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族长沉吟片刻,问沈青栀:“大丫,这事你想怎么办?”
沈青栀看出村长二人的为难,知道不能太贪心,遂道:“如果我爷奶肯分家断亲,并保证以后和我再无瓜葛,这事我可以当作没发生。”
屋里众人明显松了口气,到了这一步,大家心里都明白,今天这家是分定了。
沈老三沉着脸,半晌后道:“分家可以,但家里的东西没大丫的份。”
沈青栀不急不慢道:“你家的东西我不会要,但当年我爹留给我的东西,原本就是我的,我要拿回来。”
村长也道:“当年忠平已经从老宅分出去,与你们不算一户,那忠平留下的东西就都是大丫的,这个理应还给她。”
孙氏大声道:“忠平是我儿子,他留下的东西都是沈家的,她一个丫头片子赔钱货,凭什么给她?”
沈青栀挑眉道:“爷,奶,当年你们把我爹卖给药铺当学徒,从我爹被卖那天起,他就不是你们儿子了,这个你们不会忘了吧?”
沈老三和孙氏脸都僵了一下。当年闹饥荒饿死不少人,沈老三把才几岁大的沈忠平卖给药铺换了粮食,一家人这才没有饿死。
后来那药铺掌柜出了事,药铺被官府查抄,沈忠平没被牵连,因为懂点医术被官府还了自由身。
沈忠平为人仁厚,回来后没有记恨老爹老娘,该孝敬的也没含糊,所以沈老三两口子就厚着脸皮当没这事。要不是沈青栀今日提起这事,沈老三自己都忘了。
沈老三脸色难看得能滴出水,偏又说不出辩驳的话。沈青栀将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淡淡道:“所以,我们今天就分清楚,断干净。”
孙氏索性不要脸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哭嚎:“作孽啊,我老婆子命苦,养了一个白眼狼!老天爷,你怎么不收了这个没良心的啊!”
沈老三坐那里闷头抽烟,孙氏没人管,嚎得更来劲了。
村长打定主意,便不想和这老两口浪费口舌,直接问沈青栀:“大丫,你来说说你爹当年留给你哪些东西。”
这些沈青栀都提前合计好了,想都不用想直接一一道来。
“村东南我家宅子的房契,五亩一等田地、五亩二等田地、三亩旱地的地契,还有四十两银子。其余的不一一说了,就当送给爷奶了。”
沈忠平为人机灵,当年在药铺跟着学了些医术,回来后就做了土郎中,医术还算凑活,方圆几十里内有人生病了大都来找他看,所以攒下了一些家底。
沈忠平还在的时候,沈青栀日子过得不错,人也水灵,不然当年王老爷也不会主动给她和王之斐定亲。
“胡说!”孙氏顾不得哭嚎了,一下子跳起来,要不是村长和族长还在,她早扑上来撕沈青栀了。
沈青栀语气平静:“房契和地契,村长那里都有底,我们一查便知。”
村长道:“不错,等我回去就查一下。那银子呢?”
沈青栀:“当年我爹留下四十多两银子,我爷奶买地拿了十五两,二哥读书又拿了十两,剩下的陆续也都被爷奶拿走了。”
沈老三黑着脸看向沈族长:“族长,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我沈家的东西,怎能给她?”
地他们种了好几年,房子更是青砖瓦房,要留给沈二郎娶亲之后住的,要他们吐出来,简直和剜他们的肉一般。
沈族长没说话,沈青栀冷笑道:“爷,奶,你们不愿意的话,那我们就去县衙,请县令大人评评理。
我相信,县令大人明察秋毫,一定会给我做主,被你们霸占的东西,也会帮我讨回来。
我可是听说,上个月隔壁镇上就有人因为霸占儿媳的家产,被曹县令打了二十大板,又发配充军两年呢。
到那时,你们不仅在北溪村,恐怕在整个青山县都难以立足。二哥不是明年还要考童生吗,你们觉得他还能考的成吗?”
毛翠花急了:“死丫头,你敢!”
“我当然敢,就怕你们不敢。”
沈老三气得胸膛起伏,盯着沈青栀恨不得把她穿两个窟窿:“大丫,你好歹是个丫头,太强势了传出去也不好听。”
“爷,这就不劳您费心了。要不这样,虽然这些年我在你家干的比牛多,吃的比猪差,但好歹也没饿死,所以,我只要房契、地契和十两银子就好,剩下的银子就当孝敬你们二老了。”
沈青栀说完看向村长二人:“二位爷爷,你们看这样行吗?”
村长和沈族长都没意见,事情暂且这么定下了。
村长起身道:“我回去对一下房契地契,明日带我家大郎来,写好文书送到县衙留档。”
村长离开前,沈青栀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镯子交给村长保管。毛翠花看得咬牙切齿,镯子在沈青栀那里她还可以抢回来,在村长那里她可弄不回来。
村长二人一走,孙氏就要把沈青栀赶出去,沈青栀轻飘飘道:“不想要你家二郎的前程了?”
说完就大摇大摆去了沈大郎婚房,甚至到了饭点还出来吃了晚食。
吃过晚食,沈青栀回到屋里,把药捣好刚要往脸上糊,想了想问小九:“小九,我脸上的淤青有没有好一点?”
小九默默地扫描了她的脸,把数据展示在她的脑海里。
里面还有前两日的数据,沈青栀对比了一下:“就是说,淤青是有吸收的是吗?”
小九:【是的,吸收了百分之二十。】
沈青栀大喜,她才敷了两天药,就有这个效果,那再敷几天,不就可以好了?
她高高兴兴把药糊在脸上,然后上床把意识沉入系统开始学习。
她学的还是一些中医基础知识,望闻问切和药理等,她现在要把基本功练好,日后的学习才能事半功倍。
多亏了系统这个的外挂,她记东西很快,过目不忘。她在系统学到亥时,直到困极了才不得不收回意识睡觉。
第二天吃过早食,村长就带着大孙子过来了。村长的大孙子今年二十岁,也在读书,刚考取了童生资格。
没一会儿沈族长也过来了,村长把沈忠平的房契、地契都拿过来了。昨晚已经谈好,今天也就不需要多费口舌,把房契地契一一核对过后,就让萧大郎拟文书。
文书一式四份,沈老三和沈青栀分别按了手印,村长把文书和房契地契一起交给萧大郎,让他拿去县衙盖章登记,顺便把房契地契改成沈青栀的名字。
萧大郎一走,沈青栀趁着村长还在,问沈老三:“还有十两银子,什么时候给我?”
沈老三沉着脸没说话,沈青栀道:“非是我贪财,只是我一个弱女子,身无分文该如何过活?”
当着村长和族长的面,沈老三到底还是要脸,喊来孙氏,让她拿十两银子出来。
孙氏:“没有,那天银子都被方家和刀疤脸拿走了。”
沈老三看向村长二人,觍着脸道:“家里实在是没钱,要不以后再说?”
孙氏那里有没有钱沈青栀还是有数的,不然刚才沈老三也不会让她拿钱。
她笑了一声:“怎么会没钱呢?孙氏钱都放柜子里,要不我们打开柜子一起找找?”
村长也没耐心了,蹙眉瞪着沈老三。沈老三到底是要脸,又有火没处发,起身给了孙氏一脚:“还不快去找,有就拿来!”
孙氏被踹倒在地,红着眼睛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敢忤逆沈老三,不情不愿地爬起来回屋了。
孙氏磨蹭半天才拿了几块碎银子过来,黑着脸放在沈青栀面前的桌子上。
沈青栀把银子拿在手里掂了掂:“不够。”
村长一瞪眼,孙氏打了个抖,从袖子里又掏出一小块碎银子,放在桌子上。
沈青栀把银子收起来:“够不够的,我也懒得称了。既然已经分家断亲,我也不方便住在这里了。我家宅子里的家具都被你们搬空了,你们什么时候还回去?”
沈忠平宅子里的家具,当初都被沈老三一家搬回来或者卖了,如今里面空荡荡的,根本没法住人。
沈青栀:“或者折算成银子给我也行。”
那些家具怎么着也要好几两银子,孙氏自然不愿出,再者她心里还有其它小九九,所以对村长道:“那房子空了好几年,不好好收拾没法住人,要不让大丫先住这里。”
沈青栀自然明白孙氏的算计,不过她也不是非要搬出去住,房契拿回来就行,在这里住她还不用操心吃饭呢。
她问孙氏:“那我住这里,怎么吃饭?”
孙氏噎了一下,心想这小蹄子还真会顺杆爬。
沈青栀:“那些家具得七八两银子,我们就算七两。既然你不肯还钱非要让我住在这里,那饭钱就从这七两银子里扣吧。”
事情都谈妥,村长和族长也就走了。吃过午食,村长的小孙子就来叫沈青栀和沈老三过去。
分家断亲文书一式四份,县衙盖章后留下一份存档,其余的村长一份,沈老三和沈青栀各一份。
到了村长家,村长先把断亲文书给了二人,又把过户好的房契和地契给了沈青栀。
沈老三拿了文书就走了,沈青栀收好东西道谢后刚要走,被村长媳妇李氏叫住了。
沈青栀喊了一声“三奶”,被李氏拉到一旁说话。
李氏笑道:“大丫,今日你曹婶子来找我了,说要我帮忙去你家提亲。”
沈青栀脸红了红,李氏问:“你愿意吗?”
沈青栀红着脸点头,李氏看她害羞也没多说,只拍拍她的手道:“你且安心回去等着,等你曹婶子挑好日子,我去你家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