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你？”祁牧辰看着被束缚在凝胶囚笼里的俸嘉林露出痛心的表情。这是专门用来囚禁虫族的笼子，此前从未关押过人类。

“呵，你们不是都看到了么，还来问什么？”

由于虫族对于3A级alpha的针对非常明显，全民大排查结束后他们也没有放松警惕。那些身体尚未完全恢复的alpha仍然在这里疗养，守卫是把这里的规格提到了最高等级，保证一只虫子都混不进去。

但俸嘉林属于第一军校医疗研究室研究员，而这次alpha能醒来就是因为第一军校医疗队所提供的芳香混合物治疗。他们这些研究员当然是有自由进入的特权。

如果不是因为祈牧辰特别提醒重点关注这个人，俸嘉林原本是不会暴露的，医学生想害人自然不会拿刀动枪。他在晚上本不属于他的活动时间里借口送药查房，然后释放了虫族信息素，并且还在这个过程中露出了虫族特征。

这一切原本很隐蔽，还好这些守卫非常敬业，无论白天黑夜一刻没有放松，第一时间关注到了alpha的反应不对劲，事情才没有向不可控的一面发展。

alpha们一直住的是单间，祈牧辰提早醒来并离开医院这件事没有几个人知道，俸嘉林也是。还以为他仍然在病房里，按照路径本来会把祈牧辰留到最后。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一个人类为什么要帮虫族，不想想你的父母吗？他们一直对你给予厚望。”

提及父母，俸嘉林眼里流露出了一丝不舍，但这丝不舍很快就消失了。转而说起了无关的话题：“你知道alpha的兽化本体中，存在数量最多的动物的是什么吗？”

“昆虫？可昆虫又不是虫族。”祈牧辰想起俸嘉林的本体似乎是某种昆虫，不过兽化本体一直是个人隐私，不会在人前显露，所以祈牧辰也没有见过他的兽化本体。

联邦的敌人虫族是一种太空兽，他们拥有在太空生活的能力，最初被命名为虫族是因为他们被拍摄到的照片很像普通昆虫被放大后的剪影，后来随着更深入的了解，才将这种生物和普通昆虫彻底区分开，不过名称已经被人们所习惯所以也就一直没有更改过来。

“人就是人，怎么可能一会变成动物一会变成人，我们都是基因研究失败的产物。”俸嘉林抖开了他像蝴蝶一样的翅膀：“你看，你好好看看。”

这对翅膀在他的控制下越变越大，不断变形，变成黑色，再被牢笼限制住大小，只能沿着笼边邹巴巴地折叠。这不是蝴蝶，这是虫族。

祈牧辰不可置信。从未听说过有alpha的兽化本体是虫族的。

“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那些丧心病狂的研究员把虫族基因编辑进了人类体内吧。”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兽化本体是虫族的时候，俸嘉林还没有那么慌，他很快安慰好了自己。只要这个东西一辈子不展露在人前，他就不会受到歧视，真有万一，他也可以控制兽化大小，假装自己是一只少见的蝴蝶。

可是，第一次去战场的时候，他听到了，感受到了虫族的召唤。虫母的意志压着他动弹不得，他一边抵抗那道召唤，一边控制自己千万不能露出本体。那天，他觉得自己被剥了一层皮。

后来他申请返校，留在了第一军校医疗研究室做一个一眼望得到头的研究员。

他以为这样能躲过去，平平淡淡过完这一生。

可是虫族居然有联络虫这种东西，它们半主动地被人类捕捉，带回实验室，建立起联络网，将虫母的声音传遍宇宙。本来要抵抗那些召唤就已经困难的，这么来一出更是直接丢盔卸甲。

到后来随着对本体控制的减弱，他无论躲到哪里都能听到虫母的声音了。宇宙之大，竟再无容身之处。

最后，他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反抗了。日夜在虫母的召唤洗脑下，他认可了自己虫族的身份，维持人形已经成了一件有负担的事。不过为了资源争夺，为了虫族更好的未来，为了虫母更多的喜悦，他忍辱负重地在人类中潜伏了下来。

这次3A级清洗计划就是他一手主导的。

他发现了一个含有虫族基因的omega学生，普通omega虽然有信息素，却是没有兽化形态的，不知道这一个为什么出现这样的变异，他甚至能在这个omega身上感受到一丝丝虫母的感觉。他当下就判断出了他的信息素也是变异，经过运作就能让那些alpha求生求死。

于是他利用自己的关系混进了3A级的训练营地，利用体检的方便，拿到了这一批学生里几乎所有3A级alpha的血液。除了一个祁牧辰当时不知何故临时退营。

俸嘉林知道自己这个好友有多强大，是一定要除掉的。但是祁牧辰从来只去私人医院，没有正常手段根本不可能拿到他的血液。

于是在认出瓦瓦后，他推波助澜送瓦瓦去了外卡赛，还暗示郜金给祁牧辰递了消息。以他对这个好友的了解，他一定会亲自前往救援，只要他去了就会进入虫族的陷阱，不求杀死他，只要能让他受伤拿到血液就可以。他本来是一句说服导师让自己陪同前往的，没想到魏邦国临时撂担子，他顺理成章地就跟进了队伍，而且还可以顶替着魏的名字，没有记录。

拿到血液后，他就调配了特殊药剂，让那只虫族omega的信息素能够针对性地对付这些3A而不被他们压制。对抗赛的颁奖在战斗舱内，可不叫一个天时地利，他不成功都说不过去。

可惜最后还是出了一点意外。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还有多少，像你一样的人。”祁牧辰心里发凉，如果昆虫alpha都有可能是虫族的话，这个数量也太可怕了。整个联邦怕是要就此完蛋。

“要不，你猜猜看？研究院里有没有呢？公安处？医疗队？甚至，议会？”俸嘉林的笑容因为兽化程度加深变得有些瘆人：“你们输定了。哈哈哈。”

俸嘉林一角陷入了疯狂的状态，祁牧辰放弃了询问。

他对这个好友多少还有一些情谊，见到他如今这副样子，心里充满了说不上来的荒谬感。甚至，有一些难过。

他去想回去抱一抱瓦瓦了。

但是现在的问题似乎更急，刚才他俸嘉林的谈话已经通过录音被切切实实的记录下来，现在这个房间里所有人都充满了一种恐慌。昆虫alpha可能是虫族伪装的这个想法一出现就让人毛骨悚然。这该如何排查？

现在的舆论环境下让那些alpha显露本体还不如让他们去死，就算记录了所有的昆虫alpha之后又能怎样呢？把他们从所有的重要岗位里踢下来？从今往后只要是昆虫本体的都永不录用？

不说他们，祁牧辰也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昆虫在兽化形态中的占比太多了，单是这个房间里坐着的人里恐怕就有昆虫本体的。不过这份录音肯定是要如实上传的，交给那些更聪明的人精去头疼吧。

“华纳的那个虫族学生怎么样了？”

“那个学生已经完全不认得自己的父母了。而且因为兽环本体的隐私性，他的父母也只见过部分特征，从来没见过孩子完全的兽化形态。他的父母的情绪非常激动，并且坚决不承认这是他们的孩子。怕他们闹，也就没有让他们多呆。”

“好消息是，那个裁判代表手术取出脑内异物后，思维已经恢复正常，他没有自己对抗赛期间的记忆。目前正处于观察期，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后续其他人会陆续安排手术。”

“通过时空排查，这些脑内有异物的人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曾经参观过虫族展览。指向是这种新出现的翅隐虫。”许多人没有上过战场，他们对虫族的好奇心非常强，博物馆甚至有专门的虫族标本展览，如果抓到活的，那更是会人山人海跑来看。

祁牧辰在脑海里回想翅隐虫的资料，这种虫族像昆虫一样六足，背上有一对黑色狭长的前翅，以及数对无色透明的后翅，身体抖动的时候后翅能够完全隐藏，从而得名翅隐。这种虫族，他当时返校的时候好像就和队友一起抓了一只带回军校研究室。

学校里出来看的人也是围得水泄不通，还发生了踩踏事件。

没想到现在的虫族这么厉害，它们近几年的进化似乎有些过于的快了。快到让人感觉害怕。

头疼。

搞这些比去做救援任务难多了，算了，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赶紧汇报上去让更多的人一起头疼。

祁牧辰的实习期是在救援队度过的，对于瓦瓦是放两个月的大假，对于祁牧辰而言已经是彻底地出社会了。他现在是一名第一军校毕业生了。

他的过往履历足够优秀，可以免试直接进入军部，毕业后他就要去部队报到，留给他和家人告别的时间已经不多。

离开后监区后，祁牧辰就到了瓦瓦的宿舍楼下，不同于管的很严的平时，这会可没有人专门守着omega宿舍楼，靠近一点点问题也不大。因为祁牧辰提前走，瓦瓦、郜金以及穆白也一起提前一天回了首都星。郝宝和柏崇原笑着说他们可以多一天二人世界了。

瓦瓦收到祁牧辰的信息后立刻登登登的小跑下来，祁牧辰走的时候情绪不对，他还是有点担心的，一见到人就往人怀里扑。

祁牧辰抱着她深深地吸了两口：“瓦瓦，你想不想，跟我回家？”

“欸，可是我答应了导师假期要和他一起做实验。三天后要到岗，会不会来不及阿。”

“那你先做实验，等下回放假我再提前约你，到时候我也会有更长的假期陪你。这两天的时间就给我吧，明天我们先去趟医院做个复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