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龙独自去蹲了那个肇事者想给瓦拉报仇，没想到对方人多武器还精良，他被打断了腿。他原本的一条腿就受过伤是俸嘉林给接好的机械义肢，现在另一条腿也伤了却没有医生再给他接上了。身上其他的伤都可以养好，但是腿上和心里的伤是养不好了。

大家看着毫无生机死气沉沉摊在床上的瓦龙心里都不好受。三人安顿好瓦龙后天已经快亮了，索性也不回去继续睡了。春恒姐煮了壶生姜水，三人在大堂坐着喝，去去寒气。

春恒姐喝了一口水，顺了顺气，说：“其实我大概能猜到那个人是做什么的。”

“什么？”

“那个伤害瓦拉和瓦龙的人，头发是刺猬的样式，脸上有可怕的疤痕，他应该是参加机甲格斗的选手。”春恒用手捂了下脑袋，似乎在努力地回想：“我过去可能见过他，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参加机甲格斗。”

“如果现在的他已经参加了机甲格斗，那他的命已经不属于他自己了，他要么赢，要么就死在格斗场上。”

“什么是机甲格斗？”

“黄金城里的一种比赛项目，或者也可能是某些人的娱乐节目。参赛的人会进入到他们的机甲里再入场格斗，他们打起来就是生死较量，又因为每个人的机甲样式五花八门拥有很多令人意想不到的攻击方式，格斗的时候能给观众带来很强的视觉冲击。”

春恒的表情有些痛苦，显然过去在黄金城里的日子并不是什么好的回忆。世安握过了她的手，男人宽厚温暖的手掌将她的手全部包裹，驱散了一些寒冷。

她从小就因为样貌较好而被挑选出来读书识字学习各样附庸风雅华而不实的技能，当然最重要的是学会怎么伺候人，等到了一定的年纪就被人买下再转手送给了她曾经的主人。那时她年轻貌美嘴甜活好倒是得到过一些宠爱，也带她去过一些外人眼里的高档场所。

比如，机甲格斗竞技场。

一年一度的机甲格斗大赛是竞技场的主要节目，它在春季开始报名海选到夏季决战结束，为期六个月。期间获得全民关注，是娱乐的至高峰。各类酷炫的机甲会在这里进行一场极为残酷的格斗，机甲的战败一般以机甲破损度来判断，坚固的金属外壳崩坏时操作舱里头的人基本不能幸免，除了极少数的幸运儿，多数难逃一死。

绝大多数参赛的格斗士是犯人或者奴隶，他们没有自由和权力。当然也有为了挣钱和荣誉而自愿前来格斗的，他们都受过专门的训练能够熟练操控机甲。最后的胜者将会成为黄金城里的英雄，获得荣誉和大量的金钱以及一个代表地星前往星际的资格。

春恒原来伺候的主人恰好是黄金城里说得上话的那几位之一，她跟在他身边看的也比别人多。黄金城之所以这么重视机甲格斗这种娱乐项目，是因为这个节目服务的对象是星际人。

从32强开始，每场格斗赛都会直播给星际人观看，就算不是直播的海选也会有影像记录。如果郜金还在这里，就会发现信号塔里的那条隐蔽线路是用来做什么的了，它连接着星际的地下利益链，为少数人提供刺激。

一场节目，一个所谓的冠军，就能换来一次星际飞船登陆地星的机会。而每次登录的时候，他们会带来大量的外星科技，那些都是地星可望而不可求的东西，他们会牢牢抓住。

为此，竞技场里甚至有专门的机甲格斗培训机构。从少年时期就开始培训他们的格斗技巧，目的就是增加节目最终的观赏性。春恒也就是在那时见过培训班里那个脸上有疤痕的人，他在训练的时候比其它人都要狠厉的多，每一场架打起来都和不要命了一样。春恒相信，这个人是自己主动参加的。

所以说如果那个刺猬头刀疤脸参加了今年的机甲格斗，他的名字就已经在星际人那里挂上号了。他或许会死在格斗中，也或许会拿下冠军，然后离开地星去星际吃香的喝辣的。不知道为什么，春恒觉得这个人的话或许是能赢到最后的。

“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在竞技场上杀了他。”瓦瓦冷静说出这句话。世安和春恒都有一瞬间的愣神，因为瓦瓦的外表看着太乖了，他们一直都觉得他只是个半大孩子。没想到瓦瓦可以这么平静地说要去杀一个人。

瓦瓦是没杀过人，但是1024是杀过的。梦境里的1024因为自责一直在试图拯救人类，可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人类。每放过一个坏人，可能就要失去十个好人，甚至不止，他们造成的影响会一直留在很多人的心里，导致他们对生活失去信心。

在最初新秩序还未完善的时候，1024也曾经也使用过温柔的手段，可最后只剩后悔。当他重新拿起武器，人们不得不想起来他不是一个机器人保姆，而是战斗机甲人。后来城市有了新的秩序，他才从保护者的身份中脱离出来重新搞起了机械研究。但祸害不能留，正义不能迟到的准则也从1024的经历过渡到了瓦瓦的心里。

“不行的，我们没有机甲也不会操作机甲，报不了名的。而且，那可是死亡率接近100%的比赛，没必要搭上自己的命。这不是去报仇，这是去送死。”春恒驳回了瓦瓦的异想天开，比起热血上头的孩子，她显然要冷静得多。

“我可以造一台机甲，而且……”

“不行。”春恒的声音斩钉截铁：“你们现在不冷静，等冷静下来就不会这么想了。每次那么多人，他不一定会赢，他有很大的概率死在竞技场上，成为其他人的垫脚石。”

“可从木羊先生对他的态度来看，这个人应该是很强的。他有概率拿下冠军，然后荣耀加冕，不但过去做过的错事一笔勾销，还能成为全民爱戴的英雄。”小瓦拉被碾压的样子还印在眼前，瓦瓦觉得他需要做些什么，就像梦境记忆里的1024一样。“我可以去的，我会机甲格斗。”

“你会个屁。切菜切到手指都偷偷躲被子里哭三天。”

瓦瓦讪讪地不敢接话，一旁的世安也是。春恒姐在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温柔体贴的，但一旦有人不听话了，她就会瞬间变成暴力母老虎。家里的男人无论老少没有谁敢惹这种时候的她。而且切到手指哭了也是真事，其实瓦瓦当时忍住没有哭了，只不过睡觉的时候又想起来手指好疼窝在被子里就忍不住了，没想到被春恒姐看到。瓦瓦觉得很丢脸，人类的痛觉神经不要也罢。

但是如果是进入机甲舱去战斗，根本不会在战斗过程中感觉到痛，他不会因为疼痛影响动作可以完美地施展机甲格斗术。那可是很强的，瓦瓦觉得自己有机会，谁能比战斗机甲人更了解机甲格斗呢。但是现在春恒姐正在变身的边缘他不敢多问，只是打算私下里再去问问细节。

“咚。”

重物落地的声音从瓦龙的房间里传来，三人立刻起身前去查看。瓦龙从床上跌落正艰难地行至门前，世安赶紧去扶。

“让我去。”瓦龙抓着世安的衣袖角，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让我去……”机甲格斗。他学习通用语时间还不长，基本的语言学会了，机甲格斗这种陌生的词汇还是不知道的，可其他人还是瞬间就明白了。想来他都听到了，知道有一种比赛可以直接制裁那个人。

对于现在的瓦龙而言，除了报仇，他找不到其它活着的意义了。春恒看着原本那死气沉沉的眼睛里又冒出了一丝光，理智上她想劝他别去送死，可情感上怎么也不忍心掐灭了那最后一点光。

“等你养好伤，就让你去。我们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