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中瞬间又只剩下言泽星与牧苍明两人。
这个辛展阳,这是特意给他们留单独的相处空间吗,闪得这么快。
“你与皇上倒是格外亲近。”牧苍明打破沉默道。
“啊?”言泽星回想了下刚刚牧苍明和辛宸渊一起进来时的眼神,“我跟他,不是我跟皇上就是比较聊得来,你也知道的,我们也算是合伙人嘛,自然交流比较多点,呵呵呵。”
言泽星干笑两声,一个芝麻官,和皇上聊得来亲近些倒是不算特别不能理解的事,但是回想一下,刚刚对话确实有些过于日常,对着皇帝这么没大没小,确实有些可疑。
牧苍明没有接话,也暗自思索着什么,言泽星身上确实有很对让他想不明白的事情。
如今看来辛展阳和言泽星之间确实也些什么秘密,显然言泽星目前还没打算告诉自己。
虽然理智告诉牧苍明,言泽星和皇上应该不会是那种关系,但是辛展阳对于言泽星而言果然还是特殊的。
怎么办,有点酸。
见牧苍明仿佛陷入莫名的思绪,言泽星赶紧提醒牧苍明当前的重点问题:“我现在哪里也去不了,这次又要麻烦牧将军了。”
听言泽星这么说,牧苍明心想,管你们有什么小秘密,就算他辛展阳是皇帝,言泽星出事不还是第一时间来找我。
想到这里,牧苍明觉得自己也没怎么酸了。
“我不觉得是麻烦,而且我说过,不管如何,我都会帮你。”牧苍明说着,将昨天才送出去今早就充分发挥作用的信物拿出来,“这个还是给你。”
言泽星也不再扭捏推脱,接过来:“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千万不能立flag,瞧瞧这应验得多快,东西都没挂热乎我就下狱了……”
听言泽星这么说,牧苍明没有放开握着箭头的手:“若是如此,那我岂不是送了什么不祥之物给你,要不还是算了。”
这下言泽星可不乐意了,稍稍用了些力气把箭头从牧苍明手中抽出:“送都送给我了,哪有收回去的道理,牧将军封建迷信要不得。”
牧苍明看着言泽星自觉把箭头挂回脖子上,只笑笑不说话,只觉得眼前的星星和自家的星星果然是很像。
“你笑什么。”察觉到牧苍明的视线,言泽星有些不自在,“既然你说不觉得麻烦,那我也不跟你客气了,这诏狱体验一下还行,我可不想在这里多待,牧将军还是赶快去找孔方,一起把事情查清楚,早点把我救出去吧。”
牧苍明点点头:“说得也对,那我先走了。”
说完牧苍明利落起身,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开了牢房,留下言泽星独自喃喃:“居然走得这么干脆……”
牧苍明出大门便看见在门口的楚寻英。
“楚少卿,此处始终不便随时进出,这几日言大人还要劳烦你多费心照顾,若是出了什么事,还请差人及时给我传信。”
“不肖牧将军说,言大人先前助我兄妹与李家划清界线,只可惜此事并未交由大理寺协办,楚某也帮不上什么忙,但保证言大人在诏狱的基本吃喝还是没有问题的。”
“那就多谢楚少卿了。”牧苍明拜别楚寻英便前往聚贤馆。
还未进门,在聚贤馆门口牧苍明便感觉到周围有些可疑的人,似是在盯着此处,牧苍明猜测多半是何尚书与韩太师安排的,想来他们也清楚这件事并不是言泽星所为,恐怕是想也想找出真正泄题的人。
这件事确实刻不容缓,若是先被他们找到,定是要和那人对口供,倒是多半言泽星会被扣死泄题的罪名。
牧苍明也不多耽误,即刻便找到孔方,将当前的情况与他简单说明。
“怎么会这样。”孔方也是万万没想到科举试题泄露的事情会和聚贤馆扯上关系,“那现在试题都还在上面贴着呢,可要先撤下了?”
“不,如今这事儿只有少数人知道,横竖试题也要重出,现在要真撤了反倒让人生疑。”牧苍明分析道,“能否查到那试题是由谁写出来的?”
“这应该不难,只要这不是找人代笔所写,对照字迹应该是能够找到人的,只是若真是那人若真是偷题的人,怕是不会这么明目张胆。”
牧苍明不置可否:“此事蹊跷,如今也不知这么大张旗鼓把试题贴出来究竟是何目的,还得仔细往下查,时间有限需得抓紧时间了。”
孔方自然知道其中利害关系,也不含糊,即刻便去查。
不过一日时间,孔方便派人给牧苍明传信,说是找到人了,字迹出自一名胡放的书生,这人还是个聚贤馆的常客,时不时就会在论坛上出些试题与举子们一道讨论,因此孔方倒是没多费什么工夫。
只是这人这几日都未出现,孔方也不知此人家住何处,只能继续派人暗中调查,但好歹是有个调查方向了。
然而就在此时,坊间不知从何处传出流言,不少人已开始议论科举试题泄露的事情。
“哎,你听说了吗,今年科举的试题泄露了!”
“我也听说了,而且我听说试题就在聚贤馆里的聚贤论坛上。”
“真的吗,聚贤论坛上确实有不少策论试题,难道是碰巧有原题?”
“这就不知道了,但是我听说好像是算学试题泄露了。”
“算学,不会就是前几日论坛上那个许多人都没解出来的算学试题吧?”
“不过若是这算学是科举的试题,那策论的试题会不会也有原试题?”
“说不定还真是,哎,我在书局见过,聚贤论坛定期会把论坛上的内容整理成册放到书局售卖。”
“那我们也去买来看看,这万一真有科举原题呢?”
“你说得有道理,赶紧去书局看看。”
……
就这样,在孔方发现书局中聚贤馆每月的汇编莫名其妙被抢购一空时,才知道科举泄题一事已经传得到处都是了。
早朝上,辛展阳面色少有的阴沉,虽说他们先前在诏狱里也猜测过,泄题这事儿韩太师但凡知晓,必定会想法子把事情宣扬出去,但也是着实没想到这么快便传开了。
今天一大早他便听闻了京城坊间已有些流言传出,虽然暂时还没有闹出什么大事件,但科举泄题这样的大事,定是要给出个说法才行。
辛展阳道:“关于泄题之事,众爱卿有何想法?”
何尚书率先出列:“回禀皇上,科举之事由礼部主理,泄题一事下官身此次科举主考官自知难辞其咎,但万幸嫌犯鸿胪寺录事言泽星已关押在诏狱,还请皇上下令严查,尽快将事情缘由调查清楚,也好给众位寒窗苦读的举子一个交代。”
何尚书这显然是恨不得赶紧给言泽星把罪名定死。
“如今事情还未查清,何尚书便言之凿凿说找到了嫌犯,是否太过武断。”牧苍明冷冷开口。
“本官说嫌犯是他自然是有缘故的,言泽星前些日子进过放置科举试题的房间,且最重要的是泄露的试题如今就张贴在言泽星的那个什么聚贤论坛之上,他自然是当前嫌疑最大的人。”
“若真是言泽星做的,他为何要大张旗鼓将试题张贴到聚贤论坛上,那岂不是摆明了自己与泄题一事有关,这说不通吧。”朝中也有官员提出了质疑。
韩太师却是轻笑一声,上前道:“老臣早先就觉得那个聚贤论坛若不加以管束必定会出问题,泄题一事不过是证明了这点罢了。”
“韩太师像是对聚贤论坛颇有些微词。”辛宸渊开口问道。
韩太师不急不缓道:“宸王恐怕还不知道,这泄题一事传出后,便有不少人跑去购买聚贤论坛过往汇编成册的书刊,如今只是传闻,便有这么多人趋之若鹜,恨不得自己也能碰巧在其中找到原题,这若是何尚书未在科举前发现试题泄露,等科举过后,众人发现科举中算学的试题竟然在聚贤论坛上出现过,到时必定是会有更多人对那聚贤论坛推崇不已,那言泽星的目的便也就达到了,如此一来,诸位还觉得泄题一事与他无关吗?”
像是被韩太师这般言论说服,先前提出质疑的官员也未再开口。
牧苍明道:“万事皆要讲求证据,韩太师这是光凭推测便想定罪吗?”
韩太师倒是没想到牧苍明会直接在早朝上反驳自己,毕竟牧苍明向来是保持中立,不在他与宸王之间表现出任何倾向,没想到如今为了言泽星,竟然直接和自己作对。
想到牧苍明多次拒绝自己想为他与自家女儿牵线的好意,还以为他要娶个什么天仙,结果最后竟然看上个如此“诡计多端”,屡屡让自己头痛碰壁的男子。
韩太师可谓是越想越气,向来对牧苍明都还算客气的他,此时语气也不由带上明显的不悦:“哼,那不知道牧将军又有何高见,老臣也不过是合理推测,至少就目前而言,言泽星就是嫌疑最大的人。”
牧苍明直视韩太师,回道:“那按韩太师的推测,是否也有可能是有人得到试题后,刻意将试题张贴到聚贤论坛之上,毕竟如今泄题之事一出,朝廷必是要给众人一个交代,就结果而言,倒是称了有些人的心意。”
“牧将军此话何意,像是暗有所指啊?”韩太师自然听出牧苍明口中的有些人说的就是自己。
“韩太师这就多虑了,下官也不过是合理推测,至少就目前而言,韩太师确实是在处处针对聚贤馆。”
“你!”韩太师手指颤抖指着牧苍明。
牧苍明倒是格外淡定,接着道:“毕竟韩太师大概因为傅兴言及御史大夫的事情和聚贤馆也算有些过节,这样猜测也不算全无道理不是?”
“老夫身为当朝太师,还不至于为了要对付区区一个聚贤馆做出泄题之举,牧将军我看你才真是被迷了心智,竟然当着皇上的面说出这样的胡话。”
一直作壁上观的辛宸渊仔细看着韩太师的反应,像是在思考什么。
而被提到的辛展阳则是默默想道:呵呵,原来你们都还知道我在上面坐着呢。
“咳咳。”好歹是一国之君,辛展阳再不出来阻止这也显得自己太没有排面了,“好了,在此争论也没有意义,真相究竟如何还要查清才是,此事便交由刑部与大理寺一同协办,尽快查清事情缘由。退朝。”
辛展阳干脆利落安排好,也不等韩太师再说什么便下令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