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总镖头,我可拖住一人。”
苏灵犀快速说完,飞身从树上跃出,穿梭到了另一棵树上,借着巨大树冠的掩映,不给黄泉杀手在第一时间锁定她位置的机会。
“多谢相助,众弟子听令,誓死保全物镖,全力迎敌!”
虞天纵深吸一口气,拍马的手高高举起,在空中用力一甩,马鞭发出“哗哗”的破空声。
“誓死保全!全力迎敌!”
前面疾驰的六人同时拉下缰绳,调转马头直面向黄泉杀手,唯有那两个拉着板车的镖师还在全力向前狂奔。
苏灵犀瞅了眼那个微微翘起一条缝的铁箱,从树上翻身而下,一脚踩在了上面。
“呀!”箱子内传出一声很快就憋住的细微呼痛声。
“两位兄台莫慌,自己人,往前东行的路上会有身着青衫之人阻拦,年十九,光头,请完事当心。”
苏灵犀给他们留下一句信息后,用力地在铁箱盖上跺了跺脚,警告藏身箱中的钱熠熠乖觉一些。
而后她便伸手在车板上的草垫篷布下一阵摸索,不多时,就抽出一把刀来:“车上宝刀,借来一用!”
刀出鞘,苏灵犀双手握住刀柄,借着冲势,向着中间带头位置的黑衣人当头劈去。
“又是你。”黑衣人盯着苏灵犀毫无遮挡的脸,“十方坞并不是多管闲事的地方。”
“你说的没错,但是不是闲事,由我说了算。”苏灵犀面无表情地说道。
她全神贯注地观察着黑衣人身上的每一处细微动作,大脑内已经条件反射地分析出他接下来会运用的种种对招。
在黑衣人髋骨一沉,腰腹一拧的瞬间,她手中的刀身就侧转了30度,动线当即由直转弧,改而向着黑衣人的胸腔劈去。
“好刀法!”
黑衣人双手往腰后一探,摸出一对峨眉刺来。
他右手摆出拦下刀刃之势,左手快速地转动着峨眉刺,刺刃的方向不定,配合的击法也会全然不用。
苏灵犀试图从他脚下的步法去预判招式,但这个黑衣人的步法却并不常见,甚至有些见所未见!
十方坞所藏的步法中,根本找不到相对应的。
这导致苏灵犀一时之间,难以摸到规律。
那就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
苏灵犀毫不犹豫地加大了力道,刀身也以更快地速度劈向黑衣人,毫无意外地被挡下后,右手的峨眉刺承势快速向上拨去。
在挑高刀身的同时,黑衣人的左手将峨眉刺尽数握住,脚步下沉,身体从刀下穿过,借着前扑的力道,直直地向着苏灵犀的腹部刺出。
“好身法!”
苏灵犀回以夸赞的同时,将身体的重心前压,两脚用力踏地而起的同时,身体核心紧绷,辅以刀身上挑的力道,身体瞬间悬空,与地面平行。
刺出的峨眉刺落空,但随即在掌心快速转了半圈,反手向上推出。
“铛——”
苏灵犀同样反手收刀,向地面插去,身体的重量给刀身增加了向下的力,让它在与峨眉刺的点面碰撞中,不动如山。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声音,峨眉刺在刀身上划出了一道几近穿透的痕迹。
苏灵犀快速地拔刀退开,与黑衣人拉开距离。
峨眉刺与刀都是近身的兵器,苏灵犀要想掌握个攻击的先机和优势,就得将两人之间的距离保持在一个稍远、但又不能过远的区间内。
黑衣人与苏灵犀两相对峙着,谁也没有先出手。
“你要保谁?”黑衣人缓声问道,“若是你我目的不同,何必还要苦斗?”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行侠仗义是不会挑挑拣拣的。”苏灵犀滴水不漏,并不想让黑衣人知道她的目的。
“既如此,请代黄泉向你的师傅问好,我们改日再见。”
黑衣人吹了声口哨,顿时,地上就炸开了三团黑色的雾气,他们借着黑气的掩饰,快速地撤退了。
苏灵犀挑了挑眉,对黄泉杀手的来意更为好奇了。
黑衣人的那句话,其实暴露了一条很重要的信息,他们是冲着钱熠熠、虞家镖局、飞云寨物镖,三者之一或之二而来。
所以,才会让苏灵犀选。
“女侠原是十方坞的弟子吗?”在快速地收整了一下弟子,查看伤情之后,虞总镖头握着金瓜锤,向苏灵犀抱拳示意。
“女侠不敢当,在下苏灵犀,虞总镖头唤我一声苏姑娘便好。我此番是为历练下山,一路上行侠仗义,不想遇上了古和乐,被卷进了天玄山庄的纷乱里。但也因此,有幸在武林大会上见识到了虞总镖头义薄云天的气概!”
苏灵犀吹捧的话术是一套接一套。
但虞天纵显然不是那种爱听虚言的人,他连客套都不客套一下,相当务实地为后续之事操起心来。
“黄泉近三年来,从无失手。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实属罕见,我怀疑他们此次接到的黄泉令,并非单纯的杀人。”
虞天纵将自己分析的结果尽数告知苏灵犀,并主动邀请:“虽说黄泉对人的性命明码标价,从不多杀一人,但他们走前留下的话像是另有深意。树林环境复杂,苏姑娘若是不介意我们镖局被黄泉盯上的话,可随我们同行,直至离开这片树林。”
“能与虞家镖局同行,我自然是乐意至极!只是我还有一个同伴,不知……”
苏灵犀伸手指了指湛予承藏身的地方,而湛予承也适时地从树后走了出来,遥遥地对着虞天纵拱了拱手。
“湛世子?”虞天纵拧了下眉,但他的迟疑不超过一秒,马上就点头答应了,“若是湛世子不介意,也请与我们同行。但我们要去追物镖,需要二位与我们的镖师共乘一骑。”
“麻烦虞总镖头了。”湛予承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我与苏姑娘已经够让虞总镖头操心了,万没有还要让表示们劳力的道理,我们有马,我与苏姑娘共骑便好。”
说罢,湛予承从袖袋中拿出一只金光闪闪的哨子,放在嘴巴一吹。
漆黑靓丽的华盛就甩着尾巴,欢快地从树林深处跑了出来。
湛予承翻身上马,将右手递到苏灵犀的面前:“来吧,苏姑娘。”
“……”苏灵犀用眼睛丈量了下缰绳的长度,以及马鞍的位置,在确定自己无法成为坐在后面御马的那一个后,撇着嘴妥协地拍开湛予承的手,用轻功上了马。
“你往后一点,不要离我太近。”苏灵犀嘴巴抿着,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开口说道。
不是她有什么身体接触的洁癖,而是某部清宫剧的骑马镜头,实在带给她太大的刺激了。
这个坐姿,很奇怪啊!
“该走了,花生!跟紧他们。”但回以苏灵犀的,是花生精神焕发的一声嘶鸣,而后它便蹄子一扬,带着极强的推背感,冲了出去。
苏灵犀的身体,自然而然地,就向着后面贴去。
但刚刚一滑,她的后背就背一只手掌给按住了,带着强劲稳重的力道,止住了她后移的趋势。
“抓住缰绳,摔下马了,本世子可不救你。”湛予承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后响起。
“才不用你管!”苏灵犀虽然呛声,但心里头却有那么一丝丝的小开心,为着湛予承切实行动中,对她的这份尊重。
“对了,你之前和那两个镖师讲的光头,是你的师兄吧?你是想让他们阻止你师兄?够精啊,苏姑娘!”
两人不远不近地跟在镖局的后面,湛予承用气音,缓缓地说道。
“哪里哪里,主要还是希望能沾点镖局的光,通行无畅地进到飞云寨,能省一点力,是一点力嘛!嘿嘿~”苏灵犀毫不客气地奸笑了两声。
“十方坞果然是不管闲事。”湛予承感慨万分。
不多时,他们就追上了那两位镖师。
准备地讲,也不是追上,而是那两位镖师根本没能走太远,大概也就走了五百米左右的距离后,钱熠熠就开始闹了。
她直接推开铁箱,从镖车上跳了下来,把脚踝给扭伤了。
“总镖头,她说她只信您,非要等您过来。”镖师面色铁青地说道,“还指责我们毫无江湖义气,竟然只顾自己逃跑。”
苏灵犀听得想翻白眼。
前两次接触的时候,这位钱姑娘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啊!明明果敢又飒然的,明事理,通人心,怎么一从武林大会离开,就开始变作了?
故意的吧。
苏灵犀猜测着,晃了晃湛予承手中的缰绳,让花生踱步到了钱熠熠的身边,直切主题地问道:“古和乐呢?你为什么不和他一起走?还是说,你是故意在等他。”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钱熠熠直接头一扭,回避开了苏灵犀的视线。
“那你知不知道这个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啊?”苏灵犀用手中的刀敲了敲并排放在钱熠熠那个箱子旁的同款铁箱。
之前在草垫篷布下摸索寻找兵器的时候,她不小心蹭到了那个铁箱。
出乎她意料的沉,所以她特意凑近听了听,里面居然也有呼吸声,但是很平,几乎是有进无出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