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肚子咕噜噜叫个不停。
昨晚吃进去的东西终于唤醒了食欲,这会儿苏软和贺子书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贺子书起身,朝昨天果林的方向走去。
苏软喊住他:“欸,又吃昨天的青果子吗,没别的食物了?”
回想起那种又酸又涩的味道,她牙齿打了个颤。
贺子书睨她一眼,冷冰冰道:“你当这里是菜市场,随随便便就能找到吃的。”
说的有道理,荒郊野林,要是随便就能找到吃的,就不会有那么多迷途的人饿死了。
不过苏软是个例外,在这种地方,她绝对饿不死。
弯了弯唇,她又喊住贺子书:“等一下,我知道哪里有吃的,又大又甜的红果子,可好吃了。”
见贺子书停下看她,她闭着眼睛进入冥想:“唔,那个地方还有池塘,池塘里还有鱼,池水可清凉了。”
说完,抬眼,朝他咧出一口白牙。
贺子书本来不信,但见她笑呵呵的表情,迟疑了一下:“你凭什么……”
“诶呀信我,绝对不骗你,离这里不远的。”苏软凑过去扯住他袖子上的布料,往林子里带去:“放心,跟我走就对了。”
两人一前一后在林子里穿梭,头顶的阳光穿透了林叶的间隙,金子般的碎片撒在两人身上,随着动作飞快向后流逝。
“你怎么知道前面有食物。”贺子书跟在后面,执拗地问。
苏软一边带路一边扭头回话:“相信我,我的直觉从不出错。”
说着,她脚步停下,指了指前方,笑吟吟地回头看他:“看,就在这里。”
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树枝半掩的旷地边,果然露出水纹的痕迹。
拨开树枝走出去,一个不大不小的池塘就呈现在两人面前,一半在阴影里,能看见游鱼,一半沐浴在阳光下,闪着金粼粼的波光。
池塘沿岸,生长了不少果树,红澄澄的果子挂在枝叶间,有的熟透了,砸烂在地上。
苏软拍着胸脯打包票:“都没毒,可以吃。”
贺子书微微拧眉:“你来过这里……”
苏软笑着摇了摇头,右手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神秘道:“梦里的老爷爷告诉我的。”
说完,没等贺子书疑问,她跑到一颗果树下,朝他招了招手:“快过来呀,帮忙摘果子。”
贺子书乌沉沉的眸子看着她,片刻,暂且放下心中的疑问,朝她走了过去。
果树的枝桠长的高而柴,踩上去一不小心就会折断,嶙峋的树皮勾住衣服,行动异常艰难。
贺子书用衣服下摆包着果子,从树上跳下来。
“终于摘到啦!”在另一棵树上忙活半天没能爬上去的苏软赶忙迎过来,兴奋地直流口水:“太好啦,总算有东西吃了!”
贺子书经过她时,随手从怀里抓了一大把塞过去,径直走到池塘边蹲下,就着池水忙活起来。
苏软就没他那么讲究了,拿起果子瞄了瞄,直接就塞进嘴里,纯天然的果子,安全无公害,完全没必要清洗嘛。
果肉脆脆的,汁水很饱满,苏软很快吃了半饱,长长舒了一口气,边嚼边朝贺子书走去。
“你家里人之前有没有和谁结过仇?”苏软走到树边,刚说完这句话,就瞅见贺子书手里的果子,顿时深吸一口气:“贺子书,你太过分了!”
她就说怎么果子吃起来不甜,原来给她的全是半红的果子,熟透的全在他那!
“你有没有良心,是我带你来的!”说着她就伸手去抢,完全把刚刚的话头抛在脑后:“你给我给我!”
十只细嫩的手指抠着贺子书指缝里的果子,被他的手背牢牢挡住。
两人纠缠起来,谁也不让着谁。
苏软憋得脸红,却连他的小指头都掰不开,最后气得大骂:“自私鬼,没良心,你不给我,我就再也不带你找食物了!”
“那咱俩都别吃。”贺子书轻飘飘抽回手。
“你……”苏软气得想晕厥。
哼了一声,气呼呼收回手,背对着他,一句话也不想理他了。
一只拳头顶了一下她的肩膀,顶的她半边身子一歪。
苏软用力撇回肩膀,不搭理。
过了一会儿,拳头的主人再次按上她的肩膀,直接把她掰了回去。
“你干嘛你干嘛!”苏软炸了毛。
话没说完,一捧果子怼进她怀里。
低头一看,又大又圆的红果子,水灵灵,冒着鲜气儿。
“下次接着带路。”硬邦邦的声音刚传过来,那人往后一仰,倒在草丛里,闭目养神。
苏软蹭了蹭怀里的果子,唇角又弯了弯,凑了过去。
“谢谢啦,大好人儿。”蹭在他耳边说完,她喜滋滋咬了一口,甜腻的果肉顿时在口腔内炸开,又脆又多汁,好吃极了。
苏软又吃了几颗。
“这样才对嘛,人和人要互相尊重,我帮你找食物,你和我分享食物,这叫礼尚往来。”
身边的人手臂搭在眉眼上,气息安静,不知有没有听见,没搭理她。
苏软吃饱了,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并排趴下,眯着眼睛偷偷看他手臂后面。
“睡着了?算了,本来还想说说段家的事情呢。”她叹了口气,也躺了下来。
“你想说什么?”
贺子书果然拿开了手臂。
苏软又笑嘻嘻地爬了起来,撑着肩膀爬到他身边:“就是段家和你家的事情啊,你家之前和段家结过梁子吧。”
她印象里,记得贺子书提过段家,印象不太好。
“诶,段家在哪呀?”她又往前凑了凑。
贺子书压了压眉,目光犀利:“你问这个做什么?”
“帮你啊,”苏软理所当然道:“我之前不是说过会帮你找到绑架你的凶手嘛,这不是打算和你复盘一下线索,要知道越往后拖,线索就越容易模糊了。”
“所以这个事情还是越早查越好。”她坐了起来,想了想,道:“你之前怀疑我是段家……,段家和你家里人发生过什么吗?”
贺子书冷冷看着她,雾沉沉的眼眸不见根底。
苏软边想边说:“有没有可能,你家还欠着段家什么,所以段家要绑架你威胁你家里人?”
她看向贺子书,皱了皱眉:“你……为什么这个眼神看着我,我又不知道事情的经过,当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
说完顿了顿,又小声补了一句:“我不是傻子。”
贺子书默默收回眼神,表情冷淡,动了动嘴唇,只道:“段家和贺家结有旧仇。”
“嗯嗯,”苏软点了点头,还想接着听:“然后呢?”
身边的人没再发出声音。
“这就没了?”苏软不可思议地抬起眉毛:“总得有个理由吧,什么原因,什么仇,后来怎么处理的,隔现在多久了,你难道都不知道?”
贺子书有些烦躁地拧了拧眉,又抬手挡住眉眼,薄薄的嘴唇上下一碰:“段家和这件事没关系。”
“啊?”苏软深深地疑惑了一下:“没关系,没关系你当时为什么那么……,那么凶巴巴地问我是不是段家人?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贺子书瞪她一眼:“你要是段家人,我第一个杀了你。”
苏软:“……”
“莫名其妙。”
苏软也懒得追究了,磨了磨牙,挪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身边又传来低沉的声音:“我只是……”
苏软扭头望去,却头一次见到贺子书这么平静的表情,似乎……还带着一点伤感?
贺子书轻声道:“我希望是段家,也希望不是。”
这是什么青春伤感文学,敢问少年你有个白月光情人被段家人抢走了吗?
苏软没一点浪漫细胞地抖了一下,匆匆道:“那祝你梦想成真。”
转身倒下,闭眼休息。
贺子书:……
夏日的午间宁静又漫长,知了也匿了声息,只有游鱼偶尔扑腾出水面,扬起一抔金灿灿的池水,像自然界清灵的催眠曲。
这场午觉把苏软这一连几天的疲惫都睡完了,醒来的时候,差点还以为自己在家里的软沙发上。
“哈——”她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揉了揉眼睛,看见贺子书正坐在池塘边,时不时朝水里扔着石子。
夕阳的金光从天际撒来,被树枝拦在后面,晚归的鸟儿往林子西边飞去,发出孤寂苍茫的鸣叫,温度渐渐降下来。
苏软朝他走过去:“你干嘛呢?”
贺子书脚边堆了一堆石子,目光紧盯着水面,蓦地地射出一颗,石子直刺水底,只激起一点很小的水花。
苏软见他不答,默默在他身边蹲下。
“咻”又是一颗。
“啊!”苏软大叫起来:“砸中了!”
她鼓着掌欢呼:“鱼被砸中了!”
水面下,一条鲤鱼抽动了一下,渐渐浮了起来,漂到苏软脚边。
苏软兴奋地跳进水里,双手把鱼捧起,抱到岸上。
贺子书瞄了一眼,接着盯向水面。
把鱼放下,苏软蹲了回去,支着下巴咧着唇看了看贺子书。
少年眉眼昳丽,目光专注,紧抿着唇,俊秀的下颔线微微绷着,马尾从肩膀倾泻到手臂上,模样像极了老式电影宣传封面里的明星。
半晌,她咽了咽口水,发自内心地幽幽道:“你好像我母亲暗恋多年的梦中情人啊。”
贺子书浑身一颤,手里的石子猛歪出去,不可思议地看着苏软。
“啊中了中了!又砸中了一条鱼!”
少女激动地跳起来,欢天喜地跳进水里,粉白的手臂从水里举起一条鱼。
贺子书:“……”
水花哗啦啦扬起,掉豆子般砸在水面,又很快归于安宁。
作者有话要说:宝贝点点收藏好不好,感动,乞求,期待(啪嗒啪嗒掉小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