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泊淮和杜仲刚坐下,江逾白就转了过来。
“秦哥,仲哥,我跟班主任说你俩一个急性胃肠炎,一个拉肚子,你俩可别说漏嘴了。”
江逾白说完之后端起桌上的奶茶嘬了一口。
秦泊淮祈祷似的双手合十,闭上眼对江逾白说:“谢谢你,你真是个活菩萨。”
江逾白也学着秦泊淮的样子闭上眼,缓缓说道:“被我感化吧,我最虔诚的信徒。”
“你俩还演上瘾了。”杜仲用语文书在秦泊淮背上轻轻敲了一下。
秦泊淮无奈地说:“我是天生的戏精。”
“对了,秦哥,你跟我出来一下。”江逾白放下奶茶,一脸严肃地说。
秦泊淮以为江逾白真演上瘾了:“真没看出来你还会变脸。”
“有事儿问你,你跟我出去一下。”江逾白含糊地说。
“行吧,最多五分钟,我还得写作业呢。”
秦泊淮突然想起上午的讲座,心里有了一个隐隐约约的猜想。
二人趴在阳台的栏杆上,秦泊淮率先开口道:“什么话还得避开杜仲说?”
江逾白叹了口气说道:“上午听讲座,白帆问我们,你怎么没去。”
秦泊淮对此倒是不感到意外,白帆念叨了好久要趁讲座的机会和秦泊淮见一面,倒不是因为二人感情有多深,个中缘由只有白帆自己心里最清楚。
“然后呢?他就没问问杜仲为什么没去?”秦泊淮问。
江逾白看了看周围,确认四周没有闲杂人等之后才放心对秦泊淮说道:“你可能不太清楚,虽说白帆和仲哥是名义上的兄弟,可两人不住在一起,没有交集,可以说是一点不熟,我估计这么久了,白帆连仲哥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秦泊淮无奈地摊手道:“我和白帆也不太熟,也就当了一个月同学。”
江逾白担忧地说:“主要白帆这只花孔雀太爱招摇,他拿着话筒在讲台上问秦泊淮怎么没来,这下可好,全班都知道你俩认识,并且大家都觉得你俩感情挺好。”
秦泊淮心里涌起一股想要揍白帆一顿的冲动,他昨天还在为自己把白帆的消息免打扰而感到愧疚,现在这一星半点的愧疚感已经瞬间烟消云散了。
该,活该,秦泊淮不回他消息是正确的。
白帆和杜仲谁更重要,秦泊淮还是掂得清分量的。
“我知道了,我会找机会和杜仲解释的。”秦泊淮莫名有些心慌。
应该没人会再提起白帆,不如就让这事儿这么过了,也免得杜仲心情受影响。
于是秦泊淮打算让小事化了,就当他和白帆从没认识过吧。
“你别在杜仲面前提这事儿。”秦泊淮叮嘱江逾白道。
江逾白嘀嘀咕咕道:“这我能不知道吗?”
两人密谋完毕,正准备回教室,一回头,正好看见杜仲从后门出来。
秦泊淮被吓了一跳,不过看杜仲的表情很正常,应该没有听见江逾白说的话。
“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杜仲狐疑的目光在秦泊淮和江逾白脸上来回打转。
秦泊淮心里一慌,丝毫不敢看杜仲的眼睛,心虚的眼神飘来飘去,落在了门口的盆栽木上。
秦泊淮灵机一动,指着盆栽木说:“我俩讨论这盆盆栽呢,我想在江老师店里买一盆回家,正在问江逾白的意见呢。”
江逾白火速接收到了秦泊淮的信号,顺着他的话说道:“对对对,秦哥说想买一盆铁树摆在家里当镇家之宝。”
“铁树?”杜仲的语气里有些不可置信。
“对对对,铁树。”秦泊淮应道。
“你俩没事儿吧?”杜仲撂下这样一句话之后便从旋转楼梯下楼了。
“你去哪儿啊?”秦泊淮探头看向杜仲的背影。
“楼下。”杜仲应道。
秦泊淮嘀嘀咕咕地说道:“这不是说废话吗?”
这个中午,秦泊淮做了一张历史试卷,做了一套数学立体几何专项训练。
他纳闷儿地看了看教室前方的挂钟,眼看着午自习时间已经过了一半,杜仲还没回来。
前排的同学关了白炽灯,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教室里一片昏暗,有几个同学依旧借着微弱的亮光埋头苦看。
秦泊淮轻手轻脚地摸出了教室,他小心翼翼把后门关上,转头看见沈情红着眼睛站在他身后。
秦泊淮被突然出现的沈情吓了一跳。
“沈情,你怎么哭了?”秦泊淮注意到了沈情红肿的眼睛。
被秦泊淮这么一问,沈情更委屈了,她的眼泪唰唰往下流。
秦泊淮心惊不已,他怕自己的说话声太大,赶紧把沈情带到了旋转楼梯的露台上。
“秦泊淮,你现在有事儿吗?”沈情哽咽着问道。
秦泊淮犹豫了几秒钟,他本来是出来找杜仲的,但杜仲不知道在哪里,沈情又哭得这样厉害,秦泊淮有些不忍心。
于是,秦泊淮说道:“我没什么事儿,你想跟我聊什么吗?”
“我们去天台聊吧。”沈情哀求秦泊淮道。
“好,你别哭,慢慢说。”秦泊淮带着沈情到了天台,两人照例靠在墙后不会被对面楼里老师看见的地方。
沈情不停擦眼泪,眼眶微微泛红。
秦泊淮掏出一包纸巾,拆出一张展开后叠成方形递给沈情。
这包纸是中午在杜桢那儿拿的,不仅外包装是粉色的,就连纸上也印着粉色的HelloKitty。
“谢谢。”沈情擤了一下鼻涕。
“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秦泊淮小心翼翼地问道。
沈情平复了一下情绪,声音颤抖地说:“我刚刚从心理咨询室出来。”
“找心理老师做心理咨询吗?”秦泊淮试探性地问。
沈情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和我的舍友,班主任,心理老师,我们几个人刚刚聊完。”
“发生什么事了?”
既然班主任也在,秦泊淮觉得沈情可能是和舍友发生了矛盾。
“班主任把我之前早恋的事告诉我爸了,我和我爸吵了一架。我爸断了我的生活费,我身上只剩两百,昨天晚上我在宿舍洗完头之后发现兜里的钱没了。”说到这里,沈情停住了。
秦泊淮想到沈情说她的舍友也在,不由得猜测道:“这件事和你的舍友有关系吗?”
沈情点点头,接着说道:“其实这已经不是我们宿舍第一次失窃了,我们宿舍一共五个人,连我在内的三个人都丢过东西。昨晚上我们实在忍不了了,于是有个女生提出了搜身。”
闻言,秦泊淮有种不好的预感,私自搜身这件事本身就是侵犯隐私的行为,再加上现在他们这个年纪的高中生隐私感特别强,贸然行动恐怕会生出乱子来。
沈情接着说道:“有个女生很不配合,她掏了一把刀,说如果我们敢动,她就杀了我们。”
秦泊淮大受震撼:“没出事儿吧?没人受伤吧?”
沈情摇摇头,秦泊淮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现在这个女生因为携带管制刀具被请回家了,班主任刚刚把我们带到心理咨询室,他说那个女生不是小偷。现在我们宿舍剩余的四个人,因为班主任这句话而互相猜忌。”
秦泊淮皱起眉头,不悦地说道:“现在谁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你们不要因为班主任这句话起内讧,很容易破坏感情。”
沈情无助地摇摇头,双目无神地说道:“我们现在已经没有感情可言了,刚刚我们四个人在心理咨询室大吵了一架,闹得不欢而散。”
秦泊淮叹了口气,他不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更不敢站在自己片面的角度去评价女生们之间的事,也许事情的情况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秦泊淮歉疚地说:“抱歉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情吸了吸鼻涕,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没事的,你愿意听我说这些,我已经很知足了。”
“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你尽管跟我说。”沈情哭得梨花带雨,秦泊淮实在心酸。
“嗯,谢谢你,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沈情抱住双膝,下巴枕在膝盖上。
秦泊淮知道现在沈情需要自己的空间,正好他也该去找找杜仲这小子躲哪儿去了。
“好吧,那你先缓缓,等会记得洗把脸,我先去找杜仲了。”
“你找杜仲吗?”沈情疑惑地抬起了头。
秦泊淮的脚步一顿:“对,他一中午都没回教室,不知道去哪儿了。”
“我刚刚在心理咨询室遇到他了,他好像约了和成全的心理咨询。”
“哦,我知道了,谢谢你。”
秦泊淮心里有些不解,杜仲遇到什么事了?他平时一副无忧无惧的模样,居然还会找成全做心理咨询?
这样想着,秦泊淮加快了下楼的步伐。
还没到心理咨询室,他就在旋转楼梯上遇到了杜仲。
杜仲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身形单薄得像一个快要飘走的纸片人。
看到秦泊淮,杜仲好像有些意外。
“你怎么在这儿?下楼去?”杜仲问道。
秦泊淮有些担忧地说道:“你没事儿吧?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有吗?”杜仲浑然不觉自己的反常。
“你自己去厕所照照镜子就知道有没有了。”秦泊淮伸手摸了摸杜仲的额头。
“可能因为没睡午觉,有点困。”杜仲顺势打了个哈欠。
秦泊淮却不以为然,他的手背触碰到杜仲额头的时候,他就察觉了杜仲的异常。
“你额头好烫。”秦泊淮又摸了摸杜仲的脸颊,果然,杜仲的脸也在拼命发热。
杜仲往后退了两步,用微微带着鼻音的声音说:“只是有点热。”
“什么只是有点热,你看看你,眼神空洞,嘴唇苍白,面无表情,中午回来的时候那么热,教室的空调温度又那么低,你明显就是发烧了,”秦泊淮叭叭一顿输出,把杜仲怼得哑口无言。
“我……”
“行了,我带你去校医务室看看。”秦泊淮语气急迫地打断了杜仲。
“但是下午有两节数学课,不听的话,又得落后一些进度。”杜仲犹豫地说道。
秦泊淮双手叉腰,恨铁不成钢地说:“到底是学习重要还是身体重要?你拖着副病体也没法儿集中注意力听课呀,不如早点养好病,再把进度给追回来。”
杜仲无奈地说:“下午讲立体几何专项,我只是担心你而已。”
秦泊淮被气乐了:“行了,我和立体几何的关系,可以用‘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来形容,不差这两节课。”
最终,杜仲还是拗不过秦泊淮,秦泊淮扶着杜仲,一路到了医务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