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夫俗子,动心之物无非名利权『色』。
有志之士,或许还会有些特立独行的向往。
但是凌商这样的人……
他似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夜慕参低下头。他愣是想不出,究竟什么样的筹码才能令凌商动心。
凌商好整以暇地浅啜一口薄云酒,道,“要我为太子效力可以。”
夜慕参震惊地抬起头,“凌商你……”
“你想让我做太子的幕僚,不是么?”
“是这样没错,可我还想……”
“你还想让我以笑傲堂的名义,在洛阳开两间医馆茶楼。”
“凌商,你真的太聪明了——我想要什么,你都再清楚不过。”夜慕参慨叹而赞许地点头。
“那夜堂主可知道我想要的?”凌商微微仰头饮酒,眉尾含笑而上扬。
“呃……我想不出……”夜慕参失落地坦白,“你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不想要……”
夜慕参晃了晃头。
凌商的一个眼神就足够令他心『乱』神『迷』。
真是内伤。
“不会,只要是人,就不会无欲无求。”夜慕参再度自信地咧嘴,“就算是你凌商,也一定有所求。”
“就看夜堂主担不担得起。”凌商一字一顿。
夜慕参心头一凛。
因为凌商说的,是“担”得起,而非“给”得起。
夜慕参给得起的东西有许多——甚至是他这条命。
他担得起的也不少——譬如笑傲堂,再譬如他这姓“夜”的宿命。
然而,承担一些事,总是比赠与一些东西要让人头疼的。
“我当然有所求。我求的也很简单——”凌商的声音似醉非醉,“夜堂主,离开洛阳吧。”
“……什么?”夜慕参讶然,“为什么?”
“因为……”凌商不屑地勾起嘴角,“我高兴。”
“不可能。”夜慕参咬牙切齿,“让我离开洛阳,绝对不可能。”
凌商似乎一早就预料到夜慕参的反应。
他悠悠为自己又斟了一杯酒。
“那就算了,”凌商的语气不痛不痒,“若没你这个朋友,我反倒有点寂寞。”
夜慕参一时无语。他满心只有一个念头——这回定不能再醉了。
“迎啸还我。”夜慕参决定旁敲侧击,换个轻松点的话题。
凌商几分苦恼地轻叹,“不是我不还迎啸——是迎啸认了我,不愿再跟你走了。”
夜慕参回想起在清风斋,那小厮对自己爱搭不理且不说,连迎啸都对他熟视无睹的情形……
当时他只顾着为那不识抬举的小厮在暴走与佛系之间抉择,一时忽略了迎啸令人生疑的淡漠。
此刻经凌商点醒,夜慕参脑海里循环飘过凌商那句笃定的迎啸是他的。
扎心。
凭什么迎啸是他凌商的,而他夜慕参就要被嫌弃地赶出洛阳?
可是,说见不到他这朋友会寂寞又是怎么回事?
夜慕参头一次觉得,自己或许不是那么聪明。
又或许,对付凌商,再聪明也没什么用。
这人阴晴不定,软硬不吃……特别是远远推开自己的同时,还要让人错觉他的漫不经心里包含着眷恋……
实在非常人所能理解。
“太子胸怀经世之才,我辅佐他左右,岂不是画蛇添足?”凌商幽幽道,“夜堂主,你为何不直说,你想让我辅佐景太子,最好再做他的太子妃……
“待他登基称帝,我还要做他的不二臣……
“到时候我可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这就是你想要的?”
“是……不,不是……”夜慕参纠结地拧眉。
凌商朝他投去一记温柔却妖魅的笑:“夜慕参,你真舍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