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情,无波也无澜。
牢房里,气氛逐渐冷凝。
千芜不会在意,他就更不会在意了。
好半晌,紧绷着的薄唇,才缓缓开启。
“当年的事,我若忘记,也容不得你这些年在鬼门暗地里的行径。”
千芜冷血狠辣,这些年背着他,做了不少的事,桩桩件件,若是寻常人,早已死了多少遍了。
然,他都只当是不知道,对千芜的行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至于其他,我也曾与你说过,你若为了一些不必要的情感,留在鬼门,你大可离去,本座绝不拦你。”
不是对千芜的情感视若不见,而是他早已拒绝。
再说这话时,沉着的声线,冷下去不少。
“至于温暖……”
他说着,突然缓步上前。
“本座也曾与你说过,不许你动她。”
“在鬼门你可千般万般的肆意,本座不管你,但是她,你若敢伤她半根手指头,本座定叫你偿命!”
至于之前的恩,他可全数忘却,即便日后死了到地府清算之时,被打落十八层地狱,他也受了。
说他无情也好,冷血也罢,只要她安好。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可以动他心尖上的人。
千芜被他眼中突然迸发的强烈杀意,震得说不出话来。
酸涩的心口,一阵一阵的钝痛,疼得她脸色发白。
她垂下眼帘,黑暗之中,有水光滑落,滴在她的手背。
那分明是一滴眼泪,可是却好像是坚冰一样,冻得她手脚冰凉。
低低的笑声,缓缓落下,夹带着心酸,怨恨。
“尊上,可真是一往情深啊。”
她说着,内勾外翘的狐狸眼,忽然抬起,映着墙壁火光,凌厉恨极。
“如果说,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能解尊上的寒毒,尊上也不后悔吗?”
“本座从不会后悔自己做下的决定。”
鬼帝盯着她眼中情绪,也不曾犹豫半晌,指尖内力凝结,两指指尖夹着一片薄薄的彼岸花瓣。
那一点血色,映红了千芜的眸子。
眼底的恨意,越发浓烈。
她眼看着他的指尖轻抬,那抹栩栩如生的花瓣,便以极致凌厉飞速朝着她的脖颈掠去。
然,就在那一瞬间,也不知道暗处飞过了什么,直接将那抹花瓣击碎。
点点的冰碎,洒落在千芜的裙摆之上。
宛若清风拂柳一般清朗的笑意,逐渐在天牢内落下。
牢里的囚犯不知是真的睡死过去,还是因为惧怕,一个个的装睡。
总归,天牢内依旧安静。
鬼帝看着那抹花瓣破碎,瞳眸微眯着,狭长的眸子,流连这极地的寒凉。
他转眼,看向几不可闻的脚步声落下之处。
天牢内的光线昏暗,走道狭小,道道的牢柱遮掩,隐约能见对方身着一袭白色襕衫,上面绣着浅蓝色的翻涌的水纹。
身形纤长,面如冠玉,眉如墨画。
此人无疑是俊美的。
美的不分雌雄,眼波流转处,勾勒着如水般的平缓,映着墙壁上的火光时,其中又泛着粼粼微光。
他的身上似乎还带着浅浅的莲香,嘴角勾着的浅浅笑意,整个人站在光晕中时,就好似沐浴在圣光之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