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鸾宫
玉贵妃瞧着面前的这二人,调侃道:“可巧,知道你这丫头喜欢云贵姬,今日竟和她一起来本宫
宫里了。”
谢青音装模做样地娇嗔一番,“贵姬你看,娘娘这是挑我理了,您可得替我解释一下。”
心里已经鸡皮疙瘩落一地了。
云贵姬无奈地答应:“好。”
“贵妃娘娘有所不知,臣妾在后花园邀请谢大人去我宫里一坐时,谢大人说要先拜见您,臣妾若
不是知道您未时有午睡的习惯,她早就来了,哪里还能等臣妾。”
谢青音摊开手,“看吧看吧,贵姬也在挑我的理了,我啊可真真难做了。”
玉贵妃娇笑道:“哎呦看给我们大人委屈的,冰婵快给我们大人看坐。”
冰婵把座椅拿到她上次坐的地方,谢青音也毫不客气,道了生谢,便过去坐下了。
云贵妃:“看,有什么难坐的,这不就坐下了。”
谢青音听到她这句话刚开始不懂有些懵,后来想到她刚才说过一句难做,一时间明白了却没反应
过来,神情有些呆呆地,内心只有一句玉贵妃竟然和她说谐音梗!
她这副神情惹得玉贵妃忍俊不禁,看着面前的云贵姬也是一副隐忍着眉眼带笑的神情,柔声道:
“你也坐吧。”
“是,谢娘娘。”
玉贵妃:“你这丫头,听说你前些日子进宫了,怎么没来我这里?”又转头看向云贵姬问到:
“还有你,不是说去了放生殿指了蓝竹做婢女将她带出来了?人呢?你也是胆子大,本宫前些日
子刚被皇上问责,你便去了放生殿,若不是本宫查了宫规里没有放生殿里的侍婢不能得到宽恕,
本宫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谢青音焦急地询问:“娘娘被皇上问责是什么意思?”
玉贵妃:“你这丫头,问问题也要有个先来后到,可是我先问你的。”
谢青音:“好好好,我关心娘娘还不成了。想起那天我就生气,本来进宫玩儿得好好的,有个奴
才突然告诉我说太子要见我······”
谢青音一气呵成地将那天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口干舌燥,一口闷了整杯茶。
玉贵妃阻止道:“慢点,别呛着,你是女子要注意仪态。”
谢青音放下茶杯,“娘娘您说他说话有多过分,气得我一怒之下就去了上清宫,想看看究竟是什
么样的皇后养育了这么个儿子。”她越说声音越小,也觉得自己这种想法很过分,便心虚地垂下
了头。
玉贵妃本来不是很高兴,见她这样也不忍心说重话,“宫里都知道我与皇后娘娘交情匪浅,她是
一个仁德宽厚为人和善的皇后,太子平日里也不是你所说的这般,对我也时有尊敬,只一次我与
他吵了起来。”
谢青音惊讶地看向玉贵妃,似是不明白玉贵妃这样的人怎么会和他吵起来,但想起来他那张不会
说话的嘴,好像别人和他吵起来也不意外。
玉贵妃的神情一下子难过了许多,继续说道:“后宫都知道,我与娘娘姐妹相称,自姐姐走后,
他竟然一次也没有去上清宫悼念他母后,他母后葬在皇陵,远在千里之外,他事务繁忙根本无暇
去祭奠她,只有上清宫他只消片刻就会到,可他竟然一次也没有!本宫那次气急了,便与他吵了
起来。我时常在想他是不是因为身在太子位,得到的权力太多而失去了那颗承载人情的心!每每
想到这里本宫都难以入眠,怕本宫去地下没来见姐姐。后来我便放弃了,反正我再怎么活也一定
走在他前面,姐姐真要怪罪,我替他抗下就是了。”
谢青音神色复杂,“贵妃娘娘—”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只好喊了这么一句。
玉贵妃拍了拍她的手,似是安抚她,转头看向云贵姬,“那么你呢,我记得你的贴身侍婢叫是银
袖吧,瞧着她行事素来稳重,究竟犯了何错能让你把她贬到放生殿,那个地方可轻易不能去
啊。”
云贵姬:“娘娘,嫔妾今日没将蓝竹带在身边,您不知道那日嫔妾在放生殿被银袖气急了,这才
随意指了一个罪奴做贴身侍婢,反应过来的时候明明是炎热分明的夏季,可嫔妾这心里净是凉
意,您说若是指了一个穷凶极恶、居心叵测的罪奴怎么办,还好还好,许是皇后娘娘在天有灵也
不愿意看着蓝竹在那受苦,嫔妾指的人竟是她。”
谢青音内心咯噔一下,也不怪她如此心惊胆战,实在是现在这个时候谁提到先皇后她都紧张兮
兮。
谢青音喝了口茶,余光看到玉贵妃皱了皱眉头。
玉贵妃:“说实话,即便不是你,本宫过些日子也会想办法将她带出来,当年她照顾姐姐不周,
这三年也算是对她的惩罚了。”
云贵姬:“若娘娘看到蓝竹当时的情形,一定不舍得给她那样的惩罚。”
玉贵妃:“她如今如何,可是受了什么伤?”
云贵姬想到蓝竹刚出放生殿的样子,眼里沁了泪:“受的伤大大小小数也数不清,面容消瘦就是
说形如枯骨也不为过,那手上的冻疮如今都是夏天了竟也没缓过来,娘娘,您是知道的,皇后娘
娘身边的人可堪比大户人家的小姐般矜贵,如今确实这副样子,可见那放生殿真是
······”云贵姬说着说最后却说不下去了,她怕一时情急她会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玉贵妃:“你既然知道放生殿不是好地方,那银袖到底犯了什么错,你要把人贬到那去。”
云贵姬:“娘娘我—”
云贵姬话刚说几个字,有奴才禀报说和羞夫人来了。
谢青音瞳孔微沉,又来了一个唱戏的。
云贵妃很开心,“快让她进来,正好青音和云贵姬也在,今日我这飞鸾宫又要热闹了。”
只是等她赐坐后,看到和羞身后站着的人,眼中满是愕然,“和羞,你······”
谢青音不明所以,察觉到不止玉贵妃的神色不对,连云满月的眼神也很复杂,于是悄悄问到:
“怎么了娘娘?”
玉贵妃想了想,明白她只见过银袖一面,因此解释道:“你只见过银袖一面,没有印象也正常,
和羞身后的就是银袖。”
这会儿不说云贵妃愕然,就连谢青音也满是不可思议。
云满月前天才把银袖贬入放生殿,没过几天就被人救出来了,这不是让嫔妃看她的笑话么!
和羞这是在当众打她的脸!
谢青音不清楚和羞为什么这么做,但是云满月知道。
谢青音第一次进宫后时,就在一众嫔妃中选了她,后来她就成了贵姬,这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是她
的原因。
而那次谢青音进宫产生的影响远不止于此,还有和羞夫人被罚了十遍女戒,这对一向深受帝宠的
和羞夫人来说自然奇耻大辱。
若是平常便也罢了,只是这一道圣旨上两道旨意,一个是擢升云婉仪为云贵姬,一个是被责问不
守女德。
一个被抬举,一个被打压,两两相比,高下立见。
这不,被打压的自此记恨上了被抬举的。
云贵姬脸色沉了下来:“和羞夫人,你怎么—”
和羞夫人笑了笑,“贵姬想说什么,本夫人也能猜到一二,但贵姬也应当明白,没道理只能你从
放生殿带走罪奴,本夫人却不能,再者这银袖之前便是我秀禾宫的人,虽不知她犯了什么错,可
如今被你贬到了放生殿也只有本夫人去救她了。”
云贵姬语气生硬,“嫔妾没有这意思。”
和羞夫人:“银袖,好歹也伺候了贵姬几年,去给贵姬磕个头吧,往后你们可就各不相干了。”
银袖拂了拂身子道:“是。”走向云贵姬,端端正正地跪下,“奴婢多谢娘娘这些年的照顾了,
往后希望您挑的奴婢能把您伺候得更好。”
云贵姬:“银袖—”
话都是好话,只是听着阴阳怪气的,云满月看着站在和羞身后的银袖,那眼里的怨怼和愤懑不容
忽视。
谢青音看见云满月皱了皱眉头,心中的担忧更深了几分,不是说都安排好了么,银袖此时应该在
放生殿,怎么会在这,想来应是和羞这个意外,也不知她和银袖说了什么,银袖竟是这个神情。
日薄西山,众人散去,飞鸾宫也恢复了安静。
玉贵妃端着茶杯,幽幽地看着水中荡起的漩涡,问到:“可看出什么了?”
冰婵想了想:“云贵姬今日有些反常。”
玉贵妃慵懒道:“是啊,她今日话也太多了,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