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灵均抱着徐妈妈的脖子,那双眼睛却是眨巴眨巴的努力睁开,看着温湛。
“爹爹,你不能凶姐姐,不能罚姐姐。”
小小的孩童,已经学会了要维护自己的至亲姐姐。
温湛却只看向徐妈妈。
“将灵哥儿先抱下去。”
徐妈妈不敢耽误,就连侯在一旁的管家,察言观色一番,深知自己不能留下,也跟着徐妈妈告退离去。
满室牌位的灵堂,只剩下相对的父女两人。
温湛负手背光而立,他的脸笼罩在黑暗中,越发的让人看不清楚其神色为何。
那双眼睛却是黑亮灼灼,落在跪着的温柔身上。
“事情既已过去,你现在跪在这里,又是为何?”
他说的是温煜的事情。
温柔的脊背挺直。
“女儿这些时日想了许多,也的确是做了许多的错事,愧对我温家的列祖列宗,也愧对父亲母亲与祖母对我的疼爱,更对不起五妹妹,想到这些,我便悔不当初,女儿此举,只是想忏悔。”
她说着,眼眶已然溢出了泪水,沿着白净的脸庞滴落在面前的蒲团之上,晕开点点荼蘼。
“女儿自知有罪,所以前来祖宗的牌位面前思过,以后惟愿我温家和乐美满,再不分彼此。”
因为跪了许久,脸色逐渐浮现苍白,血色在不知不觉间退去,柔弱的少女宛若风中飘零的莲花,惹人怜爱。
“你若真要忏悔,又何必还要扯上灵哥儿……”
对于她的话,温湛不置可否,话语落下,似是不想听温柔的狡辩一般,拂袖而去。
宽袖拂过,带起她额前的碎发,她抬起手,随意的将那几缕墨发别到耳后。
听着身后脚步渐渐离去,她擦干了眼泪,又依旧挺直着脊背,继续跪着。
膝盖即便又蒲团垫着,但跪了那么久,已然隐隐作痛,更伴随着发麻的感觉,很是难受。
她只是暗暗的皱了皱眉头,却全然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她怎能放弃呢。
没有了柳家的帮扶,连那个样样事情都可以为她冲到前面的柳司窈,也已经被送到了乡下的庄子,她已经输了温暖这么多,她不能再输了。
她唯有得到温湛的原谅,到时候出事的时候,温湛才会帮着她们。
侯府千金的头衔,她一定要拿到手。
一轮银月如钩,月影如水婆娑,照映着人间的绿叶,点缀着点点的光芒。
黑暗的树影之中,缓缓走出一抹身影。
正是沉着脸色的温湛。
他重新回到了明镜堂。
温老夫人还未歇下,此时她已经听过了钟伯的禀报,这边刘妈妈正跟她说话。
“大夫说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受了凉,现下六公子已经喝过药睡下了,老夫人不必担心。”
正说着,温湛便走进来给温老夫人见礼。
“母亲。”
温老夫人只不咸不淡的颔首,又问。
“三丫头可回去了?”
温湛提着袍摆坐在下首的位置,边上的从烟正给他奉上茶盏,他伸手接过来,淡淡道。
“她既喜欢跪,便由着她,母亲又何必担心。”
借着喝茶,低垂的眼帘遮挡了眼下的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