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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被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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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枝意抱着那沓纸张走上前去,少女澄亮的眼眸看着秦霁,试探道:“可以向大人请教一些雕版印刷的知识吗?”

秦霁瞧着那双娟秀眼眸里流露出来的碎光,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但片刻后,他又守礼地往后退了半步,与温枝意保持着距离。

温枝意瞧见他的动作,却也没说什么,毕竟在古代男女距离感较现代而言是更强一些。

“我方才到印刷店铺内印刷纸张,印刷出的纸张无一张完好无损印刷清晰的,这是为何?”

温枝意说完,将手中那沓厚厚的纸张递给秦霁。

秦霁抬手抖了抖袖袍,接过那沓纸张,只见纸张上全是墨印,糊成一团,只依稀能瞧见几个字,纸张也有破损。

“你这纸张应当是硬黄纸吧?这硬黄纸虽涂了蜡,但确实不利于雕版印刷的。且硬黄纸薄弱,承受不了雕版印刷时的重量,自然便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秦霁边说着,边一张张翻看,瞥见‘记者’‘报道’这两个字,漆黑的瞳孔缩了缩。

他猛然抬头看向温枝意,胸腔下那颗心脏狂跳,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但是现在还不足以确定。

温枝意察觉秦霁的异样,视线也往纸张上瞧去,可秦霁却突然翻了下一页。

温枝意抿了抿唇,算了,晚些再一看究竟。

她抛去那些无关紧要的念头,将心思重新归在纸张上,她询问道:“那依主簿大人之见,当选何种纸张印刷方为最佳。”

秦霁负手将纸张置于身后,答道:“自然是光滑且有一定厚度的纸张为最佳,纸铺上此类纸张多的是。姑娘自去纸铺询问便是。”

温枝意摇了摇头,非要问个究竟。

“店铺老板虽了解纸张,但会挑选较为贵的纸张卖与我,小女子家境贫寒,恐承担不起。主簿大人可有推荐?”

他瞧见温枝意身上那身流仙襦裙,便知晓这人家底尚可,毕竟这身衣服在长平城内的官眷中最是流行,他母亲也购置了几件。

这小姑娘说瞎话不打草稿,也不编个像样的理由。

秦霁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没有拆穿她,答道:“厚薄适中且光滑的益州麻纸,价格便宜,本官常用作刊印书籍,姑娘也要印刷书籍吗?”

话完,秦霁的视线紧紧黏在温枝意的脸上,似乎不想放过她面上任何细微的表情。

温枝意对秦霁这个算不上熟稔的人,自然还是留了些戒备的。她面不改色地对视回去,道:“只是想刊印些佳词良句陶冶情操。”

秦霁显然是不信的,但也不好问到底,他拿着那沓纸张便告辞了。

温枝意跟上去,提醒道:“秦大人,纸张忘还了。”

秦霁一副才想起来的样子,他忙赔了个笑,自嘲道:“瞧我这记性,险些带回家了。”

他说完便将那沓纸张递还给温枝意,只留下一道背影。

温枝意待他走后,站在原地一张张仔细翻看着纸张,并未发现异常。

也罢,兴许这人就是这般行事作风,奇怪得很。

油灯上的火苗跃动着,淡黄色的光映在秦霁的脸上,素日里冷肃的面容,此刻倒显得有几分柔和了。

他拿出藏在袖中皱成一团的纸张,铺平,用镇纸压好。

他握着毛笔,将‘记者报道’这四个字圈起来,又拿起纸张借着灯光来回翻看,良久才放下。

兴许是他多心了,哪有那么多穿越者。

温枝意颠簸许久才归家,下马车的时候险些踩空,她浑身有些发虚。

她撑着回到家中,才用虚弱的嗓音吩咐婢女。

“快去请郎中。”

她躺在床上,额间直冒汗珠,这两天病都没怎么犯,她都要忘了自己是带病之身了。

一股刺骨的寒意由内而外击溃她的身体,她牙齿发颤,裹着被子也不顶用。待疼到眼前发昏时,她视线已然模糊,耳边嗡鸣不断,生生疼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眯着眼睛动了动手,有些细微的疼痛,她视线往下移,只见手臂上扎了几根银针。

一旁年迈的郎中见她醒了,才将银针取下,放回到自己的医药箱内。

“姑娘切莫太过劳累,你的病情虽已有好转,但仍会反复,还需多加静养。”

温枝意露出一抹苍白的笑容,道:“谢谢大夫。”

郎中走后,接到消息的温母赶了过来,妇人坐在她的床边,望着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有些心疼。

“囡囡,我的囡囡啊,真是苦了你了。”

温枝意挤出一个笑容,嗓音尚且有些发虚。“阿娘莫担心,我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

温母眼底闪过一丝悲痛,她转过身,抬手拭去眼中的泪珠。“嗯,定然是会好起来的。”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婢女冲了进来,来不及行礼,便凑到温母耳旁说了句话。

温母转过身为温枝意把被子向上拉了拉,劝慰道:“囡囡先好好休养,阿娘晚些再来看你。”

温枝意点了点头,目送着温母离去。

温母走后,她忽然想到自己还有个系统,于是试着敲响系统。

“系统?”

不过一瞬,一道机械声便在她脑海中响起。

【宿主有何事?】

“我现在这身子,这般虚弱,稍微忙碌一点就犯病,对做任务一点也不方便。你能不能让我的病好转一些,好叫我能更快地完成任务。”

【可以。】

话毕,一层薄薄的金光笼罩在温枝意的身旁,她的脸色肉眼可见变得红润。

温枝意动了动手,尝试着下床走了几步,先前的疲软无力一扫而空,她只觉得精力充沛不少,也有力气能走动了。

她换好衣装后,吱呀一声推开门,暖色的金辉照在她的面容上。

温枝意捏了捏袖口内的那张纸,叫了辆马车出门了。

*

“店家,我只要益州麻纸,别的你也不必再费口舌了,不是我不愿意买薛涛笺,而是小女子家里实在是承担不起啊。”

温枝意说着说着还咳嗽两声,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实在叫人心疼。

也是这纸铺店家不依不饶,温枝意忙着去印刷店铺印刷,可这纸铺老板硬是拉着她讲了一个时辰多,任谁被这样磋磨时间,都难免有些烦躁。

听见这话,那店家才将展出的纸张收回,不再介绍,而是拿出一沓益州麻纸递给温枝意。

温枝意临走时,还听见身后店家叫喊的声音。

“姑娘下次还来啊!”

温枝意抱着那沓纸张到印刷店铺,果然顺利地印刷完毕,每张纸上都字迹清晰。

可她却犯了难,这报纸怎么营销才有人购买呢?

她抱着纸张闲逛着,不知不觉就走到鸿胪寺门口,一眼便瞧见那告示板。

她猛然发觉,鸿胪寺门前的告示板不就是活字招牌吗?人流量最大的地方就是鸿胪寺门口那条街,如果张贴在告示板上,必然能将报纸很快推销出去。

温枝意怀揣着这样的想法走靠在石狮子旁,等待着鸿胪寺的官员放衙,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一边琢磨着该怎么说服管理告示板的官员。

她等得有些烦了,正准备到一旁的小酒楼里坐下歇歇脚,突然大门慢慢开了,陆陆续续出来许多官员。

温枝意也不知是谁管理这告示板,只得先面向人群行了个礼。

“大人们,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

有官员认出她是昨日来找秦霁的那位姑娘,笑着道:“姑娘好,又来了?可是寻秦大人啊?”

温枝意摇了摇头,答道:“是来寻管理告示板的大人。”

“告示板?秦大人!来找你的。”

温枝意眼睛微微瞪圆,有些震惊,这也太巧了,又是秦霁。

秦霁听见有人唤他名字,回过神来,又瞧见那张熟悉面容,他内心也有些惊讶,甚至有些怀疑。

怀疑这姑娘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企图谋划,三番两次都能扯上关系,他都要以为对方是故意的了。

他瞧见温枝意脸上惊讶的神色才将疑虑抹平,他越过众人走过去,

温枝意犹豫一会,说道:“秦大人,借一步说话。”

温枝意走了十来步,避开那些官员,她转身面对着秦霁,从那沓纸张内抽了一张递给秦霁。

“我想将这份纸张张贴在告示板上。”

秦霁接过纸张,眼前‘美食日报’这四个大字映入他的眼帘,他抬眸深深看了温枝意一眼。

原来她也是穿越者。

他快速阅读完毕后,发觉这篇文章通篇都在宣传美食,他想也没想就拒绝道:“不行。”

温枝意不死心地追问道:“为什么?”

秦霁淡淡地回答:“鸿胪寺隶属朝廷,告示板向来只张贴朝廷大小事务,并不张贴百姓私人事务。再者,张贴吃食相关文章有损鸿胪寺威望,容易引来许多百姓效仿而之。本官平日忙于公务,哪有空闲时间去挨个查阅审核。所以,不行。”

温枝意从秦霁手中夺过那张纸,举起来,指着纸张,眼睛却是直直盯着秦霁。

“秦大人,你可去过文中王祥的店铺?可有见过他本人?可曾尝过那胡饼?”

秦霁负手答道:“本官事务繁忙,未曾好好逛过昌裕街。姑娘若是没其他事,本官先归家了。”

秦霁说完便转身欲离去。

温枝意深吸了一口气,追上去伸手拦在秦霁身前。

“秦大人,你先听我说完。那王祥是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年,他接过隔壁阿婆的手艺以及坊间,努力维持着店铺。他努力生活,无奈生意惨淡,不是因为他做的胡饼不好吃,地处偏僻,这才少有人来。所以,请秦大人再考虑考虑吧。”

作者有话要说:益州麻纸知识来自百度百科,雕版印刷知识是作者胡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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