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也是让人没法接。
夜慕参又困又乏,又头疼又糟心。
他一手托着下巴,一手转着盛满清酒的玉杯,做沉思状。
“没什么舍不得的。”夜慕参双眼空洞,犹如风化的沙石,“景哥什么都好,就是优柔寡断了些,你这样的冷血怪若能为他把关,是再合适不过。
“到时候飞黄腾达……苟富贵,勿相忘,啊哈哈哈。”
凌商终于发现夜慕参对着他微开的领口出神,眼里划过一丝嫌弃。
他挑起一细撮长发抿在双唇,双手将随风飘飞的发丝绾到脑后。
夜慕参真是受不了凌商嘴含青丝的样子。
有毒。
还好在他毒发身亡前,凌商已经利落地吐掉长发,将自己凌『乱』的发丝束好。
又是另一番模样。
“我说过,我不会在洛阳久留。”凌商啄了一口薄云酒——他喝酒同吃饭一样细致,半天也没喝下多少,此刻脸上却微微泛起红晕,“比起整日为太子『操』心,我更愿与你这朋友多喝两杯。”
夜慕参却觉得,这酒是绝对喝不下去了。
他道,“交易谈不成,酒我就不喝了。另外,乘风你也收下吧。
“你放心,这是我从景哥那儿顺的,不是他下的聘礼……
“乘风比迎啸更温顺点,我以为你会喜欢……
“罢了罢了,这几年迎啸陪我一人一马走江湖,小爷早就认定了这一匹坐骑。
“如今它居然见『色』忘义认你做了主人,我也无话可说。
“总之,交易不成情义在。你认我这个朋友,我绝对不会薄待你。你就让乘风和迎啸做个伴吧。”
凌商没有拒绝。
夜慕参未再沾半滴酒,怏怏起身,准备打道回府。
其实,交易不成,还哪来的情义?
只是,夜慕参这辈子,还真没做过失手的交易。
只要凌商收下乘风,交易的第一步,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开始了。
离开时,凌商甚至友善地向夜慕参道别,还送他一只香囊,祝他安眠。
教人百思不得其解的道别。
走在半路,夜慕参不时回头。
不知是不是因为喝过几杯的错觉,他总觉得什么人在暗处跟着自己。
可警觉如他,也找不出半点那人的蛛丝马迹。
心中尽管疑虑重重,怀里的香囊却令夜慕参莫名心安。
甚至,这味道还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可究竟在哪儿闻见过,却又模糊得很。
夜慕参将香囊挂在床头,稳稳地睡了一觉。
次日清晨,他醒得不甘不愿。
梦里遇故人,还是几年来头一次。
但是日出而醒的老习惯,却不是那么容易打破的。
即便凌商的香囊令他睡得香甜,即便梦里的场景令他留恋。
夜慕参终归是他自己。
打开房门,屋檐挂下一串秋霜。
傲娇堂主吸吸鼻子。
鲁迁不知道又在鼓捣些什么鬼玩意儿。
正想开骂,门外又是一阵喧闹。
周尹辰皮笑肉不笑地奉上厚厚一叠银票,附加一大箱子奇珍异宝。
“跟探花郎这样讲信用的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爽快!”夜慕参喜上眉梢。
“那是,谁敢『乱』了笑傲堂的规矩,那可不是自讨苦吃。”周尹辰凑近夜慕参,暧昧在他耳畔吹气,“再说,以后你我可就是义兄弟了。我这做义兄的,对你一定不会比你的皇兄差。”
夜慕参呵呵敷衍笑着。
他可真不想要这么个义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