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夜晴来说,昨晚的夜晚已经彻底结束了,但是对于山崎总监来说,这个夜晚还没有结束。
还没有,但是马上就要结束了。
虽然,有一件事情远远地超出了自己的预料,但是那个超出预料的东西似乎对目前的计划并没有多少影响,反而出乎预料地,对自己的行动相当有利。
倘若没有那个规格外的东西出现的话,自己强迫推进“蝉回收”的计划,就显得没有那么正当了。
现在,只要第一小队全部死去,那么自己的夜晚就算彻底结束了。
但是,那跟悬着的钢筋,没能刺入大神的脑袋,反而是在那里停住了。
——为什么?难道说,“蝉”已经死了?莫非是之前那个超乎预料的人形“怪物”做的?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那根钢筋没能刺下去,但是之后让大神熏死的方法还是有无数种,完全不用担心——第二队的队伍成员完全听从自己,到时候只要自己下达一个命令。
只是,那个原本带给自己无比便利的“规格外”,现在开始让山崎总监心烦意乱了。
不过,现在,自己的计划,还离失败有着无比遥远的距离。
但是,看起来事情似乎总是会朝着另当事人无比烦躁的方向去发展的样子,原本还是在规划着如何杀死全部人员的山崎总监,现在马上要面对另一个难题了。
——显示器上的画面,突然开始扭曲起来。
接着,信号丢失的英文就出现在了屏幕上。
通讯完全丢失。
事情再次变得晦明不定起来了。
前来旁观的海德主任,此时的神色也开始凝重起来。
现在还有最后一个办法了,就是联络第二个队伍。
正当山崎总监打算打开接线界面,联系第二队加快推进的速度时——她却发现,原本早就应该在附近待命的第二小队,现在居然退回了基地处。
吃惊至于,略微有些愤怒的山崎总监拿出手机,打算打电话给第二小队的队长,质问他为什么擅自撤退——
但是刚刚点亮手机,一通电话却打了过来。
看到来电提示上面显示的名字,山崎总监原本愤怒的心情突然凉了下来。
犹豫片刻,她依旧按下了“接听”。
“喂,貝吹大人,请问您这么晚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这是山崎的声音,原本一直保持着理性的她,现在居然显得有些慌乱。
“啊~真是的,难道没有事情我就不能打电话给你吗?你真——的好无趣诶。”
“嘛,虽然我打电话过来确实是有事情的,但是这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情的缘故,所以先别那么严肃~但是在说这件事情之前,你是不是应该有什么东西要报告给我呢?”
电话对面的声音相当可爱,宛如在对自己的恋人撒娇一般的少女轻快的声音与这个冰冷的夜晚格格不入。
但是,那无比可爱的声音所传达出来的内容,却让山崎总监慌了神。
——她已经知道了,我提前派出了队伍。
虽然对方消息的无比灵通,超乎了自己的想象,但是自己这边也是有正当理由的。
“是的,我提前让小队进行了蝉的回收,但是这是因为事出有因——”
解释的声音,却被打断了。
“嗯,总之是有一个异常因素,让你不得不提前执行这个命令对吧,我懂我懂,因为你是为了组织着想的好成员呢……”
“但是,我在之前,有特别发出过命令,无论如何都不要在17日之前执行回收任务吧?”
“对不起,如果是因为我擅自担忧而惹出了祸端的话,愿意承担自己的过错。”
斟酌片刻,山总监说出了这句话——在她看来,这就是真正担心事情出现异常,无比忠心于组织的人才会说出来的话。
同时也是,最大程度上降低自己的嫌疑的话语。
最大程度上不让自己暴露的话语。
“嘛,这次的事情,因为你确实是做了该做的事情,我就不会特别来惩罚你了,但是下次一定要准确地遵行我的指令哦。”
“对了,你那边的事情已经不用担心了,第二小队的撤退是我命令的,至于第一小队,已经不用担心第一小队的事情了,你今晚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
果然,电话里的声音似乎也变得有些谅解自己了,而且似乎已经为自己收拾好了烂摊子的样子。
山崎总监松了一口气,正当她要回答感谢之类的客套话的时候,电话却早已挂断了。
这件事情,大概是没有走偏吧。
稍微有点放松的山崎,却因为这件事情显得太过容易,而稍稍有点不安。
?★◆?△■●○
同一个夜晚,一个没有任何窗户的房间内。
房间内的装饰还算奢华,墨绿色的斑纹墙壁很柔软,如果抚摸一下的话就能知道了。墙壁上挂着一张老人的油画,老人毛发旺盛,像狮子一样。房间的中间的长沙发仅仅从做工上就显得价值不菲,深色的皮革在昏沉的灯光下散射出明晦不定的光泽,有三个人坐在这个沙发上,他们对面,本该是茶几的地方却被一个破旧到与这个房间格格不入的椅子顶替了。
啊,椅子上好像还绑着一个人的样子,不过这个家伙不是今天的主角,所以等会再介绍吧。
沙发上的三人,准确来说是两男一女。中间坐着的是一个男人,即使是坐着,那个男人也现代比周围两人高上半个脑袋,他的眼珠深陷在眼窝里,眼皮则紧紧地贴在眼珠上,暗淡的灯光从脑袋的上方打下来,在深陷的眼窝中留下阴影,使得整张脸像一个面具一样突兀。
他的头发却很油亮,整齐的发型看起来有好好用发胶打理过。
坐在男人左手边上的是一个偏胖的男性,但是也没有胖到举手投足就会分泌油脂那种程度,浑身的脂肪均匀地分布在胸前,腹部,手臂,腿,背上。他穿着汗衫,即使是隔着衣服和脂肪,也能看到清晰的肌肉模样。
他好早对眼前的事物并不关系的样子,拿着指甲刀剪着自己的指甲。
最右边坐着一个少女,跟此地格格不入的青春靓丽感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她的头发是灿金色的,中间还有几缕发丝挑染成了粉色,这样的长发在脑后扎成了双马尾,她双手顶着大腿撑着下巴笑盈盈地看着眼前绑在破旧的椅子上的男人。
少女悬空的双腿来回摇晃着,她的眸子毫不掩饰地注视在绑在椅子上的男人,好像在看一件有趣到让她兴奋雀跃的事情一样。
绑在椅子上的男人头上带着麻布头套,头套上沾满血迹,似乎是从内部渗透出来的。
双手上的手指只剩下三根,剩下的断口暴露着白骨和撕碎的血肉,半透明的筋膜,看起来是被折断扯下来的。
断口处血还在流吗?似乎已经凝固了的样子。
几块肉块,断指滚落在地毯上,昂贵的地毯的部分被鲜血弄脏了,真是暴殄天物。
“我还……”
坐在中间的男人说话了,他的声音就像谈生意的商人一样,自然。大概是因为眼前的景象对他来说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吧。
“……没有想好你该怎么死呢。”
男人扭头看向右边的美少女,脸部的皮肤扯动形成了一个机械的微笑。
“圣子,由你来决定吧。”
坐在男人身边的美少女名叫貝吹圣子,因为男人年龄至少比她大30岁,所以即使并不熟识,直呼其名也是没关系的。
“嗯……怎么办呢?”
貝吹圣子摆出了一副苦恼的样子。
这时候门被轻轻敲了两下。
“进来吧。”
说话的依旧是座在中间的男人。
沙发后面的门缓缓打开,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拘谨地走进来,轻轻地合上门,尽量不发出一丝声音。
圣子回头,看到这个青年后立即对着他笑起来,她毫无顾忌地转过身贴在沙发靠背上,另一只手伸出来向自己招了招。
“哦~是你啊,快过来过来!”
圣子欢快地说着。
青年的目光在圣子皙白的脸庞上停留了一会,但等到他看到那个绑在椅子上的男人,他的心脏几乎停止了。
他强忍着不适,小步走到沙发前,向着三位鞠了个躬,正准备站在边上。
“你太见外了呀——请坐请坐~”
圣子拍拍自己边上空着的座位,一副笑嘻嘻的样子看着青年。
青年感到自己身体很僵硬,经常锻炼的肢体此时好像生锈了,关节即使动一丝也会发出嘎吱的声音。
“这样……可以吗?”
他小心地看着旁边的两位,高的男人嘴角微微扬起了一点,那算不上笑容,在青年的眼中这个表情就像看到滑稽片时的反应。
「我是什么小丑吗?」
此时青年心中想到。
而那个有些肥胖的男人扬起一边的眉毛,向这边瞟了一眼,随即不再关注他。
这位似乎不怎么在意他。
只有五秒钟的寂静,没有任何人回答他。
青年感觉到自己的双鬓已经有些湿热了,可能也没有,可能只是一种错觉。
“哈哈,哈哈哈,坐吧,圣子叫你坐,你应该感到荣幸。”
中间的男人好像忍不住了一样,笑出了声,伸出手向他招了招,暂且让他坐了下来。
虽然并没有要被杀掉,可是“得救了”这种情感瞬间充满了他的胸腔。惹得他几欲松一口气,可是不行,这里的自己没有做这种动作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