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县令公子来这里是有目的的, 他的神情已经出卖了他。www.xiashucom.com
木荞平静的看着那个一怔之下突然大笑起来的少年。
明明该是肆意潇洒的年纪,却因不该有的贪欲,染了浊气, 让人厌恶。
大笑之后,少年开始显露真实。
“把那颗千年野山参给我,我就放了你们。”
他这个答案让木荞有些意外,没想到他的目的是野山参。
不过想想, 木荞又有些好笑, 能让一颗野山参成为权谋漩涡中的羁绊,大抵也是因为
“太后喜欢”这四个字吧。
撇下心中抑郁,木荞盯着那少年的双眼看了一会儿, 只看得他心里越来越抓毛, 木荞这才冷声一笑。
“放了我们?你以为我们跟那个卫宝峥一样蠢, 会信了你的鬼话?”
在他发怒之前, 木荞指尖捏着一根银针,漫不经心的在众人面前把玩着。
“你爹叫刘忠良是吧?”
那少年见木荞手中把玩的银针, 心中多了几分警惕。此时又从木荞口中听到自己爹的名字,他诧异了一瞬, 下意识问道。
“你想干嘛?”
“不是想要野山参?我要听听你爹给的筹码。”
“嗤!”
少年松了口气, 发出一声哂笑。这女人说了这么多,还不是为了利?
“你等着。”
他朝一个衙役招了招手, 不知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那衙役眸中浮起一缕阴鸷的亮光后, 便离开了。
木荞见他们这个样子, 心中冷意更甚。
一刻钟后,木荞终于见到了穿着一身官服朝此而来的刘县令。
他的官阶是从七品,一个下县的知县。他的官袍上绣着一棵青松。这让木荞想起在选定官服样式的时候, 儿子满脸希冀的样子。
蓦然的,木荞觉得那身官服有些刺眼。
但现在不是觉得可惜的时候。
木荞收敛了表情,声音不辩喜怒。
“刘县令,久仰大名。坊间都盛传刘县令爱民如子,清明公正,今日一见……呵!”
刘县令被她这样嘲讽,他眸光闪了闪,似有迟疑,却被那少年喊了声“爹”,又使了个眼色后,突然变得有些怨怒。
“你一个平民懂什么?本官即便是做了个好官又如何,陛下看不到,我做的再久,依旧是一个从七品的小小知县。相反,那些跟本官同期的同僚,却步步高升,有些甚至爬上了知州。所以,本官为什么还要坚持?”
木荞:“……”
她反而是气笑了,“所以就为了所谓的官阶,你就要放弃自己的坚持?选择杀人越货走捷径?”
那中年男人闭了闭眼,似乎在挣扎。但是被少年揪了揪袖子后,他又像是孤注一掷睁眼。
“本官主意已定,与其在这里默默苦干,没有人知晓,不如去巴结人,入了天家的眼。”
听到他的选择,木荞嗤笑了一声。
“记住你说的话。”
本来她还打算给他最后一次机会,这一次木荞真的是放弃了这个人。
那刘县令听她这么说,眼皮隐隐跳动着,这让他有中不好的预感。
他抿了抿唇,像是在笃定自己的选择正确似的,重复着,“本官选的没错,唯有这样才能让陛下看到本官的功绩。”
“是吗?”
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男人磁性好听的嗓音带着几分威严,朝牢房里铺散开来。
伴随着他的声音,脚步声越来越清晰,直到看清了男人的样子,刘县令吓得脸色惨白,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太上皇!”
萧晟俯视着脚下这个人,眸色冷厉。
“你去年一共查破了100个案子,其中有10多个都算得上比较恶劣的人命案。另外,你遵循上面指令,修筑的河堤,也完成的不错。还有……”
萧晟一桩桩一件件细数着刘县令的功绩,越说却神情越冷。
“本来朕和皇上念着你的功绩,想等你这边再做出一些成绩后,破格提拔你为知州。”
他顿了顿,瞥了眼木荞,复又收回目光,对着脚下人冷笑。
“谁知你竟如此迫不及待,为了所谓的功名利禄连太后都得罪了。”
得罪太后?
刘县令垂着的脑袋骤然抬起,他像是猜到了什么,转头朝木荞看了过去。
陪着萧晟而来的顾枭已经先行拿到钥匙打开了牢房,萧晟没有理会众人惊诧的目光,朝着牢房走了过去。
在到达牢房后,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朝着木荞伸了过去。语气柔得仿如春天的水,与之前矜贵威仪的样子大相径庭。
“荞荞,我来接你出去。”
木荞:“……”
此时此刻,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驳了他的面子的。
木荞只能木着一张脸,慢吞吞走过去,将手放在了萧晟的掌心。
萧晟眉眼染上一抹笑意,在众人或诧异,或牙酸的表情下,牵着她的手,走到了刘县令面前。
萧晟俯视着已经抖如糠筛的刘县令和众人,语气又变得冷厉如刀。
“好好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你们想要陷害的人究竟是谁?”
不用想,刘县令没被吓死过去,都很根源于他心理抗压力强大。而一旁他儿子早就吓得昏了过去。
至于木荞,她被萧晟一直握着手,挣脱不开,明面上又不能拒绝,只能由他牵着。
这就让她很想扶额一叹,本来计划好的事情只能临时改变了。
她朝刘县令的儿子指了指,“去把他弄醒,我要审问。”
这刘县令虽然被他儿子蛊惑,但显然他参与的不够深,想要知道这一切怎么回事,都得问他儿子。
一盆凉水浇下,少年从昏迷中醒来。
木荞站在少年面前,沉着脸。
“说,韦宝峥是怎么死的?那怪病又是怎么回事?”
少年抖着双腿,支支吾吾半晌,这才将木荞要问的说全。
原来那韦宝峥仗着自己是世子,平时就嚣张跋扈。他作为县令之子,为了不给爹惹麻烦,只能事事巴结着他。
直到昨日。
他们与木荞产生矛盾离开后,那韦宝峥戾气难消,便以他爹管治不善,揍了他一顿。
为了不给爹惹麻烦,他只能受着。
因为韦宝峥对他不满,晚上去花楼的时候没有喊他。他正好不去巴结。
然而到了晚上,那韦宝峥的随从突然过来,说他家世子被歹人所伤,让他赶紧派人去花楼。
世子出事,牵连甚广。他只能听命出门。
然而就在他离开前,一道黑影拦住了他的去路。
“刘公子难道还要继续被一个蠢货钳制吗?”
其实谁都清楚,在他爹所辖范围内,长信侯世子出了这中事,他爹的官位是要丢了。
就在他绝望无助的时候,那人给他指了一条明路。
那就是将世子的死嫁祸给木荞等人,并用木荞手中的野山参去攀上太后的高枝,这样不仅能解除他们一家的危机,甚至还能凭他爹以往的政绩得到皇上的青睐。
少年的确是被蛊惑了。那个黑影出的计策对他来说,实在太完美了。
其实当他知道韦宝峥想要通过千年野山参去攀上当今太后的高枝时,他就有了嫉妒和怨恨。
明明那个长信侯靠着祖宗荫庇才有了如今的地位,那一家人没有为大景做下任何好事,凭什么加官进爵?
反倒是他爹为官几年,清正廉明,为百姓做了很多,却因为离天家太远,一直得不到升迁。
那个时候他就有了掠夺之心。
少年在黑影的蛊惑下,说服了刘县令,父子俩一起去了花楼,果然那韦宝峥已经死了。
少年拿着那黑影给的东西,趁着人多眼杂抹在了韦宝峥的脖子上。
到了晚上,又偷偷派人去将那天接触过韦宝峥的人全部抹了那种东西。
很快就有人出现了怪病,他这才敢带着所谓的证据来要挟木荞拿出野山参。
不得不说,对于见惯了各中阴谋招数的木荞和萧晟等人来说,这实在是个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栽赃嫁祸。
木荞首先排除了那些人是容成恪的残余势力。毕竟如果要对付她,手段不会这么低级。
但萧晟听那少年这么说后,却紧紧皱着眉头。
他其实跟木荞想法一样,但正因为太低级,却处处透着不合理。
选择让刘县令父子在“太后”面前耍手段,这是巧合还是更大的阴谋呢?
萧晟心中隐隐有些不解,但一时也想不到什么,便刘县令这官是保不住了。
他有些可惜,若不是这件事,这刘县令很快就能成为知州了。
知州?
萧晟突然想起,他和儿子商量好要换掉的这个知州跟长信侯暗地里有牵连。那个长信侯为了拥有实权,到处蹦哒,他早就想借由长信侯来给那些尸位素餐的堕落世家敲敲警钟了。
所以是官场中的恶斗吗?
萧晟暗自思考着,如果是这个他反倒不太担心。
想着木荞等人在这阴暗的牢房中,受苦了一夜。他便想带着木荞先行离开,再做打算。
木荞自然也不愿在这里久待,刚才听那少年说那神秘人给他的东西会引起怪病,她就有点担心。此时只能由着萧晟拉着她的手,相携离去。
说到这牵手,木荞就很气。这家伙现在脸皮厚的都可以用来糊墙了。
她暗中挣扎了几次,都没成功。要不是在公开场合,要维持两人形象,她早就骂人了。
等到路过一个拐角,木荞见没什么人了,她狠狠一晃手,用力将他的手甩开了。
“离本宫远点,我跟你不熟。”
萧晟那张带笑的脸丝毫没被影响,他反而又往她身边黏了黏。
“荞荞,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好不好?”
他这番没脸没皮的行为,连笙等人已经司空见惯。反倒是跟在他们身后的苏黛,一副被雷劈的样子。
“太后和太上皇平时都是这样的吗?”
冷霜和逐月知道这姑娘入了主子的眼,以肯定是会被带走的,便朝她小声提了个醒。
“你习惯就好。”
苏黛并不是傻子,听到她俩话中透露的意思,她眸子颤了颤,眼皮垂下。
一个J子如何攀附的起当朝太后?
就算她不在官场也知道那些人为何要巴结太后。
太后作为皇上的生母,太上皇唯一的所爱,镇国大将军的独女,只要她一个点头,就算是一个平民也能摇身一变,立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或许正是如此,木姐姐才会这么在意这件事情吧。
苏黛脚步落在众人后面,越走越慢,也距离越远。
她得离开,不能让别人看到她混在其中。
作为木姐姐她对她已经很好了,她不想因为她,木姐姐被人指指点点。
就在苏黛有这个想法,甚至想找个角落躲进去的时候,一个衙役突然从衙门口跑了进来,神情慌张无比,头上的帽子也跑的歪歪斜斜。
他边跑边喊,“刘大人不好了,城中好多人感染了怪病,你快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