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渐冷，捕猎变得不那么方便，瓦龙每天带回来的食材逐渐减少，地里的产出收割过一波后大部分需要重新种植了。回收餐馆没有自然狩猎和种植作物的收获，光靠政府补贴是不够的，它要在冬天彻底来临之前暂时关闭了。

不过在彻底关闭之前，瓦瓦从绿洲集市带回来的却行虫已经开始了繁衍，他把却行虫的妙用告知大众的同时把它们加入了回收置换里。每五斤垃圾可以换回5只却行虫，却行虫好养活又是雌雄同体，一家五只够用了。有余力的人家完全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去找些猎物利用却行虫吸收完污染能量制成肉干储备过冬。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剩余的辣椒也加入了置换里，辣椒的种子种出来后是颗小树，而且不怕冷，其它植物都已经再见明年见了，它还在开花结果。

而这些行为，并不会影响到蓝色能量条的收集。哪怕大家都不来餐馆吃饭了，只要他们心里仍然觉得日子是有盼望的，瓦瓦就能躺在家里收集蓝条，解锁记忆球。不过红色能量条就需要瓦瓦自己动手收集了，目前仍旧只解锁了两格种子，第三个格子遥遥无期。

闲下来的瓦瓦窝在自己的工具间，叮叮当当开始打铁。在冬日的第一场雪落下来之前，打出了一口让他满意的鸳鸯锅。

终于，可以尝尝食谱里火锅的味道了。其实快乐之土也是有烫菜做法的，叫做“咕咚锅”，因食物投入沸水时发出的“咕咚”声而得名，只不过用的都是清水锅，唯一的目的是烫熟食物，而不是享用美味。

鸳鸯锅还是个新奇物件，在瓦瓦把它打造出来之后，春恒一直好奇这口锅该怎么做菜。左等右等，等到回收餐厅彻底暂停营业大堂重新变得空空荡荡的时候，地星的第一场雪，落了。

这个夜晚，是一年中的最后一天。

地星所有的云都是黑色的，它们被月亮吸引着永远跟随月亮转动，只笼罩一半的天空。所以无论是下雨还是下雪，都只会在夜间发生。没有人会在夜间行动，许多人甚至没有见过雨，但每个人都知道，地面上无缘无故出现的黑色物质不是好东西。这也是裸露的土地至今无法种植的真正原因。但比起过去全球黑暗乌云遮顶的时候，已经好太多太多了，水汽的一来一回降解着污染。这个星球在努力地自救。

在极冷的温度下，黑色云朵里的水汽在空气中凝结变成大量灰黑色不透明的冰晶再洋洋洒洒地落回地面。这就是雪，虽然它看起来是黑色的，可还是让人感觉到了温柔。

大门敞开着，坐在大堂里就能看到被灯打亮的范围有雪飘下来，在地上缓慢地累积。家里吃饭的长桌重新被搬回了大堂，热气腾腾的火锅就在桌子的中央散发出阵阵勾人香味。鸳鸯锅的下面是一个迷你的碳炉，此刻正温着火。锅里头一白一红两色汤底咕咚咕咚冒着泡，白色的是用几种兽骨混合熬制了几个小时的大骨清汤，红色的是加入花椒辣椒等多种调味料并兽油炒制的特调浓汤。两者各有各的美味，前者鲜香浓郁不油腻，适合烫清淡的蔬菜类食材；后者酥麻醇厚吃不腻，用来烫肉食类食材再合适不过。

一碟碟处理好的食材被端了上来，将整张长桌铺得满满当当，瓦瓦还打出了口感很丰富的混合调料粉作为干碟蘸料，尽力保证晚上这顿火锅的还原度。春恒将一个大南瓜搬上了桌，这是南瓜酒。在南瓜还小的时候，用刀在其顶部挖出一个小孔放入酒曲，再用切下来的南瓜将小孔给密封回去。等到小南瓜成熟，里头的酒也就酿好了，是纯天然的南瓜酒，采摘后存放一年以上都不会腐坏。大部分的瓜类，比如冬瓜，丝瓜都可以用这种方式酿酒，口感各有千秋，只不过他们今年只种了南瓜，明年或许可以再扩大土地试试别的植物。

一切都准备好了，大家围桌而坐开始享用美食。瓦龙先打了一碗白汤给小瓦拉，他的肠胃很弱，多数食物都不能消化，尝尝汤味也算吃过团圆饭了。

夜晚的气温很低，但食物温暖。

不同材质不同部位的肉被分门别类地装在不同的盘子里，它们有的切薄片，有的切厚片，看薄厚就知道该放在锅里烫多久。着急吃的就烫那薄片肉，只消在锅里来回涮两下就可下肚。被麻辣红油浸泡过的食物，连带着汤汁一口下去，经过唇间、舌尖，再从喉咙溜过，一直到胃，整个人都是火辣辣的。

桌上的河鲜是瓦龙前几天陆陆续续捕来的，一直养着等今天再吃，鱼虾贝类都有，瓦瓦还打了虾泥和鱼丸。他们一入锅汤的味道就更丰富了，独特的鲜香味混入其中，无论是白锅还是红锅口感都更丰富了一些。

肉类和河鲜是火锅的主角，但没有蔬菜的火锅是不完整的。蔬菜不仅可以解腻，还能丰富汤的口感。大白菜，土豆，胡萝卜……都是白日里刚从地里摘下来的，非常新鲜。有些久煮也能保持口感，有些则是和薄肉片一样，烫两下就可以提起来吃。

大家吃得非常忙碌，忙着烫菜，忙着蘸料，忙着下肚，吃得热火朝天。过去看大人们吃饭向来云淡风轻的小瓦拉也被勾起了馋虫，哇啦哇啦喊着要瓦龙给他夹菜，瓦龙只好给他烫了小块的鱼肉吃。

最初的抢菜环节过去，大家的饥饿感消减，开始边聊边吃，打趣着瓦拉怎么还不会说话，希望他明年能学会说话，当然最重要的是能平安健康地长大。大家聊着新年的期许，互相说着吉利话，这场景一下子把瓦瓦的记忆拉回了培育园时期吃汤圆的那个时刻，也是大家一起围坐在一起，说着吃了汤圆就会团团圆圆。可是后来一些小伙伴在改造机甲人的时候失败了，一些在战场上失踪了，更多的是因为破损严重被回收了。只要还有战争，就不会有团圆。

时过境迁，沧海桑田。他没想过他能重新变成人类，也没想过自己能拥有家人。

还好地星上只有一个国家了，看起来并不会发生战争，大家能团圆。

“是不是过0点了。”春恒看向了墙上的挂钟。那是从垃圾山里捡回再修好的挂钟，它没有秒针，此刻时针已指向十二点。黄金城里或许会有一些新年到来的庆贺仪式，快乐之土却是安安静静地，政府不会顾念这里。

“新年快乐。”

“今年会更好的。”大家举杯庆贺。

喝了很多南瓜酒的世安有些醉了，在这个时刻像孩子一般哭，说自己从来没有想过日子还能过成这样，他真的很开心。

其他人被他的情绪感染，都有些感慨。

最后春恒将喝醉了又哭又笑的世安扶回房里，瓦龙也带着小瓦拉回了房间。他们的房间有窗户，隔着窗户就能看到雪花飘落，瓦瓦走时看到瓦龙抱着瓦拉坐在床上看雪，目光深深，似在思念。

夜很静，瓦瓦缩在自己的被子里打开手腕上的光脑，找出里面那个唯一的好友发了句：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