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会儿，院子里的人便如流水般散去，只余长亭与豆蔻。

豆蔻的手中还握着那把匕首，浅灰色的裙摆，滴着或深或浅的血迹，白净的脸上，依旧染着殷红的血迹。

青石板上的血迹还未干涸，浓郁的血腥味，总在鼻尖，挥散不去。

她转过身，轻轻的笑着。

“姑娘，我做到了。”

身上的凌厉早已散去，后怕朝她袭来。

她瘫坐在地上，垂眼看着自己满手的血，泪，突然就落下了。

“姑娘，我做到了，我做到了……”

她一遍遍的念叨着，坐在地上小声的呜咽着。

她甚至不敢相信，方才那个人是她。

长亭脸色平静的看着她。

“你，做得不错。”

没有安慰，有的只是一句没有感情的夸赞。

豆蔻只是在哭，梨花落了她满身，而此时长亭早已悄然离去。

夜还很漫长。

有的人能在杀人之后，能安然入眠，有的人，只是伤了人，却是噩梦连连。

次日，萱锦阁内。

柳氏烧了一夜之后，终于还是悠悠转醒了。

这一夜，温柔一直在边上服侍着。

见柳氏醒来，疲惫的眉眼这才多了一丝笑意。

香草端了一碗汤药进来。

“给我吧。”

温柔接了过来，一口一口的喂着。

徐妈妈神色慌张的走了进来，看着柳氏，欲言又止。

柳氏虽病着，却也不是个瞎的。

“你有什么便说。”

徐妈妈看了一眼温柔，温柔放下手中的瓷碗，拿着手帕给柳氏擦嘴，淡淡道。

“徐妈妈，你说吧。”

柳氏的性子她是知道的，最是见不得别人隐瞒她什么。

“昨日悠然居发生了一件大事，云露云珠两个丫头带着人闹事，结果被五姑娘身边的人拿着刀在她们手背上一人一个窟窿，连夜发卖给了人牙子，其他丫头也都回到了自己原本呆着的院子，夫人，你给送去的人，她一个都给打发了。”

听到长亭不仅伤了自己的人，而且还直接给发卖了，柳氏气得直咳嗽。

“这个……咳咳，小贱……咳……人！”

她挣扎着起来，尖细的眼睛渗着阴狠，她咬牙切齿，“我要去撕了她的皮……咳咳咳。”

那是她的人，温暖这样做，可不就是打她的脸么？

那个下作腌臜货，不过是从一个同房肚子里头爬出来的，竟敢害了她的煜儿，现而今她还没找温柔算账，那死丫头竟敢连她给的人都敢如此对待。

温柔和徐妈妈同时变了脸色，连忙拦着她。

“母亲何苦脏了自己的手，女儿自有办法，你赶紧回去躺着吧。”

“你有办法？”

柳氏盯着温柔，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

温柔见机，将柳氏扶着躺好，又给她掖好被子。

“今晚便是宫宴了。”

她幽幽的说着。

半开的窗洒进一缕金色的光晕，落在温柔脚边。

温柔恬静的容颜，因为照顾了柳氏一夜，有些憔悴，却仍旧清丽无双，粉嫩的唇噙着一抹笑，宛若花间盛放的牡丹。

柳氏并未从她的神色中看到什么，似乎，那只是一句随随便便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