过后刚要拿给林毛氏画押,沈青栀赶紧道:
“大人,前日苏家二公子苏宇康曾到过我家豆腐坊,威胁相公交出做豆腐的方子,相公未同意。民妇一家与林毛氏素不相识更无恩怨,林毛氏本无理由陷害民妇一家,她此举只能是为了豆腐坊。
相公刚拒绝苏二公子,林毛氏便做出此举,这二者间有无关系,还请大人明察。
民妇一家只是普通小农,农闲时靠做豆腐赚点小钱养家糊口,却因此被人妒忌陷害。此事若不能查明,日后再有人故技重施,民妇一家该如何是好?怕是以后都不敢再做豆腐了。”
说完还觉得不够,硬生生挤出几滴眼泪。
曹文卓:……豆腐还是可以做的。
他道:“此事本官自会查明真相,还你们公道。既然林大良的死与豆腐无关,你们尽管放心继续做豆腐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