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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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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者,静谧而疏也。

月亮高悬夜空,孤寂冰冷,将清辉悠悠洒向人间,明明近在眼前,却遥遥不可接近,所以文人总喜欢赋予明月朦胧美好的感情色彩。

故而本次主题中,“弄”这一亵渎式的动词,本身就有违月亮孤寂飘渺的特性。

所有纪若初巧妙地将“弄”的客体,由月亮转为了月光。

不论是屏风上的画面,亦或是盘花作品本身,没有丁点与月相关的景象。而当人们看见这副画面时,却无端觉着月亮就该在那里,那个近在咫尺,却又无法触及的地方。

大冀对艺术的追求有两种极端,一面疯狂、一面克制。疯狂的是对美的强烈渴望,克制是对艺术意境和形式的苛刻。

纪若初这件作品既有典故,意深而含蓄,狠狠拿捏了他们的心。

宾客从一开始的诧异,到难以置信,随后变为震惊,最后拍案叫绝,赞颂不已。

“弄月弄月,好一个弄月!”

“想不到秦花师年纪尚轻,竟有这般才华,今年花道会来得值!”

“好名字!起舞弄清影,苏子瞻先生在月下醉酒作词时,不外乎是如此场景。”

“秦花师当得第一!”

群情高涨,宾客无一不为此振奋。

戚朝朔眼底少见地浮现一抹赞赏,当他瞥向王二时,声音又冷了几分:“如此,你可服了?”

王二虽不心甘,可众人的反应足以说明一切。

他最终将头往地上重重一磕,这可比杀了他还难受:“王二,愿赌服输。”

与此同时,系统的奖励也到账了。

【累计积分:88】

【剩余天数:247】

纪若初得知寿命天数涨了足足200后,大吃一惊,没想到鸡贼系统这回这么大方,至少她短时间内不会轻易狗带,忙活这么久,终于能稍微歇口气。

“少将军,东西找到了。”一侍卫打扮的人徒然出现在戚朝朔身后。

众人闻声望去,觎见那人端来一口如周岁幼儿大小的木箱,将它往地上一放,一股臭鸡蛋味自里面传来。

王二甫一看见那口箱子,瞬间打了个冷颤,跪在地上怕得不住颤抖,像是见了厉鬼似的。

侍卫抱拳禀报:“这是从王氏兄弟马车上搜出来的装过硫磺的箱子,这口箱子先前大约装了十三斤硫磺,然而现在里面空无一物,原来十多斤的硫磺……不知作何用了。”

此话一处,众人大惊,硫磺虽说能做药材,可那毕竟是剧毒之物啊,若是一不小心入了口,那可是要命的大事。

“参加花道会带这么多硫磺作甚?”

“今日定要让他们说清楚!”

“莫非方才我们吃的茶水里,被他们……”

那人没说完,但一时间人心惶惶,群情激愤。

侍从将刚才意图逃跑的王四抓住,折断一只腿后,生生拖回现场,像丢沙袋一样将他仍在王二旁边。

王四疼得冷汗直冒,趴在地上再也撑不起来,满脸横肉挤在一堆:“兄长……”

戚朝朔一脚踹翻木箱,露出沾有黄色粉末的内壁,冷眼睨向他们:“我平生最恨心术不正之人,我只问一次,这些硫磺,你们想用来毒害谁?”

“下毒”二字一出,被吓到的不止王二,还有周围的宾客。

王二哐哐嗑头,牙齿打颤:“没有没有,小人绝无此意,哪怕借我十个胆子也是万万不敢的啊!”

在他伸手试图抓戚朝朔衣角的时,侍卫先狠狠给他一脚:“放肆!少将军也是你能随意触碰的。”

王二又惧又怕,平时作威作福惯了,高压之下理智全失,磕磕绊绊将事情缘由全盘托出:“小人只是烧了这些硫磺,用来熏对手的花材,如此可使花材褪色。小人鬼迷心窍,做这些只为赢得比赛,但绝无害人之心呐,殿下!”

戚朝朔抬脚踩上王二的头,顷刻间王二发出痛苦哀嚎。

“你倒给我说说,这些人里,有谁的花材是被熏褪色的?”他目光狠戾,活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罗刹。

一番折磨下来,王二嘴角流出血,这惨状看得周围人心惊。

纪若初适时捂住秦咏荷双眼,找准机会将人送至人群外围,免得她看见这些血腥场面。

王二:“小人绝无半句虚言,当时小人亲眼所见,那花材确实褪了色,可不知为何片刻后又恢复原样,此事所有插花师皆可作证,殿下可以问问他们。”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戚朝朔如踢垃圾般踹开他,对着背离战火地的纪若初喊了声。

“秦花师,王二说的可否属实?”

纪若初顿住脚步,甚是不解戚朝朔的意图。那么多证人站他旁边,他不问,她明明躲这么远了,还要舍近求远来问她,什么毛病。

如果此时纪若初还认为戚朝朔对她奇怪的态度只是巧合,那也未免太过心大。目前还不能确定对方想做什么,一切当谨慎为上。

于是,她恭敬行礼:“回殿下话,却有此事。”

戚朝朔:“那你可知为何褪色的花材又恢复原样了?”

“小人不知,不过当时许多人说,莫约是天上花姑娘娘显灵了。”

“显灵?”戚朝朔明显不信这一说辞,“我从不信鬼神之说,不知这位花姑娘娘究竟是神,还是人呐?”

纪若初眉头紧蹙,她隐约感觉对面似乎察觉了什么,不过她又很快冷静下来,心想只要自己咬死不认,对方肯定拿自己没有办法。

就在众人以为戚朝朔又要开始发疯之际,他冷不防又笑出声:“玩笑之语,当不得真。”

纪若初:……

当真是个神经病!

闹也闹了,得知这十多斤硫磺没有用来下毒,众人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下。

随后戚朝朔将王氏兄弟二人交给瞿御史处置后,风风火火带着一群人走了,走前还不忘给纪若初留下句意味深长的话。

“秦花师,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纪若初翻了个白眼,心道最好再也不见!

##

傍晚,回程马车上,二人满载而归。秦咏荷捧着她们赢得的金镶玉奖牌不肯撒手,笑得合不拢嘴。

秦咏荷心潮澎拜,一时半会平复不下来:“阿姊,你太厉害了,头一次来就能取得这等好成绩,爹爹知道后一定会很高兴的。”

纪若初忍不住纠正道:“他是该高兴,但更该为你感到骄傲,咏荷已经是个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我?”秦咏荷愣了愣,“可我并没有做什么,一路下来,都是阿姊在忙活。”

纪若初为她捋去碎发,眼神诚恳而坚定:“并非如此,若没有你这段时间全身心的信任和帮助,哪里能赢得今天的荣誉。”

秦咏荷不禁触动:“阿姊……”

“今天那些人质疑我们的时候,你从容冷静、镇定自若。要换了旁人,只怕早吓破了胆,哪里还能同我一起展示盘花中的秘密图样。”

“因为,阿姊你说我们不会输,我必然是信你的。”秦咏荷斩钉截铁回她,又因突然被夸奖,忸怩搅动手帕,“而且爹爹多次告诫,说我心思浅薄,不如阿姊你机敏聪慧,叫我凡事多听你的,若能学得你半分,他也就放心了。”

“咏荷。”纪若初面色冷峻,直接打断她,“往后这些胡话不必再听,你需记住,秦咏荷很好,比任何人都要好,明白吗?”

旁人眼中她的园艺本领超前绝后,可只有她清楚,自己不过是凭借园艺系统和多年积累的现代知识作弊罢了,哪里有资格成为他人榜样。

纪若初自认为是个自私冷漠的人,凡事多从利益角度出发,若是让她学秦咏荷擅自救下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她只会觉得麻烦。

可偏偏秦咏荷救了她,在她们没有任何利益纠葛时,义无反顾地对她施以援手,这份赤子之心,纪若初永远也学不来。

秦咏荷怔怔望着纪若初,惊于她给予自己如此高的评价,在她走过的十五年岁中,从未有人对她说过这些。

她自出生起就没了母亲,父亲仁慈不善言语,总是在她受了委屈时叫她多多忍让,说都是一家人,总不置于害了他们。

爷爷也不喜她,只因她是女孩儿,所以向来偏爱叔婶一家,分家时也只把好田地分给叔婶,留给他们的东西不过寥寥。是父亲多年操劳,才将日子越过越好。

父亲总说她比一般女儿家更怯懦,是个没主意的,担忧她日后遭人欺负,所以要更加辛苦地为她攒嫁妆,好叫她嫁人后有十足的底气。

可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缘何怯懦,似乎从认识自己开始,自己就是这副模样。

“怎的还哭了?”纪若初为她递上手帕,“我说重了?”

秦咏荷拭泪摇头,脸上却笑着:“我只是,很开心,真的。”

纪若初忍俊不禁:“傻姑娘。”

这话逗得秦咏荷又哭又笑,等她擦干眼泪,又掀起绸布,从花篮里拿出一朵枝火红的石榴花。

纪若初苦笑不得:“你怎么还留了枝?”

“阿姊种花辛苦,这是我偷偷藏的。”她将枝上最艳丽的两朵折下,“石榴花红似火,象征阿姊日后的锦绣前程,让我为你簪上吧。”

纪若初倒没有如大冀人爱簪花的习惯,只是对方一片心意,便随口答应了。

等她把头发凑过去时,秦咏荷突然惊异出声:“哎呀阿姊,这花朵背后沾了白灰。”

纪若初闻言,掀开花篮一看,花篮内部空间依旧存在用系统设置的避光保鲜空间,这个空间不仅适合保存鲜花,还适合养蘑菇。

一日不管,那蘑菇竟在底部长了好几簇,密密麻麻有些恶心。花瓣上灰白色的东西,就是这些蘑菇的孢子。

秦咏荷当即就将花篮扔远了些,拿着石榴花不知所措:“要不就算了吧,这花脏了。”

“没事。”纪若初轻轻吹去表面浮灰,她不想让对方扫兴,“今天高兴,戴着喜庆些。”

“好。”秦咏荷欢欢喜喜为她簪上,火红花朵映衬着透白的皮肤,纪若初瞧着精神好多了。

两人说话间,马车悠悠停下。

只听车帘外,马夫喊了声:“公子,劳烦让个道,我们急着赶路。”

纪若初困惑之际,王二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在下想同秦公子说几句话,还请秦公子出来见一见。”

秦咏荷辨出声音后,不禁惶惶不安:“阿姊,又是他们。”

“无事,我去外面看看情况。”纪若初让秦咏荷在车内等待,独自下了车,走近王二。

来者只有王二一人,王四大约早早拉去医馆救治了。

那人明显在此等候已久,目光阴恻恻死盯着纪若初:“秦公子,关于今天的花道会,有些问题在下实在想不明白,想请你帮忙解惑。”

纪若初搞不懂他又在耍什么花招,直接拒绝:“我同你没什么好说的,你将我们堵在这儿,是何意?”

王二桀桀笑出声,配合那张鼻青脸肿的脸,十分诡异。

“今天花材恢复颜色,是你做的吧?”

纪若初冷嗤:“有病就去治,跑我面前发什么疯?”

“让开,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王二似是没听见她的威胁,兀自开口:“秦咏荷,京中妙手花匠秦辞独女,家住城南清远街六十三号,除了一个地痞流氓党哥,再无旁的兄长。”

“你这个阿兄,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王二将一众信息缓缓道出,神色平静而阴翳,令纪若初心下一颤。

随后,秦咏荷探出头观望:“阿兄,怎么了?”

“无事。”纪若初面上无比镇定,转头吩咐车夫,“你们先绕到前面路口,我待会儿来寻你们。”

秦咏荷瞥向堵在她们面前的王二,心虽担忧,但也不得不听从纪若初的安排,乖乖乘坐马车离开。

等人走了,王二也不藏着憋着:“大半月前秦辞为救治惠兰,寻遍京城各大花匠。众人皆说那兰花必死无疑,唏嘘秦家这回大祸临头,可后来这件事竟妥善解决了。秦辞尚需求人帮忙,那试问救活兰花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纪若初轻笑:“不敢当,我本是山野之人,学了几分侍弄花草的皮毛手艺,救活那惠兰,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一个花卉技艺高超,又能使植物起死回生的人。不说日后名震天下,至少在这京城,绝非只能做个岌岌无名之辈。”他笑着,说话却咬牙切齿般凶恶,“你说,那人有如此通天本事,为何偏偏选择藏匿身份?”

纪若初静静凝视他,面上无波无澜。

王二凑近了些,低沉阴狠的话只有两人能听见:“秦楚兄弟,我大冀男儿可没有留环痕的习惯。”

纪若初轻轻笑了,恢复了原本清冷悦耳的女音。

“王二公子好眼力,我确实不是男子。”

王二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秦楚兄弟,我当真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你放心,不论花多少心思,我总会查到你的身份。”

这计威胁犹如直指脖颈的利刃,瞬间拿捏住纪若初的软肋。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大不了纪若初跑便是,可王二背靠王氏,若是被纪府里的某人知道了,那她和秦家父母,还有活路吗?

纪若初当即就认定,王二此人,绝不能留。

于是,纪若初听后半点不恼,慢悠悠取下发间石榴花,递过去:“荣幸之至,那我便用这石榴花,预祝王二公子心愿达成。”

王二接过花,神经质地在鼻尖嗅了嗅:“都说四季之花难得,那你这朵花,又能开多久?”

纪若初笑笑:“自当要比王二公子开得久些。”

王二冷笑,碾碎红似火的花瓣。花瓣揉碎成渣,流出似血的液体,妖冶而诡谲。

“如此,我们便走着瞧。”

##

是夜,纪若初身着男装,一人行至城西茶楼,随意找个人多的位置坐下,侧耳倾听旁边人谈起刚才同街发生的怪事。

“你们听说了吗?这条街上的王家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那王家二公子,死了!”

“死个人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你是没见那死状,包你见了吓得三天睡不着觉。我告诉你们啊,今天他去京郊参加花道会,傍晚才坐着马车回来。马车到了大门口却迟迟不见里面的人下来,车夫正奇怪,打开车门一看。哎哟,那尸体的喉咙撑得快爆了,七窍之内居然生出了蘑菇!”

“蘑菇?你诓我们呢,难不成你想说,那人是吃蘑菇撑死的?”

“嘿,你还不信。那尸体搬运的时候我亲眼瞧见了,绝对不是吃撑死的。那模样就像是……”

“蘑菇从他头里长出来了!”

与此同时,纪若初饮下最后一口茶,在桌上放下茶水钱,趁着夜色离开了。

##

纪若初回到秦家,已是深夜,早已告知秦咏荷今夜不必等她,此时回来,房间的烛火已熄了。

不想吵醒熟睡之人,纪若初轻手轻脚跨入房中。

而当她刚合上房门,一柄冰凉锋利的剑顷刻架上她脖颈,刀刃划破肌肤的触感不断告知纪若初此刻的危险程度。

她清楚地知道,对方翻手间便能取她性命。

“别动。”一声低沉冷冽男音自黑暗中响起,“纪小姐,我们谈笔生意如何?你也想让你那位恩人安然无恙吧?”

纪若初心中警铃大作:“你把她怎样了?”

几度惊吓,泪水再也止不住闸,狂奔而出,最后无声融进这片夜色。

“她暂时很好。”贼人冷声威胁道,“只是若你不肯听话,那她便不能好了。”

纪若初深吸口气,不敢轻举妄动,迫使自己冷静:“你想怎么交易?”

对方指间轻转,刀刃缓缓抚过肌肤,留下一寸浅红的暧昧痕迹。

纪若初浑身寒毛直立,她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毒蛇般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

他自顾自说道:“兵部尚书纪世祥上不得台面的嫡长女,原来是个来历不明的野种。纪若初死而复生,原本懦弱的草包突然变得智勇双全,甚至还有了能让植物起死回生的本领。”

他压低声音,令人毛骨悚然:“你说,你还是以前那个纪若初吗?”

纪若初憋哭憋得气短,刚喘口气就暴露了自己哽咽的事实。不知为何,对方沉默良久,空气中突然浮现一丝尴尬。

左右暴露,纪若初索性不装了,放声大哭:“你,你是要我帮你?”

“不错。”男人尾音上扬,透着股疯劲儿,“纪小姐要想清楚,你没有拒绝的权力。”

纪若初咬牙认命,说什么都不能连累秦家父女:“好,什么时候走?”

“现在。”

对方说完,不给她反应时间,迅速给她套上头套。

纪若初刚准备骂人,对方倏然将她扛上肩头,一言不发向外狂奔而去。他力气极大,驾着一个大活人还能健步如飞。

当自己如同货物般被暴力摔上马背,纪若初泪腺彻底绷不住了,似开了闸的洪水直往外涌,配合她杀猪般的哭声,在大庭广众下演一出强抢民女的戏码。

男人怒极,掐住她脖子:“别鬼叫,信不信我杀你!”

“别碰我,我真的憋不住啊……”

男人头疼不已,不得不捂住她嘴。他一边控制马匹,一边分心注意自己下手轻重,担心一不留神把人捂断气。

不知经过多久马程,直到纪若初哭得快晕过去,屁股早已失去知觉,马匹才停下。

透过缝隙,纪若初发现他们来到一处深山老林,周围无比宁静,除了虫鸟之声再无其它,必须承认,这是个杀人抛尸的好地方。

对方抓起她衣领,天旋地转之间,纪若初稳当落地。

寒光冽冽的剑尖再次抵上她腰脊:“树在你正前方十米,自己走过去,若敢回头看,你知道后果。”

纪若初暗骂一声,但又不得不听他安排。被剥夺视线强行走路的滋味并不好受,好几次她差点摔倒。

等她摸到树时,照男人指示摘下头套。仰面一看,一颗直径近三米,叶片耸拉的高大乔木出现在眼前。

树木上方不知为何断了一大截枝干,残端明显被人特意打磨过。月光映照下,残端透着金黄透亮的光。

纪若初瞪目哆口,这是棵千年的金丝楠木!

作者有话要说:孢子孢子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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