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乘舲手背撑在下颌下, 惬意地看着谢安澜躺在回廊栏台上盯着廊下鱼池里正在嬉戏的锦鲤们,无声笑笑,“没准, 人家是在凑钱呢。www.zuowenbolan.com”
“谁知道呢。”谢安澜耸了耸肩, 往鱼池里撒了一把鱼饵, 看着荷叶下的锦鲤们争相出来抢食, 唇角微微弯了弯, “反正诱饵以下, 剩下的就看有没有鱼来抢了。”
陆乘舲嗯了一声, 整了整衣服,取下一直佩戴在腰间的玉佩,换上那个特别精致的小镜子, 起身跟着陆初一出去接待了。
大半月过去, 马老板终于将购买香水的金子从南越国运了来。
可他并不开心。
他这半个月, 日思夜想的都是那天从陆乘舲腰上滑落下来惊鸿一撇的小镜子。
那个被陆乘舲称呼为比琉璃更好的玻璃。
他好想见识一下此物,又深恐这是一个陷阱, 毕竟陆乘舲那镜子掉得实在是太巧合了, 让他不得不深思熟虑。
但大半个月过去,市面上关于玻璃的消息半点也没有,宸王府也静悄悄的, 仿佛这个世上根本没有此物一般。
如果不是那天他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就宛如是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一般。
马老板靠在装钱的马车上,顶着火辣的日头,神情有些郁郁的。
“马老板,别来无恙啊。”陆乘舲从侧门走了出来,朝他笑了笑。
他国的商人是不会被正大光明邀请进宸王府的, 陆乘舲能在侧门亲自迎接他,已经算得上是给他面子了。
“陆老板。”马老板见着陆乘舲,朝他拱了拱手,算是回礼,目光却不自觉地滑向他的腰间处。
那里果然还挂着那面精致的小镜子,十分亮眼,明明白白地昭示他,这半个月以来朝思暮想的不是一场梦,而是真真实实有这东西存在的。
“初一,去把货点给马老板。”陆乘舲像是没有察觉马老板探究的目光一般,视线落在那一马车的箱子上,朝身旁的陆初一吩咐了句。
货早就已经备好了,这会陆初一听见陆乘舲的吩咐,再朝后面的下人使唤个眼神,很快就有下人从门房里把一箱箱包装得精致的玻璃香水搬了出来。
“马老板,点货吧。”陆乘舲上前,走到木箱旁,下颌轻点,微笑地看着马老板。
马老板不着痕迹地将目光从陆乘舲的腰间挪开,转而去看那一箱箱打开让他查阅的香水箱子。
每一瓶香水都用丝绸做的盒子包裹着,里面还垫了不少软物防碎,可见是用了心的。
马老板一一看过,又点了点数量,没问题后才走到马车旁,拍了拍马车上的箱子,“金子都在这里了,还请陆老板点点。”
“嗯。”陆乘舲颔首,陆初一上前挑起木箱盖子,每个都翻了翻,对了一下数目没有错后,朝陆乘舲肯定的点了点头。
“搬进去吧。”陆乘舲朝下人们淡淡吩咐一声,就有几个下人联手把车上的金银都搬进了王府。
顺便还帮马老板把香水箱子给搬上了他的马车。
“马老板,期待下次再合作啊。”陆乘舲那收了钱,看了看天上的日头,笑着打了声招呼,就头也不回地转身进府去了。
“陆老板,等等。”马老板看着陆乘舲腰间悬挂着的小镜子消失,忍了又忍,最终在陆乘舲要进府时,叫住了他。
陆乘舲回身,“马老板可还有事?”
马老板狠狠咬了咬牙,似有些不甘心,又似自己没经受住诱惑,蠕动嘴唇问道,“不知陆老板上次所说的玻璃,能谈买卖不。”
陆乘舲靠在王府侧门边,微微凝神,顿了顿后,轻轻朝马老板说道,“玻璃一物,也是我家殿下偶然巧得,比起琉璃来还要更为难得。”
说完,陆乘舲不禁莞尔,“我劝马老板还是绝了此心思的好,毕竟玻璃与琉璃不同,这里面涉及的金额可就不是百万两那么简单了。”
马老板被火辣日头晒得黝黑的老脸一顿,突然就体会到了半月前,其他几位老板的心情。
被这位陆老板明晃晃地说没钱,真的好打脸。
谁不知道他们南越国是最有钱的一个国家,作为一个南越国的大商人,怎么可能连百万两以上的钱都拿不出。
马老板难堪地笑笑,“陆老板未免也太小看了老朽,这生意都还没谈,陆老板怎知老朽给不起价格。”
马老板说完挺直了背,虽说宸王府如今家大业大,再没有以前的落魄,可他们南越马氏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真要比起来,没准他们宸王府还不如他们南越的一个小商人。
陆乘舲听完他的话蹙了蹙眉,顿了须臾,有所妥协般幽幽叹了叹气,“马老板,想怎么谈。”
见陆乘舲妥协了,马老板心头一喜,指了指陆乘舲腰间的小镜子,说,“陆老板可否借此物与老朽长长眼。”
陆乘舲低头看向腰间坠着的小镜子,抿了抿唇,有些拒绝,但触及马老板那双渴望的眼神,又不情不愿地解了下来,递给陆初一。
陆初一双手接过,送到马老板面前,给他过目。
马老板伸出颤抖的手,小心翼翼从陆初一手中接过这面精巧的小镜子,左右端量片刻,怀揣着一颗激动的心,缓缓打开。
一面光滑得没丝毫杂质的镜子出现在眼前,透过这面明亮的镜子他能清晰地看到现如今他的容颜,比起微微泛黄的铜镜来说,又轻又薄还亮。
他没有关注镜子里的自己,而是顺着镜子的边缘摸了摸,没有摸到一个不平滑的地方,甚至没有一点加工的痕迹,就像是它天然就长成这般一样。
“巧夺天工。”马老板打量完后,忍不住赞了声,“确实比琉璃还要好。”
即便再好的琉璃,也做不到如此轻薄透亮不含杂质,更别说打磨成镜子。
陆乘舲当然地挑了挑眉,“若没有琉璃好,我怎么夸得下海口。”
“陆老板说得是。”马老板这会已经彻底被玻璃折服,心服口服,拿在手里细细把玩了会这面小镜子,最后依依不舍地还给陆初一。
陆初一捧回到了陆乘舲面前,陆乘舲轻轻摇了摇头,却是不愿意再挂回腰间了。
马老板思索了会,“这玻璃不知陆老板如何开价。”
“这就要看马老板财力了。”陆乘舲淡淡笑笑,站在被下人撑着遮阳伞的府门下,不疾不徐。
马老板浅浅地皱了皱眉,然后坦然一笑,“陆老板说笑了,虽然这玻璃确实难得,若都如陆老板手中这个玻璃镜这般小巧精致的话,再贵价格又能贵到哪里去呢。”
马老板越说,心胸越是宽阔,认定陆乘舲想用天价吓退他。
陆乘舲挑眉望着有几分得意之色的马老板,气质不落下乘,勾了勾唇,“我可没说过,这玻璃只有小镜子这般大,我做成这面小镜子,也仅仅只是我带着方便罢了。”
陆乘舲在说这话的时候,想到了谢安澜,不自觉地就模仿起谢安澜说这话时的神情语气。
得意的马老板被陆乘舲的话噎了一下,笑容僵在脸上。
“莫非这玻璃还能同琉璃一样,做成杯盏等物。”马老板在心里打着鼓,有些不敢相信。
只是做成简单的小镜子都这般精致,若做成杯盏又该是何等的漂亮。
陆乘舲没有让他失望,点了点头,肯定道,“正是。”
马老板嶙峋的手一抖,呼吸有些急促,激昂地上前两步,问:“老朽能否先见识见识。”
“自然。”陆乘舲神情平淡,“如果马老板出得价格的话。”
“要都如陆老板手中的镜子那般精巧,老朽倾家荡产又有何妨。”马老板说这话的时候,按紧了拇指上的翠玉扳指,后背挺得直直的。
南越国崇尚琉璃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偿若这玻璃做的杯盏比琉璃精致的话,运回南越必定引起皇室注意,靠着这玻璃他们马氏一跃成为皇商已是马上钉钉的事。
陆乘舲与马老板对视了须臾,不见他眼里的慌乱,转身对陆初一道,“初一,去把那盒玻璃抱过来。”
陆初一转身回了府,脚下步子飞快地去库房随意抱了一小匣子的玻璃,快走到门边时,抱着小匣子的手不自觉地变得紧张且小心翼翼起来。
匣子方方正正的,看着不大,陆乘舲当着马老板的面打开匣盖,只见里面有着一整套的玻璃杯盏,个个雪白透明,拿起来居然能透过器具看清对面的人。
神奇又妙不可言。
马老板此刻瞧着匣子里的杯盏,觉得自己就像个从见过市面的乡下人一样,眼睛瞪溜圆,迫不及待地想把这匣子抱回南越去。
陆乘舲笑问他道,“如何?”
“这……”马老板支支吾吾半晌,心头一片火热,但还是尽量克制着自己,朝陆乘舲木然道,“还请陆老板开个价格吧。”
马老板已经在心中做好了无论多少价格他都必须得到这套玻璃的准备。
陆乘舲从袖口伸出纤细的手指,比划了两下,道:“不知这个价马老板可否接受。”
马老板盯着陆乘舲那漂亮的手指,沉默少顷,皱眉深皱,眼神也微微有些不悦,“陆老板这价开得未免也太天价了,老朽还没有老糊涂到任由人漫天要价的地步。”
“马老板,我可没有说要卖呐。”陆乘舲并不在意他的怒气,微微笑道,“是马老板先问陆某这生意做不做得的。”
“做自然是做得的。”陆乘舲收回了手,唇边带笑,“毕竟陆某也自认是个爱钱之人,只要马老板给得起价,忍痛割爱又有何不可。”
陆乘舲每说一句,马老板的脸上就难看一分,的确是他求着购买的,可他也想不到陆乘舲要价如此狠,一出手就是上千万两银子。
这简直就是再挖他们马氏的命根子。
马老板沉了沉脸,“陆老板,老朽是诚心来与你谈生意的,还请陆老板也拿出点诚心来。”
陆乘舲睨着他,语气冷了冷,“既然马老板认为陆某不诚心,那这桩生意想来也不必再谈了,初一把东西抱回去吧。”
陆初一抱着匣子就要走,马老板却是慌了,忙按住陆初一,讨好地看着陆乘舲,“别,陆老板有事好商量。”
陆乘舲眼神冷漠,“我想我与马老板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了。”
“陆老板,你这个价格委实太高了,打个折如何。”马老板有心去拉马上就要转身入府的陆乘舲,却被门里忽然冒出来的一个人拦住,连人家一片衣角都没碰着。
谢安澜拦下马老板,把手中端着的茶杯凑到陆乘舲面前,温声问,“怎么用了如此久?”
陆乘舲接过茶杯,挑盖润了润唇,摇了摇头没说话。
“你是?”马老板并不认识谢安澜,见他与陆乘舲这般亲呢,心下疑惑。
谢安澜从陆乘舲手中端过茶盏,在他嘴唇碰过的地方,也跟着饮了口茶,并不解释。
谢安澜并未穿蟒服,人虽然长得玉质金相,但马老板想起半月前奴仆与他闲说陆乘舲公然养了个面首一事,不敢妄下结论。
“完事没?”谢安澜喝完茶,随手把茶盏递给身旁的一个下人,问道。
“马上。”陆乘舲说完,朝马老板歉意地笑了笑。
马老板见陆乘舲这次真要进府了,内心一慌,忙脱口而出,“陆老板,再商量商量吧。”
陆乘舲顿步,“马老板既然出不是价格,我们之间也就没什么好商量的了。”
“陆老板就非卡死了这个价格,半点也不肯让步?”这天热得马老板心急火燎的。
陆乘舲嗯了一声,不再吭声了。
“陆老板,你只要你让一步,只要你让一步,这匣子玻璃老朽就买了。”马老板狠狠跺了跺脚,一脸期盼地看着陆乘舲。
陆乘舲依旧不为所动,冷漠吐出两个字,“不行。”
马老板身子摇摇欲坠,既然陆乘舲咬死了,那这生意就是没得谈了,心灰意冷地佝偻起背,颤颤巍巍地要离开。
谢安澜在一旁看了半天戏,笑着道了句,“价格上不能让步,难不成其他地方也不能让步?”
马老板要离开的脚步一顿,又缩了回来。
陆乘舲抬眸看着谢安澜,“其他地方怎么让步?”
谢安澜轻轻笑了笑,“库房里不还有一面半人高的玻璃镜,不如拿出来与马老板做个添头。”
“那可是……”陆乘舲瞪了瞪眼,触及谢安澜的目光又忙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马老板听到半人高的玻璃镜,瞬间眸光一亮,如此大的玻璃镜运回南越一定会引起轰动的。
如果陆乘舲不让步,用这面镜子抵也是行的。
但马老板与陆乘舲打过几次交道下来,知道陆乘舲是个很固执的人,一旦认定的事,就不会轻易改变,就他刚才咽下去的话语来看,这面半身镜肯定也是留有大用的,因此心头并不抱什么希望。
就在马老板心越来越下沉的时候,陆乘舲破天荒地道了句,“行吧。”
马老板登时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陆乘舲转头,笑道,“马老板对这个让步可还满意。
马老板点了点头,知道能让陆乘舲让步一次不容易,他若这次再不答应,这生意就永远都没得谈了。
陆乘舲轻轻颔首,“老规矩,只收金银,不收银票。”
马老板脸色难看了,“陆老板,数额如此大的金银,我一时半会也运不来邕朝。”
这次他已经带了百万两黄金出境,再带数额更大的黄金,势必要引来皇家的注意。
“那就是马老板你的事了。”陆乘舲不在乎地说。
马老板看了看匣子里的玻璃,心下一狠,“陆老板非要金银的话,那老朽只能分批付给陆老板了,陆老板可要想好,这意味着你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拿到现银。”
陆乘舲轻轻点头,表示清楚。
商议好了后,陆初一又跑了一趟,取了笔墨纸砚,两人拟好契约签字画押。
跟着马老板来的两个奴仆,亲眼见自家主子与陆乘舲商谈了许久都没把生意谈妥,而陆乘舲的面首一出面,说了两句话,就把事情办妥了,震惊得不行。
在马车后面窃窃私语道,“陆老板的这个面首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不仅可以随意出入宸王府,还能随意左右陆老板的决策,而是旁边那些下人都豪无异色,像是习以为常了一样。”
另一个奴仆小声道,“可能那宸王不行吧,你忘了我们南越的那位,不也是不行,最后公然支持那位养面首,还帮着物色。”
“也是,这皇家自古以来就乱着,表面看着光鲜亮丽,内里谁知道是个什么样子。”
奴仆们声音小小地躲在马车后面讨论,自以为没人听见,谢安澜和陆乘舲却在马车的另一边听得黑起了脸。
签完了契约,马老板有心想再观摩观摩玻璃,谢安澜和陆乘舲两人无所事事,正好见这南越的马车奇特与他们邕朝的马车并不相同,起了猎奇心想过来瞧瞧,没成想就听到了这样一番话。
“殿下……”
陆乘舲有心想要出声解释,谢安澜却抬手阻拦了他,静静地听着这些仆人,看他们还能如何编排他。
最后直到马老板依依不舍地放下玻璃,带着香水离开,谢安澜也没让陆乘舲解释。
陆乘舲一路忐忑地跟着谢安澜进了府。
谢安澜看着身后小心翼翼地陆乘舲,好笑地弯起唇,“不就是两句被编排的话,我还没那么小心眼。”
陆乘舲斜抬起眼,心想那是两句编排的话么,就差没把谢安澜的雄威按在地上踩了。
这殿下都能忍?
“坑了他们如此大一笔钱,被说两句我不在乎。”谢安澜端起桌上的茶杯,畅饮了一口,把胸口的郁气都给压了下去。
然后揽过在一旁莫不吭声的陆乘,胸膛抵着他的后背,朝他耳蜗里吹了一口热气,“反正我行不行,这世间也只有你一人最清楚,不是吗?”
陆乘舲感受耳蜗处那酥酥麻麻的触感,耳尖烫红了起来,轻轻抿了抿唇,他就知道最后会演变成这样。
但他愿意这样哄着谢安澜,因为这是属于他两间,最亲密,最能帮彼此纾解的方式。
陆乘舲微微侧扬着头,回吻着谢安澜的下巴,轻轻浅浅的像小猫一样蹭着他,一下又一下帮谢安澜抚平他内心的烦躁。
“等马老板的金银全部到位,钱庄的事就能筹备起了。”谢安澜反手解着手中的带子,在陆乘舲耳边一语双关道,“陆乘舲,你挺能干啊。”
“我能不能干,殿下不都看到了,感受到了。”陆乘舲微微喘息,侧脸薄红,扶着桌角,眼前像是聚齐起一团雾,使他整个人都陷在一片水雾中。
轻轻的一声闷哼后,谢安澜赞叹道,“特别能干,几块玻璃就换了上千万两黄金,你说他们回头知道那玩意根本不值钱,会不会想把你我给生吞活剥了。”
陆乘舲按着桌角的指尖微微泛红,滑动喉结,将喘息尽数吞入腹中,破碎着声音道,“这……就要……看殿下……什么时候……收手了。”
“捞够了就收手。”谢安澜轻轻笑笑,带几分微喘,“反正南越不缺钱,我不介意多捞一点。”
“嗯……”陆乘舲尾音颤了颤,“等马老板……尝到甜头……他还会再来找我。”
“不急,”谢安澜搂着他,更近了一步,“钱庄的事没那么快,人才太少了,还有钱币的事没解决呢。”
谢安澜想造纸币,可纸币需要大量的棉花,如今棉花全国紧缺,起码得等到明年后年才能全国内推广。
陆乘舲被谢安澜搂着整个人都在颤,漂亮的眼睛里不仅漫起水雾,还长起红潮来,好看得让人忍不住沉迷进去。
他微微眯起眼,用剩余不多的理智,想了想,“银票用的桑皮纸不行吗?”
“不行。”谢安澜把人掰了过来,亲吻着他的唇瓣,“我要做比银票更简洁明了的钱币,桑皮纸就有些看不上了。”
“那用什么?”陆乘舲挑着泛红的眼尾问他。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谢安澜不知道怎么与他解释,索性就不解释,把人抱到屋内一人高的镜子前,欣赏着镜中的两人。
“谢安澜!”陆乘舲看了眼镜中的自己,掐了掐谢安澜的肩膀。
他怎么可以这样坏!
谢安澜咬着他耳垂,低喃道,“这可是价值千万两的玻璃,你不试试吗?”
陆乘舲清瘦的指节按在玻璃镜上,跪坐在镜前,闭着眼睛不敢睁开,他想他一定是疯了,才会答应谢安澜。
谢安澜抵着他的背后,亲吻着他的侧脸,哄道,“乘舲,睁开眼看看,很美。”
陆乘舲信了他的邪,颤巍巍地睁开眼。
仅一眼就深到了骨髓,他仿佛被禁锢在了镜子中,挣不开,也逃不脱,只能任由谢安澜折腾。
透过镜子他能看清自己此刻的容颜,也能看清他身后的谢安澜,两人的视线在镜子中相汇,然后镜子的镜面就被他所呼出的热气,变得水蒙蒙起来。
按在镜子上的指节一点点的弯曲,由白变红,全身没有一个着力点,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谢安澜,喘息声弥漫了整个卧室。
在仅剩一点理智的时候,陆乘舲听到谢安澜问他,“乘舲,你说我行不行。”
陆乘舲在心里笑了笑,还记得这茬呢,抵在镜子上的喉结动了动,缓慢道,“你—可—真—是—太—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