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枣被李冶摔了一地,红绿相间的冬枣好似天女散花般。如今的瑞安城粮食贵如金,徐母自是同徐柳禾弯腰捡着。
徐柳禾看见离自己两步之遥的一颗冬枣,过去捡时,恰与一人指尖相碰,冰凉的触感让她猛地收回手,抬头便见眼前之人身着暮云灰浮光锦直缀,扎着高扎发,额前几缕碎发自然地垂在脸颊两侧,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呐,这些冬枣是你的吧?”他将兜着的冬枣递给徐柳禾。
“对,是我的。”徐柳禾小心的接过,“谢谢你了。”
宋逾辞上下打量着她,笑道:“你这女子倒是挺厉害的,这样的时节种出冬枣不说,还让我看了一出好戏。”
“好戏?”徐柳禾有些疑惑,转念一想,他说的应是李县令一事,随即淡淡道:“惩处贪官污吏倒成好戏了?”
“为民除害,不为好戏?”宋逾辞盯着她篮中的冬枣,思索了两秒,缓缓道:“你是如何在仲夏种出冬枣来?”
“你想知道?”
“为何不想知道?快说说?”
徐柳禾示意他走近,低语道:“我的秘方,概不外传。”说着便跑开了。
宋逾辞瞧着她一蹦一跳的跑开,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心想:被迫要履行婚约,来到这瑞安城中,没成想这城中人竟是如此聪慧开朗。
“禾儿。”徐母招呼徐柳禾过去,将怀中兜着捡起的冬枣递给她。
母女两人正要走,一个奶萌奶萌的声音就叫住了她们,“大姐姐,你们的冬枣。”
徐柳禾回头望见一小女孩儿,头发乱蓬蓬的,小脸上也都是灰,身形消瘦。应是好久都没吃顿饱饭了,小女孩儿有些站不稳,跌跌撞撞的跑向她们。
“大姐姐,这是我和阿娘捡的冬枣,还给你们。”小女孩儿瘦弱的小手捧起。
徐柳禾弯下腰去,捏捏她的小脸蛋,温婉道:“这些冬枣就送给你了,拿回去和你阿娘一起吃吧。”
小女孩儿语气倔强,摇头道:“不行,阿娘说了,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真乖,姐姐送给你了,就是你的。”徐柳禾将伸过来的小手又轻轻推回去,“拿着吧。”
小女孩儿看了看徐柳禾,又转过头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阿娘,见阿娘朝她点了点头,她说着谢谢跑开了。
【叮,恭喜宿主救助落难母女,获得锄具一把。已为您解锁放置背包。】
徐柳禾同系统在脑海中对话,“不完成任务也能获得农具?”
系统:【是的,农具可根据宿主帮扶救急他人,而随时解锁。这是本系统推行的优惠政策呦。】
徐柳禾:“这政策挺好,挺人性化的,以后多推行点。”
系统继续说:【温馨提示,宿主已兑现冬桃种子,请尽快种植收获冬桃。】
“……”,徐柳禾:“全当我没夸过你。”
宋逾辞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眼中尽显赞赏之意。自言自语道:“若是与我有婚约的女子也是这般,我到也不至于如此反对了。”
“将军,徐家姑娘你不愿娶,这婚约毁了也未曾不可。”
宋逾辞没再回答,自顾自的往前走去,似是没听到一般。
*
为了测试地下室中是否符合冬桃的生长,徐柳禾忙着各种测试,找来干的棉布,于清晨、傍晚悬挂于地下室中,她还打来盆水于正午时分,放置地下室中。
这些东西每天一换,一测就是三日。
徐柳禾根据棉布被染湿的程度,以及盆中水的蒸发情况,判断出这地下室中若是要种冬桃,也是勉强可以的,总是比种在外面让蝗虫啃食了要好。
趁着天气大好,她同徐母将地下室里的筐筐罐罐往上搬,为多种出冬桃而争取空间。
“禾儿,你张姑母约是今日能到。”徐母看着徐柳禾忙碌的身影道。
张氏同徐家算不上是近亲,当时徐父做生意发了财,她就盯上了。用药让徐母生产时难产,又找来有名的产婆,同她联手,收了徐父不少银钱。自己既落了个好名声,又将这银钱赚了。
此事徐柳禾自是不知,可原主记忆中的张姑母向来都是个自私难缠的角儿。她自是做好了要应对这个极品亲戚的心理。
“娘,张姑母怎会想着来寻我们?”徐柳禾问道。
徐母将手中的瓦罐轻放置一旁,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张姑母来信说是要来看望我,可我总觉得她从京都来这破败地,不单只是看望我这么简单。”
“你爹爹走了,我们又无亲戚可投靠,又和她多年未有书信往来。突然到访,娘这心里像总是有块儿石头悬着一样。”
徐柳禾同徐母做了个鬼脸,“娘你看,不是还有我的嘛。娘不用担心过多。”
“你呀,自从高烧过后,变了个人似的。”徐母笑着,戳了戳她的脑袋。
正午,徐母刚将野菜小米粥端上,铺子门外毛驴的嘶叫声就传来了。
那叫声拉长了一般,难听又幽怨,仿佛在暗示着一切的不满。
“怎么几年未来,这瑞安城竟如此破败了,还以为能有多繁华呢。”一声尖锐的女声传进瓜果铺中,“早知我会来,竟还不早早出门来迎,你们徐家的待客之道竟是如此。”
张氏一身锦缎,只是胭脂涂的有些过红了。她说着便往铺中走去,一眼瞥见在院中正打算吃午饭的徐柳禾母女俩。
“呦,我当是吃什么山珍海味呢,就是这般粗俗的。”张氏垂眼瞥了一下桌上的野草粥,不屑的说。
“妹妹到的还算早,一路上定是舟车劳顿。”徐母帮她把行李拿下,招呼着她往里走,“快坐下歇着。”
“禾儿,快去给你张姑母倒碗水。”
“你家姑娘来人了也不知道叫人,这般没礼数的吗?”张氏没有接过徐柳禾递来的一碗水,“要我说这姑娘究竟是不如小子好。”
徐柳禾没好气的看着她,见过极品亲戚,没见过能集齐了这么多碍人缺陷于一身的。
“禾儿,叫人。”徐母扯了扯她的衣角。
“张姑母好,请姑母喝水。”
“这还差不多。”张氏就要接过,徐柳禾嘴角微微一弯,一个不小心水撒了张氏满脸都是,顺着脖颈将衣服也打湿了。
“哎呀,姑母。真是对不住。”徐柳禾抬起袖子就帮她擦拭脸上的水渍。
“你怎么回事?起开。”张氏拿出袖帕擦拭着,做事毛手毛脚的,将来什么样的夫家敢要你这样的?”
“噗嗤。”徐柳禾在一旁看着,憋不住笑了出来。
张氏脸上的胭脂,早在她用袖子帮着擦拭就擦花了。此刻张氏的脸真是红作一团,犹如峨眉山上猴子的屁股,是真红。
后知后觉的张氏看着手帕上蹭下来的胭脂,气急败坏道:“这就是你们徐家教的好女儿?亲戚来了非但不敬,反而故作嘲笑?”
“妹妹,别和孩子置气,先来随我打盆水将脸洗洗。”徐母朝徐柳禾看了一眼,后者立马收声不笑了。
“要我看,还是早些嫁出去的好,让她好学学怎样做个贤妻。”
张氏进门的急,毛驴却忘了栓。
毛驴走动了几下,似是察觉到了自己没被限制自由,撒欢的在青石街上小跑着。
“哎,这是谁家的毛驴忘栓了?”
“谁家的驴子跑了,赶紧来追吧。”
听到有人喊,徐柳禾第一个出了铺子,身后便响起张氏的声音:“我的,我的驴。”
见那毛驴离自己大致有五六米远,徐柳禾快步追了上去,手疾眼快的握住了毛驴的缰绳。
许是毛驴被她这突入其来的一拉,一下子受了惊吓,嘶叫了声,奔腾着往前跑去。
徐柳禾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待她想拉缰绳使毛驴停下时,发现自己根本拽不动,那驴子劲儿太大了。
于是在青石街上,众百姓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女子跟着驴跑,众人纷纷为其让路。
手上被缰绳勒的灼烧感,伴随着疼痛传来。现在定是不能松手了,要是再惊了这毛驴,被它踹一脚,估计自己是小命不保了。
徐柳禾内心慌的一匹,一时间也懵了,这该怎么让它停下来啊。
这边萧玄初刚从城主府出来,就望见一毛驴正朝着自己冲过来,它身后还跟着想要极力拉住它的徐柳禾。
“萧—城—主,快—让—开。”徐柳禾看马上就要撞到它了,急切的大喊。
“城主,属下来处理。”雾影在他身侧道。
“不必。”萧玄初说罢,将奔置身前的毛驴用内力一掌拍晕。
随着毛驴猛的倒下,徐柳禾一个重心不稳,就要超前倒去。
一瞬间,她害怕的紧闭双眼,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一双温暖的大手拉住了她,随着耳边的风消失,她因惯性就扑到了那人的怀里。
“徐姑娘,徐姑娘?”萧玄初耳跟渐红,看着她没有反应,唤了她两声。
徐柳禾顿了几秒,赶忙推开他,后退几步,尴尬的挠着头笑了笑,“真是再次谢谢你啊。”
“我……,我不是故意的。”
“徐姑娘今日出行的方式挺独特。”萧玄初淡淡道。
“哈哈哈,是啊。”徐柳禾不知是天气太热了,还是这一路上跑的,她的脸颊腾的一下子就然了,渐渐显出两片绯红。
“哎,我的毛驴啊。”张氏气喘吁吁的赶到,就见自己的毛驴在地上躺着了。
“你这死丫头,你把我的毛驴怎么了?”张氏说着就要抬手打徐柳禾,却被一双大手钳制住了。
“此事于她无关。”
张氏一下子就急了 ,看他衣着华贵,知是个有钱的,瞬间坐在地上哭道:“都来看看啊,欺负人了。”
徐柳禾看着她撒泼无赖,很是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