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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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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点?

纪若初恨不得当场晕过去。

平时这鸡贼系统抠搜惯了,都到了火烧眉毛的生死之际了,竟还不忘占便宜,纪若初简直要当场发疯。

大约是看纪若初气得发抖,系统急忙解释:【亲亲,刚才我对养护金丝楠进行了评估,觉得这个任务十分划算呢。如果您接受这一任务,这边可以给你申请更多的积分噢。】

纪若初喘口气:“多少?”

【有足足100积分呢!】

纪若初直接喷出一口老血。

【如果宿主接受,这边可以马上给您安排噢~】

她气得火冒三丈,赤红的双眼泪流不止。纪若初心知和鸡贼系统讨价还价绝无可能,几乎是咬紧后槽牙接受了提议。

如果系统是实体,气急败坏的纪若初或许会控制不住自己,当场和它干一架。

系统溜得极快,不一会儿便将任务发了过来。

【自主任务:养护千年金丝楠】

【奖励:100积分】

【是否需要升级培育空间?】

纪若初咬牙切齿选择了是,就看见自己呕心沥血赚来的积分唰唰唰变为赤红的负数。

眼不见心为静,纪若初当即关掉界面。养护树木的任务宜早不宜迟,她当即装好上一袋营养液,朝着金丝楠所在地出发。

乍暖还寒,夜半露深,虫鸣鸟啼,周遭幽静得可怕,恍惚整个世界只剩她一人。忽一阵疾风刮过,冻得纪若初打颤。

夜间方向难以看清,纪若初几经迷路,兜兜转转才寻到正确方向。

身体异常沉重,仿佛再来股风就要将她吹倒似的。纪若初察觉自己精神越来越差,体温高得骇人,喘个气儿都费劲。

她又起烧了。

这段日子堪堪将外伤养好,虚弱的身子尚且没有修养回来,就开始劳心劳力。今夜情绪大起大落,适时吹了阵夜风,纪若初对这具身体起烧并不意外。

她拍拍绯红滚烫的脸颊,醒了醒精神,来到金丝楠跟前,将准备好的营养液插上,又为金丝楠换上大小适宜的培育空间。

距她离开左右不过一个时辰,方才倒上的强根液起了效果,金丝楠木稍微恢复些精神,至少原先枯黄耸拉的叶片有好转的迹象。连带着它周围几步远的草木,瞧着也比先前强健多了。

尽管目前效果看似不错,这树有回春的迹象,但纪若初知道这远远不够,她从前可是见识过这树的臭脾气。

那年纪若初刚读研,碰上隔壁园林课题组非要挑战极限,选了个与培育金丝楠木相关的课题,花重金买了上百棵小树苗,用伺候太皇太后般严谨认真的态度悉心照料。

不曾想,没等那冤种课题组得到初始数据,那批精贵的小苗直接死了七八成。勉强活下来的,也是一群堪比豆芽的瘦芊芊,别说做实验了,能不能活过当季都成问题。

直到现在,那怨种小组抱头痛苦的画面仍让纪若初记忆犹新。

那段时间,因为他们种树时人手不足,纪若初还过去搭了把手。虽然是打黑工,但也不算全无收获,至少她学了不少金丝楠木的生长习性,正好现在派上用场。

纪若初设置好大致数值,数值偏差是否合理,还得看树后续的状态,再行调整。树木移植本就忌讳颇多,这棵千年金丝楠上了年纪,恐怕养护更为麻烦,若能让空间复刻出它原本的环境参数最好。

一点点调节数据是最愚蠢的办法,最可靠的当然是问那人于何时何地寻得这树,根据齐描述,也能大差不差将环境模拟出来。

然而一想到那人,纪若初便止不住地恶心,她宁愿自己累些,也不想跟那草菅人命的杀人犯有半分瓜葛。

嗷呜……

不远处传来阵阵狼嚎,纪若初浑沌的神识立刻恢复大半。

那人走时说林子夜间有野兽出没,不会这么倒霉吧……

有时候纪若初不得不佩服自己的乌鸦嘴,当她回头看见身后阴影处有几双凶残幽绿的兽瞳时,这种心情如同火山喷发,以锐不可当之势直冲天灵盖。

狼是群居动物,一般会结伴觅食,目前共有四匹强壮的公狼分散站位将她包围。这些狼明显是饿极了,不断龇起锋利森白的尖牙,獠牙上淌着长长的涎液,喉间持续发出震慑式低嗥。

纪若初一边打量它们,一边小心翼翼退至金丝楠木处,孱弱的后背抵上实物那刻,终于从四面楚歌的境地里,生出片羽安全感。

面对穷凶极恶的狼群,一个成年男子尚不能全然身退,更遑论她一个病弱女郎。

纪若初满脸横泪,从金丝楠木前失重滑落,她知道自己今天逃不掉了。

她做了那么多努力,只是为了活下去,为什么老天爷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捉弄她。

只见面前的头狼周身伏低,尖锐狼爪大亮,眼中幽光更盛,蓄势待发预备夺她性命。

当在纪若初认命阖眼时,一只长箭自林间深处破风而来,刺破恐惧黑暗,一击命中头狼腹部。

头狼发出一声呜咽惨叫,重重倒地。

不肖片刻,同一方向齐齐飞来三只箭矢,精准命中剩余三只恶狼。

纪若初恍惚睁眼,借着月光,终是看清了那人的样貌。

那人一副武将打扮,头发高高竖起,一身玄色劲装英气逼人。

忽然,他再次举起弓箭,将矛头对准纪若初狠狠拉开。此时箭在弦上,只肖那人指尖轻轻一放,便可取了她的性命。

颜色极淡的薄唇隐隐下压,昭示着主人此刻有多不耐,开口便是责问:“不是叫你回草屋吗,这么想回来送死,不如我送你一程?”

弓箭再次拉大角度,生死之际,纪若初慌了神。

“少将军且慢!”纪若初擦去满脸泪痕,哽咽道,“我是为了尽快治好金丝楠才贸然回来,担心手脚慢了,误了您的吉时。”

戚朝朔冷哂:“你这人嘴里可没几句实话,我若听之信之,岂不是该被你坑得团团转?”

那弓箭时刻紧绷,亦如此时纪若初脆弱的精神,人在刀下,还是得低头。

“我愿以性命起誓,此话若有半句蒙骗,定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她说着,三句喘一口气,如今若不是靠着强大的求生欲趋势,就凭这副孱弱身子,早该昏迷八百回了。

戚朝朔挑眉,松开弓弦,举刀劈开跟前碍事的杂草,路过纪若初身边时停下,从怀里掏出一张包裹东西的油皮纸,随手丢进纪若初怀里。

“拿着,可别饿死了。”

说完,他兀自走近金丝楠,收剑入鞘,仔细查看树的状态。

精神几度崩溃,纪若初再也撑不住,捂着胸口撕心裂肺嚎啕大哭,因为受了凉,嗓子又干又痛,在这如嘶吼般的发泄过程过,纪若初喉中浸出一阵腥甜。

“瞎嚷嚷什么?这不是没死嘛。”戚朝朔被吵得心烦,他正研究树干上挂着的奇怪软体导管,忽地被打断思绪,心里燥得慌。

纪若初恍若未闻,大有预让自己当场哭死的架势,也不知是哪口气没喘上来,猝不及防又猛地咳嗽不已。

戚朝朔简直快被她烦死,索性放弃研究那物,解下腰间水袋,丢到她面前。

“你怎么这么能哭?”

“你就不能克制下?”

“你还要哭到几时?”

纪若初嗓子异常痛痒,许是脑子烧得不清醒了,看见面前的水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抓起灌了一大口。

戚朝朔见她终于消停些,旋即回想起一处细节,眯了眯眼:“你刚才说,担心误了我的吉时,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纪若初虽然神志混沌,但多次死里逃生的经验淬炼出她的危险雷达,面对戚朝朔的试探,她强撑起精神。

“没有。”纪若初眼神真挚,“这棵金丝楠虽说难得,但移植它所需耗费的人力物力不可估量,远不止将它砍了,早早化作木材来得方便。且少将军身份贵重,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如今却为一棵树四处奔走,想必这树对您意义非凡。”

“所以我想……尽早为少将军分忧。”

戚朝朔眸光逐渐黯淡,握紧剑柄:“那你说说,是何原由?”

“小人不知……”

戚朝朔冷笑一声,反手掐住纪若初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这么说,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纪若初刚想反驳,猛一反应出刚才她说的话漏洞百出,顷刻吓得冷汗直冒。

果真是被烧糊涂了,直到刚才戚朝朔从狼口下救了她,在此之前,按理说她绝不会知道挟持她的人的身份,可她不仅知道,甚至还堂而皇之地猜想戚朝朔的意图,这个谎言,无论如何都圆不过去。

戚朝朔审视眼前整个满口谎言的女子,忽然觉得有趣极了:“我就说你嘴里没半句实话,事到如今还想着诓我?”

“我,我……”

一双鸦羽般稠密的眼睫沁湿了泪,扑簌簌翕合,杏仁般的眸子像扫了胭脂,委屈得让人想捧在心尖上。此情此景虽然十分狼狈,但仍掩不去纪若初那副容貌的半分荣光。

可惜美人计对戚朝朔没用,他常年面对各色的敌人和奸细,若轻易便能被美色迷惑,那他早该成为谁的刀下亡魂。

“说话。”戚朝朔语气加重,脸色阴沉。

然而下一秒,眼前女子徒然吐出一口鲜血。而他由于距离过近,一时大意,眨眼间竟被这血喷了一脸。

完了,纪若初在意识残存的最后一刻心想,这下她小命得彻底交代在这儿。

##

纪若初再次醒来时,入眼便是一间有几分熟悉的亮堂茅草木屋,屋外传来持续笃笃笃的剁砍声,伴随一股浓郁的肉香,勾得纪若初馋虫大动。

嘴里泛着中药独有的苦涩味,额间被精心敷上了冷帕。虽然不得不承认,但种种迹象表面,她不仅从那神经病手里活下来了,对方甚至还让拨人来照顾她。

纪若初可不会自作多情认为那杀人不眨眼的狂徒会这么好心,这番作为,不过是见她还有利用价值。

透过门缝,她确认了周围只有自己与屋外正在切菜的女子。

因视野受限,纪若初看不清那人模样。但她笃定,如今自己身份敏感,能被戚朝朔委派来照顾她的,必然是他的心腹。

纪若初眯了眯眼,既然是心腹,那对方应该会知道秦家父女目前的下落。

于是她在屋中寻来剪刀,又故意打翻桌上药碗,弄出大动静。

很快,屋外笃笃声暂歇,脚步声渐近。

那人正朝屋子走来。

当木门被推开那刻,纪若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门后跳出,反手锢住对方脖颈,将剪刀尖对准她惊慌失措的脸。

“说,秦家父女何在?”

“阿姊……”怀中人发出一声难受的□□。

纪若初听出这声音是谁后,顿时惊出一声冷汗。

“咏荷?怎么是你!”纪若初赶紧放开她,“怎么就你一个人,秦叔呢?”

秦咏荷惊魂未定,捂着胸口缓气,刚才那出差点没让心脏跳出来。

纪若初拉着她坐下,忙不迭给她倒了杯水。

秦咏荷:“那,那天家里突然来了辆装扮不俗的马车,他们自称是阿姊家人派来的,说是阿姊你刚被接回了家,但不记得从前了,请我们过去陪陪你。”

纪若初轻敲她脑门,哭笑不得:“怎么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他们骗你怎么办?”

秦咏荷摸摸刚刚被敲的地方,委屈道:“万一是真的呢?”

纪若初急切问:“那后来呢?马车把你们带去哪里了?那些人有没有威胁你们?”

“我们被带到郊外一座半山腰的府邸里,哪里还有不少爹爹业界的熟人。不过那群人对我们还算客气,除了不让外出,其他也没什么。”秦咏荷说。

“原以为那些叔叔伯伯真是外出办事了,可见到他们我才知道,那些消息全是那群人故意放出来的迷惑我们的。”

“那天有位伯伯吃多了酒,迷糊间向我和爹爹透露大家被困在宅子的原因。据说是有位得罪不起的贵人想秘密移植一棵价值连城的古树。可他一看那树,就知道这活儿他接不了,本以为能就此回家,没想到路上被迷晕,醒来就到了这里。可他醒后我们再问时,他却什么也不肯说了,其他人对此同样闭口不谈。”

说着,她端详纪若初,眼中满是担忧:“我得知这件事时就隐约猜到阿姊被掳去了哪里,虽然我晓得阿姊吉人自有天相,但还是忍不住害怕……”

“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你别担心。”纪若初说出这句话后,收到来自秦咏荷的一记嗔怪视线,顿时老脸一红,心虚摸摸鼻头。

秦咏荷盈泪叹口气:“天不亮他们来请我时,我就猜到,阿姊恐又伤着了。”

纪若初垂眸静听,她几预开口,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她从小没了父母,靠着赔偿金和社会接济度日。在外人眼中,她冷静自持、勤学,像一座永不瘫倒的冰山。瑀瑀独行惯了,偶然触碰到不加掩饰的善意,饶是多次经历大风大浪的纪若初也险些招架不住。

大概是不想把气氛弄得过于伤感,秦咏荷摸了摸眼泪,露出一个笑:“不过天无绝人之路,阿姊定能逢凶化吉!”

纪若初:“好,谢谢你。”

正说着,秦咏荷忽然脑子一闪:“哎呀,我炖的排骨!”

说完便一溜烟跑外面去了。

纪若初望着她远去都背影,眉头轻蹙,目前的情况和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如果秦咏荷得到的消息属实,那戚朝朔一直在骗她,对方不仅没有杀掉那些花匠,反而把他们养在庄子里,好吃好喝供着。

骗她的原因……大概是因为认定自己不会尽心尽力救助金丝楠,反而会藏匿自己的能力。而那金丝楠已是灯枯油尽,戚朝朔早已走投无路,便用了这个蠢办法来逼她出手。

如今能放秦咏荷出来陪她,算是默许咏荷将真相告知自己,否则他大可让亲信过来,顺便监视她。

为什么偏是咏荷?

他什么意思?

是对古树回春的奖励,还是想靠洗白来扭转他在自己心里的印象,好继续让自己甘愿帮他打黑工?

纪若初十分唾弃他的流氓行为,如果这里有贴着戚朝朔名字的小人,她发誓一定可以扎出几个大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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