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商毅这句激动澎湃的话，舟祺闭目叹息，很想下一刻就从这鸟背上滑下去。
事实上，他也照做了。
“舟祺！！！”
漆黑空中回荡着商毅的吼声，舟祺只管下坠，也不想再想其他的，他闭上眼，此刻心情是一种不管不顾的无所谓的疯癫感。
“快快！快去把舟祺驮回来呀！”急得商毅拍了拍黑羽鸟的屁股，黑羽鸟背上躺着仙水草，在黑羽鸟娇羞且羞耻叫唤时，仙水草的身子持续向下滑。
商毅没辙，将仙水草捞了过来搁在腿上。
“这下好了吧？”商毅喊，“快去快去！”
黑羽鸟头向下做了个预备下冲的姿势后，对商毅说，“男男授受不亲！”
“你还说教上了？”商毅俯身看鸟影，“还不是因为你飞得太快，连舟祺掉下去了都不知道！”
黑羽鸟的声音被风带了上来，“是舟大人自己滑下去的。”
商毅深深叹了口气，这回他倒是开始相信燕槐说的话了。
就在商毅想着怎么才能帮舟祺放下修罗的时候，怀里的仙水草闻到他身上的新鲜血液味，寻着这味，仙水草一口咬住了他的手臂。
“啊啊啊！”商毅一甩手臂，将仙水草甩了出去，漂浮空中的仙水草缓缓睁眼，看见满头大汗的商毅正在吩咐黑羽鸟来抓她。
耳边除了风声外，还有鸟叫声，舟祺睁开眼，强制让自己清醒了过来，他将手靠上心间，握住那枚洁白小贝壳。
庞大的黑羽鸟盘旋着下降，舟祺冲他说，“麻烦你了。”
黑羽鸟没吱声，绕到舟祺背后，十分可靠地将舟祺盛了起来，鼓鼓作响的风吹得迷眼睛，舟祺阖眼，黑发掠过挺立眉骨，眉间描着忧郁，他揪着鸟背上的一撮黑羽，心情悲苦地想着修罗。
带着舟祺上升时，瞧见在缓慢下坠的仙水草，黑羽鸟没忍住冲商毅说，“你怎么搞的啊？”
商毅双眉一拔，神情悲愤地扬起手臂，让他看仙水草咬的鲜红齿印，“你说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她不是草么？怎么跟狗一样喜欢咬人啊！”
黑羽鸟“嘿嘿”一笑，“我倒是忘了，每回结束战斗状态后，她总是会想咬人，怕是忘了带止咬器了。”
商毅高声，“不是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早说啊！”
舟祺抿唇笑了笑，暴力撕下一截衣袖递给了商毅。
黑羽鸟用双翅将仙水草扇到了商毅跟前，商毅缠好手臂后，装作看不见的样子对舟祺说，“舟大人你也真是的，要是想这般玩耍的话可以提前跟我说声，害人家担心你。”
舟祺歉声道，“下次一定提前跟你说。”
“还有下次呐？”商毅急了，“可别吧？”
黑羽鸟冲商毅叫了两声，商毅立马说，“我不要抱着她了，没那个什么止咬器，保不齐她一会儿还得咬我，我这细皮嫩肉的。”
舟祺扶额一笑，“我来。”
就这么着，几人在日出时来到了第二魔界的上空，金光铺洒繁华的城，俯瞰就像一张布满星星的地图。
还未降落时，远远望见界主领着一帮奇装异服……大概是第二魔界的穿衣习俗，界主面相友善，冲舟祺疯狂挥着手。
商毅吃惊，“看他信里的用词跟语气，我还以为是个老头呢，没想到这么年轻啊！怪不得能想出给你筛选男宠的法子。”
舟祺侧目瞥他，“能不能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哟哟哟！”商毅无情戳穿舟祺，“也不知道是谁之前喝了酒之后留下豪言壮志说要找男人玩玩的。”
舟祺脸都青了，这会儿刚刚落地，他跟着黑袍男子往界主那边走，不料界主毫无架子，三步并做两步跑到舟祺身前，搭上了舟祺的肩。
“仙水草这是？”界主犹疑道，“还没醒？”
“在与海八客的——”
不等舟祺说完，商疑急声道，“被海八客那小子的火球给袭击了！”
界主皱眉摇了个侍卫来，侍卫接走仙水草，界主吩咐他，“按照最好最高级的药浴走，还有别忘了止咬器。”
侍卫走后，舟祺瞧了眼围在不远处的一堆人。
“他们是我第二魔界里的人，都想来看看舟大人你。”界主乐呵道，“我真是倍感开心与荣幸呐！就算舟大人在来我第二魔界的路上碰上了凶险，但还是来了。”
舟祺客气道，“这有什么，界主如此热情好客，还派了人前来保护，真是舟某的荣幸。”
“我就说你跟我是有共同话题的，咱们是一类人。”界主直接步入正题，“我给你选了些男宠，你现在便跟我一同来挑挑？”
商毅走到舟祺身边来挤眉弄眼了一番，舟祺笑道，“界主，实在是有些饿了，不如先？”
“吃饭！”界主豪爽道。
“我看你是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啊。”商毅低声对舟祺说。
正如商毅所说，界主想给舟祺挑男宠的心思实在过于旺盛，在享用盛宴的时候，界主下令让侍卫带了三排光裸着上身的俊俏男子进来。
舟祺拦也拦不住，只好扶着额叹着气自顾自地喝酒。
“界主这是醉了吧？”商毅将椅子移到舟祺身边悄咪咪说了句。
“当我醉了？”界主手指着领头侍卫发火，“明明就一百来号人，怎么才进来三排？”
“界主您忘了，这三排是您说挑出来的极品，您说必须极品才能配得上舟大人。”侍卫忙不迭说完这话后低下了头去。
“对！”界主朝舟祺绽开一个灿烂微笑，“舟大人挑！别客气！”
“界主。”舟祺说，“这种行为怕不是把他们当做商品了？这样不太好。”
“男人不就是可利用的东西？”
舟祺一噎，“界主这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我就知道我绝对跟你是有共同语言的！”界主蹦跶跑过来，揽过舟祺的肩，指着第一排男子说，“挑！”
舟祺硬着头皮看了过去，清一色的肌肉美男。
商毅“嘿”一声，叹道，“界主真是用心了哈！我们舟大人恰好是喜欢肌肉美男的。”
“我就说嘛！”界主开怀大笑起来。
但很可惜，眼前这么多美男，没一个能让舟祺动心，他们皆身着白衣，舟祺的目光移着移着，飘到了那个黑衣侍卫身上。
界主问，“舟大人可是看上了我这贴身侍卫？”
舟祺摆手，“不是不是，只是我喜欢看男子穿黑衣。”
“那好办。”界主爽快一笑，“我让他们换了黑衣来。”
“不必了。”舟祺一手拦在界主身前，“实不相瞒，我心里有人了，还是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界主眼珠子骨碌一转，扭过头来抵着舟祺鼻尖，“谁？”
舟祺闻到他身上的浓厚酒气，微微退了退，笑道，“修罗大人。”
“这里谁人不爱慕修罗大人？”界主叹口气，“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也是没办法了，毕竟我这儿没有像修罗大人那般俊美的男子了。”
舟祺余光瞟见那些等着被挑选的男子一个个都落寞地垂下了头，他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吧，但又觉得事实如此，这魔界，确实没有比修罗还要俊美的男子了。
欢闹至夜深，醉醺醺的界主被他的贴身侍卫带走了，剩下舟祺与商毅，商毅吃得差不多了，伸着懒腰看向舟祺，“舟大人，我们也去房间休息吧？”
舟祺起身，“好。”
在舟祺沿着桌边走动的时候，那三排没有界主命令的男子们全都望了过来，被这么多人的眼光盯着，舟祺终究还是觉得有点不自在，往男子们那边一瞟，有几位男子瞬间红了脸。
忽然又想起修罗来，经过梦魇后，他是否好好入轮空了呢。
“又在想修罗？”商毅走来舟祺身边，两人一道向前慢慢走着。
幽黑的廊道里，清风拂开两人衣摆，通过镂空窗子洒下月辉，给眼前脚下提供了光亮。
“还有好几百年……”舟祺望着地面光影低喃。
“是啊。”商毅笑问，“听舟大人这话，像是释怀了对修罗的恨了？”
舟祺不吭声，清澈眸中晃过忧切，商毅看过他的眼，认为那是一种思念。
“也算是好事吧，毕竟只有释怀之后，才能更好地迎接下一个人的来到啊。”说完，商毅长吁了口气。
“不会有下一个人。”
舟祺说完这话拉开了门，他进屋后，商毅耸耸肩跟着拉开了隔壁房间的门。
夜色深沉，屋外廊中响起脚步声，舟祺掀开被子起身，开了门后他在廊里寻着人影，低声问了句，“是商毅么？”
无人回答。
舟祺正要回房去，脚边有什么东西跳了跳，他低头一看，是两只□□精鼓着腮帮子一左一右站着。
“什么事？”舟祺问。
一只看起来比较憨的□□精伸出爪子揪住了舟祺的裤腿，舟祺于是蹲下身来。
“舟祺，看。”
□□精的语气像是认识他很久了一般，见他们费力地从背后掏出了块镜子，舟祺问，“看什么东西？”
“阿爷要见你。”两只□□精朝舟祺举起极目镜。
舟祺俯眼看去，先是看见自己始终带着忧愁的脸，随即镜同水面一样泛出波光，然后现出一个鬓发老头的身影来。
老头转过身，嗓音低沉，“舟祺，咱们就直接开门见山地说吧。”
舟祺点头，“行。”
“我真是看不透你，你既然恨修罗，为何还要成为不秋草？”阿爷不解地皱起眉头，唇边的短毛胡子抖了抖，“既成为不秋草，为何还要借梦魇伤害修罗？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交代，我便不会饶你。”
“阿爷。”舟祺轻笑道，“我爱慕修罗大人，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