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没有官身,也不委屈?”吴愉问。
向禹指着周承颐,“七年前他找到我的时候,我住的可是山洞。野人都当的甘之若饴,没有官身算什么?关键我现在干的这摊子事,我自己挺喜欢。下一步再把幽州书院建起来,教书育人,为北地培养出大量的人才来,何愁北地不繁盛?”
吴愉啧啧两声,“你要是二十年前也这般胸怀天下,又怎么会去住山洞?莫不是住山洞还住开窍了?”
向禹道:“开窍不开窍跟住山洞没关系,我就是从我这闺女身上学到了很多。当年在宜县,她可只有六岁啊,就能为着灾民着想打造了一座凤凰城。”
明昭汗颜,看了周承颐一眼,“干爹快别这样说,没有承颐哥哥提供的银子,我哪里能铺那样大的场子。”
她可不敢居功。
她当年能做的也就是提供点儿想法,动动嘴皮子。
而无论是财力还是人力可都是老周家出的。
向禹道:“不说凤凰城,那红薯的种植可是你的想法吧?那药材的种植可是你的想法吧?”
明昭瘪瘪嘴,“红薯种也是承颐哥哥给我弄来的。”
向禹道:“若你没有想法,他会去做吗?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你有一颗为天下的心。就跟现在种植冬小麦一样,明知道困难重重,你还是要去做,自己提供土地,自己提供种子,这般费力不讨好为的什么?还不是为了这天下能有更多的人吃上饭,吃饱饭嘛!她一个小小的女孩子都在做的事,咱们这些个大男人凭什么袖手旁观?”
屋子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明昭想说点儿什么缓和气氛,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无论是种红薯还是种冬小麦,她敢可着劲的折腾,无非是因为脑子里有前人的经验。
至于说的天下为公,也只不过是想着用后人的智慧来为前人服务。若是自己真的做了利民的事情,也不过是没有枉费自己来此一遭罢了。
除此之外,她倒真的没有想到要给别人造成什么影响。
“一直这么折腾下去才好。”周承颐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
明昭瞪大眼睛看过去,却正好落进她幽深的眼眸里,慌乱的赶忙躲开。
向禹突然就笑了,“我也这么希望的。明昭鬼点子多,兴建幽州学院,我还想着她能再次一鸣惊人呢!”
明昭皱了小脸,“不带这么压榨人的。我也是要江郎才尽的。”
向禹就哈哈大笑。
吴愉叹口气,“小丫头这些年做的,我虽然没有亲见,却也是听说了不少。中肯的说,的确是令人刮目相看的。”
明昭赧然,“今天这事要聚在一起开表彰大会吗?那能不能先把奖品拿出来啊?”
“还真有!”吴愉道,“过后就让人给你送过来。”
明昭没想到自己只是想缓和气氛的咋呼两句,还真就得了好处,这莫不就是爱哭的孩子有糖吃?
“我这还没给九叔和青云姑姑送上新婚贺礼呢,哪能真收你们的礼物。”
谦虚一下总是要有的。
吴愉道:“你想多了,礼物不是我准备的。临来之前,曹骥找到我,给了我两个箱子。然后李宜泽也找到我,给了三个箱子。我那个气啊!我出趟远门容易吗?千里不拿针,说的就是要轻车简行的上路。这倒好,我还没走,就平白多了五个大箱子。我堂堂一个侍郎,看着像搬运工吗?”
明昭忍俊不禁,“九叔官职比他们高,怎么不甩脸子拒绝?”
吴愉哼哼两声,“曹骥现在管着京畿守备,这样的人能得罪吗?李宜泽更是宫里炙手可热的太医,我敢得罪吗?谁家没有个头疼脑热的,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大夫了。”
明昭点了点头,“果然是官位越高,顾忌就越多。”
吴愉吹胡子瞪眼,却是说不出话来。
明昭赶忙服软道谢,“九叔一路辛苦了!改天见了您那大侄女,我定然会好好招待她的。”
说起吴韵珊,吴愉的表情就复杂起来,“你也不用太礼遇了。家里的侄女太多,我七岁就去了外院,早些年又在外面游历,说起来,接触的并不多。有关品性脾气也是听别人说的。至于真实是个什么样子,那就不得而知了。这次她来北地,是她自己争取的。”
明昭怔了怔,“来北地,还是件美差事?”她的视线不经意的看向周承颐。
周承颐抚着下巴,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向禹道:“不是说那十个人都是齐帝钦点的吗?”
吴愉道:“暗地里运作,也不是不可以脱逃。就算是必须得家族里的女子前来,也还可以想其他的法子。我这个侄女,是自己抢着来的。”
明昭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当细作有那么吃香吗?还要抢着来。“那您这侄女肯定是个友爱姐妹的,本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精神,为了家里的姐妹做出了如此大的牺牲。”
吴愉哭笑不得,“你还真会往她脸上贴金。不过我听内子说,这个侄女的脑子异于常人,话本子看得多,更是对英雄好汉崇拜的不行。所以,她认为北地遍地都是英雄,便乐滋滋的跑来了。”
明昭:“……”
这来的就是个憨货啊!用前世的话说,那就是很傻很天真。
“日前她拦过我的马车。”周承颐语出惊人的道,“自称是我的师妹。”
明昭有些同情的看向吴愉,老狐狸的一个人,怎么家里出来的侄女这般的不着调?
这才刚来北地,十大贵女的去留还没有个定数,吴韵珊就突兀的跑出来攀亲戚,是不是太迫不及待了点儿?
她家叔叔还在,真要是想套近乎,完全可以让长辈引荐,怎么就能无所顾忌的自作主张了呢?
她突然觉得之前接的那张帖子有些烫手了。
“还有这种事?”吴愉若非道行修炼到家了,指定要跳起来,一脸的铁青色却是怎么也掩不住。
明昭突然福至心灵,“莫非承颐哥哥才是她心中最大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