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栀一进厨房就犯了难,看着现成的米和菜,愣是不知该如何下手。
原身倒是天天做饭,可她不会啊,上次在沈老三家煮鸡,也不过是把鸡随便收拾了放锅里加水加盐煮就行了。
她在厨房里转了一圈,中午婆母做的豆渣窝头还有,热一热就能吃,想了想她决定熬点粥再做两个菜。
估摸着舀了一勺米,洗干净放到锅里再添上水,点上火让桐桐看着,她自己又去弄菜。
家里有豆腐有青菜还有一块肉,那便做个肉末豆腐和炖青菜。她倒是想吃爆炒青菜,可惜家里没有炒锅。
下午村长把萧景瑜叫去商议事情,等沈青栀手忙脚乱地把晚食做好了,萧景瑜才从外面回来。
他一进堂屋就闻到一股焦糊味,再一看一家人都在饭桌边坐好等着他了。沈青栀笑眯眯道:“相公回来啦,今天的晚食是我做的。”
萧景瑜在桌边坐下,好奇地看了看桌上的菜,然后不由顿住了。那白色的是豆腐他知道,可豆腐上一块块的黑东西是什么?还有另一盘青一块黑一块的又是什么?
萧景瑜的表情有些微妙,沈青栀嗔他一眼:“好了,可以开饭了,娘,您先尝一下好不好吃?”
曹蕙兰刚坐下时也有些哭笑不得,她忍着笑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豆腐放到嘴里,在沈青栀期待的眼神注视下没忍心打击她:“还可以。”
沈青栀得了肯定很满意,转头又笑眯眯看向萧景瑜。萧景瑜拿起筷子,犹豫一下,夹起一根看起来还算正常的青菜放进嘴里。
青菜吃进嘴里他的表情就僵了一下,沈青栀脸上的笑立马收了,板起脸看着他。萧景瑜在沈青栀灼灼的目光瞪视下勉强把青菜咽下去了:“娘子做饭辛苦了,多吃点罢。”
沈青栀有些不服气,不就是糊了嘛。她夹起一根青菜放进嘴里,嚼了一下眉头立即皱起来了:“好咸。”还苦,因为糊了。
但自己做的菜,为了面子再难吃也要咽下去,看她皱着一张脸的样子,萧景瑜没忍住笑出声来:“喝点粥。”
幸好粥还是好的,沈青栀端起碗喝了一口粥,这才把嘴里那股又咸又苦的怪味压下去。
接下来她就不肯踫菜了,桐桐二郎也只喝粥啃窝头。萧景瑜倒是没嫌弃,把能认得出来的菜都吃了,搞得沈青栀都有些不忍心了。
吃过晚食,萧景瑜笑道:“以后娘子还是离厨房远些吧。”
沈青栀冷哼一声,萧景瑜不逗她了,说起正事:“白日里沈大郎去豆腐坊那边转悠了好几次,今晚我去豆腐坊那边看着。”
沈青栀:“我也去。”有了上午苏宇康那一茬,她也不放心,她倒要去看看沈大郎又想做什么妖。
夫妻二人洗漱好就去了豆腐坊那边,那边被子什么的都有,过去就能睡。
二人到了之后先去堂屋看了一眼,在一把椅子上看到一个黄色的荷包。沈青栀拿起荷包看了看,这荷包用料是上好的锦缎,上面的绣花极其精致,针法很别致。
她问:“相公,这是谁的?”
萧景瑜过来看了一眼:“应该是苏宇康落下的,今日他便坐在这张椅子上。”
沈青栀打开荷包,里面除了一些碎银子没有别的,她把银子收起来,想了想把荷包也收进了空间里,既然是苏宇康留下的,还是要留个心眼才好。
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的时候,沈青栀想起前几日在县城布庄里见到的苏小姐,问:“相公,那日我们在布庄遇到的苏小姐,和苏宇康是不是一家的?”
萧景瑜想了想:“青山县城大户人家姓苏的只有一家,看那苏小姐的行事作风,极有可能出自一家。”
沈青栀“哼”了一声:“那王之斐不是个东西,活该娶个跋扈的娘子。”
黑暗中,萧景瑜幽幽问:“娘子对王公子还耿耿于怀?”
沈青栀顿了一下,她这随口的一句话,让她相公吃醋了?
她犹豫了一下,往萧景瑜那边靠了靠,搂住他的胳膊:“当然不是,相公你想多了,他退亲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毕竟我相公可处处都比他强多了。”
萧景瑜也没真生气,听她这么说倒是被逗笑了,夫妻二人又说了会儿话便睡下了。
半夜沈青栀被小九叫醒,睁开眼看到萧景瑜也醒了,夫妻二人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快速穿好衣服出了屋,果然看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进了放黄豆的厢房。
二人对视一眼,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木棍和扫帚,悄悄跟过去,那人听到动静刚要转身,萧景瑜眼疾手快拿着扫帚朝那人的背狠狠拍了下去。
那人一个趔趄趴在地上,沈青栀抄起木棍朝着他的屁股狠狠来了几下,嘴里喊着:“抓小偷啊,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我家偷东西!”
小偷挣扎着刚要爬起来,萧景瑜拿着扫帚朝着他的背又拍了一下,把他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看门的大爷听到动静也醒了,端着油灯过来:“遭贼啦?贼在哪?”
沈青栀:“在这。”
沈大郎趴在地上哭嚎:“我不是贼,别打了啊!”
沈青栀在沈大郎腿上狠狠踢了两脚,借着油灯的光走上前:“我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贼。哟,沈大郎,怎么是你啊!”
说完一脚踩在他肩膀上:“说,大半夜鬼鬼祟祟来豆腐坊想做什么?”
沈大郎:“没做什么,我梦游!”
沈青栀冷笑一声,脚下加重力道狠狠碾了一下:“还嘴硬!”
沈青栀学医,知道怎么让人疼又不至于真伤到了骨头,她一脚下去沈大郎只觉得肩膀都要被碾碎了,哭着喊:“姑奶奶,别踩了,我说。那苏公子让我给他偷卤水。”
后面两家邻居都被吵醒了,两家的男人都出来,隔着院墙喊了一声:“萧秀才,怎么回事?要不要帮忙?”
萧景瑜:“豆腐坊遭贼了,麻烦两位叔过来帮个忙吧。”
看门的大爷去开门,很快两个男人进来,沈青栀拿棍子戳了戳沈大郎:“别嚎了,把你干的好事当着两个叔的面再说一遍。”
沈大郎不肯说,沈青栀脚下力道再次加重,沈大郎疼得惨叫一声:“我说我说,是今日那个苏公子让我来豆腐坊偷卤水。”
沈青栀:“村里这么多人,他为什么不找别人,偏偏找你?”
沈大郎:“我不知道。”
沈青栀:“是不是你主动去找他的?”
“不是。”
沈青栀蹲下身,手在他另一边肩膀的一个穴位处用力按了一下:“再问一遍,是不是?”
那个穴位一按下去,沈大郎只觉得整个手臂都废了:“啊啊,是,是我去找他的,那日我娘拉我来豆腐坊你骂我,我记恨你就去找苏少爷了。姑奶奶,你放了我吧!”
该问的话都问出来了,沈青栀嫌他聒噪,在他身上另外两个穴位处各按了一下,沈大郎一下子就住嘴了,因为他整个身体,包括嘴都麻了。
沈青栀把脚拿开,示意萧景瑜可以把扫帚拿开了,她又暗暗踢了沈大郎一脚,这才道:“放心吧,我就是按了你的麻穴,你没废。今晚你就安生在这待着,要是再敢做什么或嚎一声,小心我真废了你。”
教训了沈大郎一顿,沈青栀只觉得浑身舒畅,走到院子里对两位邻居道:“二位叔,刚才沈大郎的话你们都听见了,明日一早我和相公会把他送到村长那里,还要麻烦二位给做个见证。”
两个大男人都被沈青栀的彪悍惊住了,以前的大丫那是多老实的人,怎么被沈老三一家逼成这样了?
两个男人平日里也从豆腐坊挑豆腐出去卖,闻言连声道:“不麻烦,应该的。”
二人见萧景瑜两口子没吃亏便回去了,临出门前没忍住回头又看了萧景瑜一眼,眼神里满是同情。
萧景瑜:……大可不必,我娘子对我还是很温柔的。
麻穴的作用只是暂时的,关好门,沈青栀两口子把沈大郎拖到柴房,又找了根麻绳把他结结实实捆住。
忙完这些,沈青栀拍拍手,一脸嫌恶道:“真臭,比我家猪栏里的猪还臭,几天没洗澡了?”
沈大郎:……死丫头,不仅心狠还嘴毒!
沈青栀:“今晚就给我在这里老实待着,要是再让我听到你嚎一句,小心我削你!”
沈青栀用皂角认认真真洗了好几遍手才回屋,上床后伸了个懒腰,感叹道:“身体调理得还不错呢,刚才活动一番,居然都没有很累。”
萧景瑜:“……娘子真乃女中豪杰,为夫自愧不如。”
沈青栀“噗呲”一声笑出声来:“相公也不错,刚才多亏相公配合得好。”
前段时间请了看门大爷,就把村长家的狗还回去了,沈青栀想了想觉得还是要有只狗才行:“相公,我们还是买只狗吧。”
萧景瑜应下来,两人又说了几句便睡下了。沈青栀刚睡着就被柴房里传来的哭嚎声吵醒,她憋着一股起床气,烦躁地推了推萧景瑜:“相公,你去。”
萧景瑜披上衣服下床去了,沈青栀也不知她相公做了什么,反正沈大郎的哭嚎声立马就停了,下半夜也没敢再嚎就是了。
第二日一早,萧景瑜夫妻俩就扯着沈大郎去了村长家,昨晚的两个邻居也跟着一起去了。
刚到村长家,萧景瑜还没来得及开口,沈大郎就恶人先告状:“村长,这两口子打我,还把我绑他们家柴房里关了一夜。”
沈青栀:“我们为什么打你?你去我家豆腐坊偷东西,我们不绑你,难道要好吃好喝地款待你?”
村长看向萧景瑜:“怎么回事?”
萧景瑜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两个邻居给作了证,村长气得指着沈大郎骂:“还打你,没打死你就不错了,吃里扒外的东西!”
村长对自己的小儿子道:“去把沈老三叫来。”
沈老三很快带着沈大伯和毛翠花过来,毛翠花一看自己儿子的惨样,当即扑上来抱着他哭起来:“大郎啊,这是怎么了?”
村长冷哼一声:“你们问问他都做了什么好事!”
沈老三知道大孙子肯定闯祸了,眼一瞪问:“你做什么了?”
沈大郎哆哆嗦嗦不敢说,沈老三上去就给了他一脚:“磨唧什么,说!”
沈大郎当着村长的面没敢撒谎,哭唧唧都说了,沈老三听完上去又是一脚:“糊涂!”他虽然心里觉得他大孙子没做错,但在村长面前还是要装装样子的。
沈大郎被一脚踹倒在地,村长懒得理他们,转头问:“景瑜,这事你想怎么办?”
萧景瑜和沈青栀对视一眼,对村长道:“我们听三爷的。”
夫妻俩原本是想报官的,但沈大郎没偷成,去报官衙门里不一定管,最多只就是打几板子,不仅白费时间,还会让村里人多想,觉得他们不近人情。
村长也想给沈大郎一个教训,作势道:“那就报官吧。”
毛翠花急了:“村长,他们把大郎打成这样,凭什么报官?”
沈大郎趴在地上叫道:“捉贼捉赃,到了衙门里你们有什么证据?”
村长被气笑了:“我本来还有点不忍心,既然你还不知悔改,那就报官吧。”
他原本只是想吓唬吓唬沈大郎,没想到他这么不识趣。
沈大伯两口子急了,这要真去了衙门,不光沈大郎要吃苦,沈二郎的名声也要跟着受累。
毛翠花终于知道服软了,拉着沈大郎道:“大郎,你赶紧和村长说,你知道错了,以后不做了。”
沈大郎这下也怕了,他要是真被弄到衙门,一不小心把苏宇康供出来,那不得被苏宇康弄死?
他被绑着爬不起来,头“哐哐”磕在地上求饶:“村长,我知道错了,我不能去衙门啊,要是让那苏公子知道了我得没命了!”
村长:“你去找他的时候怎么不怕?”
沈大郎跟条虫子似的在地上蹭着换了个方向对准萧景瑜两口子,头又“哐哐”往地上撞:“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们赶紧和村长说不要报官啊!”
沈青栀膈应得不行,拉着萧景瑜避开了。村长也没有真想抓他报官,在他看来,这点事村里解决就行了,没必要惊动衙门。
村长又警告了沈大郎一番,顺带敲打沈老三几句,转头对萧景瑜二人道:“既然他知已知错,就暂且饶他这一回,按村规处置。要是他下次还敢,直接报官,你们觉得如何?”
萧景瑜点点头:“我们都听三爷的。”
就这么定下来,沈大郎被拖到村里磨盘那边的空地上,让两个汉子当众打了十板子,这事便算是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