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儿,崔玉俨然有了成算,只是这样的房子,一般都是村民们自己修建,少有听说专门找人修建的,他这么想也这么问出声了。
贺存坦然,“这不是开春了,我忙着准备开荒的事,没时间也没精力管这些,这件事就麻烦崔兄了。”
“分内之事。”崔玉欣然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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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手里的糖葫芦,贺云和贺心怡两兄弟有点无措,尤其是路边的小孩那视线就像是黏在两人的手上了一样,走在前面的贺存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看到好看的东西就停下来挑挑拣拣,看上去好不悠闲自得。
率先受不了的贺心怡疾步走到自家二哥身边,她才不要把自己的糖葫芦让出去,这可是二哥给她买的;唰的一下,视线全都汇聚在贺云手上,他僵硬着手,不知所措。
身边传来小孩哭闹声,那个妇人见他举着糖葫芦不吃却也不给自家孩子,自己又哄不好,心烦气躁的,便阴阳怪气了起来,“年纪轻轻一小伙子,你自己不吃,就给孩子呀;你不给还在他面前晃悠,你这是什么心思?现在好了,我孙子这下就要你手上的糖葫芦,你自己看着办吧?”
无辜中枪的贺云睁着大眼,一脸茫然,前面的贺心怡更是觉得莫名其妙,但是没人出声,有人看到那个在地上不停翻滚,嚎叫不断的小孩,眼带轻视的扫过那个妇人便不再表示。
见到大家都不出声,贺云举着手中的糖葫芦,进退两难,就在那之前他本是想把这串糖葫芦递出去的,但是现在他不想给,那种息事宁人的想法,骤然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任凭妇人如何申讨,贺云只是红着脸颊,不为所动,刚开始他还是在理的,随着吃瓜群众越来越多,不分青红皂白开始和稀泥的人出现了,再后来,开始出现了帮着妇人的声音,渐渐地越来越多。很快,即便是占理的贺云也听到了大家的‘好言规劝’,最好将糖葫芦送给在地上打滚的小孩以息事宁人,懒得和这种人争吵,反正一串糖葫芦也不值钱,何必呢?
可是为什么?他就是不想给呢!不为什么,他自己的东西,他就是不给!贺云淡淡的看了地上那个含着泪干嚎的小孩,差点气笑自己,如此愚蠢而贪婪的人,他之前怎么会觉得挺可爱的?真是瞎了眼了。
余光里,他注意到姐姐和二哥还在看着自己,要是他们会怎么做?二哥脾气这么好的人,会给那个小孩再买一串吧?二哥最宠家里的小崽崽了,可是他就不一样了,他只喜欢听话又乖巧的小崽崽。
在喋喋不休的劝解声中,贺云伸手举起那串糖风晶莹漂亮的糖葫芦,他感慨到:真是可惜了二哥的心意,骤然停在半空中的手突然松开,色彩红亮的糖葫芦在大家见证下,径直掉到地上,还嫌不够的贺云伸脚踩了上去捻了捻,随即轻轻一踢,那串糖葫芦滚到小孩身边,做完这些,贺云笑的清淡,对妇人问道:“你还要吗?”
见躺在地上翻滚的小孩,一下坐起身,顺手捡起地上的糖葫芦,在众人的一阵吸气声中,吹都不带吹一下就将糖葫芦塞进嘴里。
将这一切揽入眼底的贺云带着讥讽朝那个妇人挑衅似的笑了笑,真是有意思!
“你有病啊!不就是一串糖葫芦吗?给我孙子会死啊!看起来穿得这么体面,还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穷鬼!真是埋汰人……”妇人被他气到了,口不择言,势必要将被贺云丢下的脸面,通过谩骂、诋毁、撒泼等方式给捡回来。
观战的贺存松开了一早就想上前帮忙的贺心怡,只见这姑娘急匆匆冲上去,“你才是穷鬼,你全家都是穷鬼!!可笑至极!你孙子想吃糖葫芦,关我弟弟什么事?你以为你谁呢?脸都能银子使?他想要我弟就得给,不知道还以为这是我侄子……”
看到冲到自己面前挡着,为自己理论的姐姐,贺云突然勾着嘴角笑了,其实一切也没有那么糟糕。
“不过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你给他就好了,你又不缺这这一串糖葫芦,何必搞成这样,你做得太过了,年轻人啊!终究是做事欠缺考虑……”一位自以为是的老者语重心长的从中调解。
“可我就是不想给,我为什么要给?又凭什么要给?凭他小就得给,凭你老就得听?”
老者被贺心怡怼得哑口无言,虚指着的手微微颤动,红着脸兀自找着借口挽尊,“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你一个小姑娘如此任性、刁钻,日后不好找婆家……”
“这真不劳您挂心!”贺存拿着一串糖葫芦出现在人前面,“他小,我弟也小,这糖葫芦是我卖给小弟的,您孙子想吃,您一个当奶奶的,既然这么心疼他,怎么半天不见你拿钱买?怎么?就想吃别人剩下的?您这不是自甘下贱吗?”
贺存嗤笑一声,又对着刚才一众劝人的吃瓜群众朗声说道:“我是有点闲钱,可关你们什么事?我也没见你们多穷,这不都上街买东西,家里都不缺这几文钱,可我也没见你们当中有人出手给这个小孩买,怎么?人多了不起,就想压着我弟给钱,讨一个你们人人称赞的好名声?我就奇了怪了,你们是谁啊?脸都这么大的吗?”
“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贺存嗤笑着指着老妇,“你无非就是爱占别人便宜尝到了甜头,看到我弟斯文秀气,就想从他身上捞点好处,可谁知算盘打得叮当响,却找错了对象,白搭了一场好戏。”
“而你们……”贺存带着讽刺,漫不尽心的扫过,“更是可怜,不分青红皂白,助纣为虐,还在为自以为当了好人而沾沾自喜,真的无知又无耻,你们脖子上的长得脑子是装饰品吗?”
“别给我整谁弱谁有理的那一套!那边的乞丐,怎么没见你们去同情!搞笑得很,看是觉得我弟好欺负是吧?你们要不要脸,一个个都比我弟大,你!就是你!”贺存指着其中一个人,就开炮乱炸,“刚才就数闹得最欢了,你这么开心,这不会是你儿子吧?还有你看起来比我弟都快大一轮了,怎么还有脸欺负一个小年轻,你要脸不?”
“哎什么哎。”贺存眉毛一拧,勾着冷笑,“谁还有话,一次性说完。”
现场一片寂静,就连贺心怡、以及她身后的贺云听到这儿,都是身形一愣,不确定般的再次视线打探确认。
“走了,回家。”贺存转身将手里的糖葫芦递给贺存,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对两个小孩说道:“再不回去就要赶夜路了。”
贺心怡下意识拉过贺云的手,听话的跟在贺存身后,走出了人群;全程看着手上这串糖葫芦的贺云,细细回想刚才的事,总觉得耳朵有点烫人,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站在他这边,不用顾忌别人的看法,也不必委屈自己,贺云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家里的小崽子们都这么喜欢二哥了。
原来明目张胆的偏爱,这种感觉,真让人上瘾呐!
都走出去很远了,贺存手里的糖葫芦了都被吃完了,他才猛地停下来,拍着脑袋,“哦吼!尽顾着骂人,忘记给家里那两个崽崽买糖葫芦了。”
刚说完,贺存将手里拎着的糕点递到贺云怀里,视线飞快的环视一圈,急匆匆留下一句,“去城门口等我。”转眼人就消失在拥挤的街道里。
城外的柳树枝下,贺云看着车上的小吃点,半是羡慕半是感慨,“要是爹和娘还在,我们也还是那个有人买糖的人。”
“即便他们不在,也会有人给你买的。”贺心怡顿了顿手,“现在二哥给你买,以后挣钱了,姐给你买,让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贺心怡笑了笑,她跳过了这个话题,选择性遗忘昔日在贺府的种种,人死如灯灭,全都尘归尘,土归土了,没什么好说的,活着的人永远都比死去的重要。
“今天谢谢姐姐,我一直觉得你不喜欢贺府,连带着也不喜欢我和大哥。”贺云犹豫片刻后,含糊道。
“怎么会?”贺心怡猛地看向他,随即又低下头,两个不怎么诚实而又坦诚的人一时间撞在一起。
半晌,贺心怡叹了口气,悠悠道:“我没有不喜欢你和大哥,只是每每看到大哥总会很紧张,大哥多耀眼的一个人,一表人才,名满汴京,才华、相貌、人品没有一样不令人惊叹的,就因为这样的优秀的人出现在我这样的异类面前,每每相望,相形见绌,自惭形秽。”
“你大概不懂,我想成为那样的人,却注定无法成为那样的人,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所以有时候也会避开你们。真的不是因为不喜欢,若真要论起来,或许很小很小,什么都不懂的时候,会有过讨厌吧。”贺心怡朝他笑了笑,“小时候的仇,你还要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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