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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风雨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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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铭单是用脚趾头想, 都能知道一直嚷嚷着“那阁楼到底有什么稀奇竟那么重要”的萧大郎会去哪里,是要去做什么。

再一想到季怀旬走之前,曾千叮咛万嘱咐自己一定要将人看住了, 石铭几乎快急疯了。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短暂的离开一会, 去将人找回来的时候, 太监总管突然从大殿内走出,替郑勇帝传话:“宣新官们入朝觐见!”

石铭心里“咯噔”一声,知道他此时就算想溜也溜不走了, 只得装作镇定随着人潮往殿里涌。

一揣着满心的不安往殿门走去,石铭还依旧不死心的频频回头, 默默祈求能找寻到萧大郎浪子回头的身影。可直到踏进大殿前的最后一刻,石铭都没能如愿将萧大郎给盼回来。

学着身边人一样在朝堂上垂头静立, 石铭几乎要被自己极速又紊乱的心跳敲破耳膜。

郑勇帝缓慢的抬起眼皮,背脊倚靠在朝堂的最里端的黄金龙椅上, 目光冰冷犀利的扫过地下站着的众人, 良久才开口道:“在今日之前,在场的诸位只不过是秋试之中的佼佼者,但今日之后, 你们便是当之无愧的国之栋梁。”

“城南疫情的根源已经找到, 京城各处都是百废待兴之态, 需要你们去亲手扶正那处的基骨......”

城南事务处的官员病倒了一片,仅有几名从未食用过筱粉的要员还在极力支撑,但也不过勉强能处理一些基础杂事, 而包括水利建设在内的各类重要事务几乎都处于荒废状态, 急需人才支持。

郑勇帝有心要派遣新官们去解燃眉之急,此时自然不吝溢美之词,将每个人夸的心花怒放——只除了两个人。

一个自然是嘴角急出水泡的石铭。

若是萧大郎贸然前往汀水阁, 又真如长兄所担虑的那样不幸碰上了什么人......石铭不敢再往下想,却又做不到不去担心萧大郎,只能将自己这颗脆弱的心胆翻来覆去的烤炙,独自煎熬不已。

另一个对郑勇帝美言称赞不为所动的,则是站在石铭身边的季丛。

季丛向来清高,所以哪怕有人注意到他不同于常人的反应,都不会觉得奇怪。但若有人仔细去瞧,就能发现季丛嘴边的笑意里夹杂了一丝轻蔑。

他从来不信寡言薄信之人的话,哪怕那个人是郑勇帝。

要不是为了助那位贵人一臂之力,季丛甚至连秋试都不会参加,更别说夺得榜首,浪费自己的时间入宫来见这样一位有违伦理纲常的帝王了。

听着郑勇帝滔滔不绝的虚伪之词,季丛厌恶的偏过头,皱了皱眉。

等掩盖好情绪,季丛刚想将头转回去,就听到身边有人长长叹了一口气,似乎颇为心烦。季丛顺着声音望过去,认出他是跟在那位贵人身边的人。

“二公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季丛往石铭那处靠了靠,低声问他,“不严重吧?”

石铭抬起头,认出和他搭话的人是季丛,惊吓之余,烦心事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他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向来不喜欢搭理人的季丛,今日为什么会突然同他说话。

突然被同级的尖子生搭话,石铭不免有些受宠若惊:“啊,没事没事,让季公子担心了。”

季丛见说话间石铭仍然眉头紧锁,知道事情不简单。沉思了一会,季丛见四周无人注意到这处,便迅速拉过石铭的手,指尖在他的掌心比划了几个字。

微凉的指尖划过,掌心传来酥麻麻的电流感,几乎将石铭电的头顶冒烟。

石铭:“......?!”

这、这是——爱情吗?这么突然的吗?他平日看着挺矜持,实际上却是一个这么主动的人吗?可我取向庸俗,不是个断袖啊......

可没多久,等石铭反应过来季丛在他掌心写了“皇长孙”这三个字是,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霎时灰飞烟灭。他不可置信的看向季丛,脸色都隐隐发白。

这人到底是敌是友——

看出了石铭的警惕,季丛意有所指:“二公子放宽心,我与大公子相识有许多年了,”说话间,他的手摆弄了一下挂在腰间的玉佩,“受过他的恩德。”

石铭受他动作的引导,视线垂落,不受控的往那处看了一眼,认出那玉佩曾是季怀旬的东西。

“真是太好了!”心头大石瞬间落地,石铭激动的回握住季丛想要收回去的手,虽极力压低声音但也隐藏不住其中喜悦与解脱,“季公子你是聪明的,定然能给我出出主意。”

将前因后果对着季丛道了个遍,石铭愁眉道:“眼看就要到用午膳的时间了,也不知道萧兄查探完哨岗没有。万一在前往紫薇园的路上,郑勇帝即兴要带我们进那阁楼里逛上一番的话,那可就遭了——”

他一段话还没说到底,耳边就传来郑勇帝雄浑的声音。

“朕光顾自己说着高兴,倒是委屈诸位新官听这一大堆废话,”抬手止住新官伏拜谢恩的动作,郑勇帝笑着道,“再略微休整一会,诸位便前去紫薇园随意吃些东西吧。对了,用膳之前,朕再领各位新官去看一个稀奇的地方。”

郑勇帝笑意里含了得意:“论起奇巧之处,各位都听说过汀水阁吧?”

石铭:......草啊。

他脑子不灵光,这乌鸦嘴倒是灵光的很。

“怎么办?”石铭抖着嗓子问季丛。

季丛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但他从郑勇帝的语气里听出了重视,便知道那处自然会有重兵把守,普通人根本进不去。

“你可知道在哪可以联系到大公子?”季丛面容沉静,道,“你我皆走不开身,只能请我家书童去给大公子传个话,叫他想想办法。”

石铭急了:“给长兄传话?何必多此一举,直接让你这小书童去汀水阁给萧兄传个话不就好了!”

“那位萧兄武功高强,可以偷溜进去,可我家书童没有攀岩附壁的功夫,去了只能被拦在门外,”季丛耐心解释,“到时候若说得不好,让守卫察觉有什么人溜了进去,反倒会将萧兄陷入危险的境地。”

石铭恍然大悟,赞同的点点头。

人与人之间大脑的构造果然是不一样的,要不他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呢?

这么一想,石铭心安理得了不少,正色道:“那事不宜迟,长兄此前说过若有事要报的话,按这个法子便能找到他。”

*

小书童悄悄离开大殿,目不斜视的前行了一段距离,走远了,又见四周无人,他才小心翼翼在宫墙上找寻着什么。

没找多久,小书童就找到一个用手一擦就能抹去白色的圆点,像是用石灰点画的。小书童顿时心下一喜,再接着往前走,果然每隔一段距离他都能找着一个模模糊糊的记号。

沿着这个方向,小书童一路往前走,走着走着却发现记号断在了此处。

进退两难之际,小书童停下脚步,茫然无措的四处望了望,回头刚想确认前头还有没有记号,陡然有一双铁掌从他背后冒出,将他的口鼻捂实。一阵天旋地转过后,小书童发现自己被带到了一处窄道。

身后人捂着他的力道很大,小书童不但发不出一点声音,甚至连气都喘不上来。

小书童惊恐万分,甚至想要昏过去一了百了。可没等他闭上眼睛,他面前的暗处就现出了一个精壮的身形。小书童强撑着意识,辨认出他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瞬间睁大眼睛剧烈挣扎起来。

认出他是季丛身边的书童,季怀旬摆了摆手,示意左叁放人。

“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爷就立马割了你轻巧的小舌头。”左叁放了狠话,这才慢慢将手放开。

“我家......公子......”小书童捂着嘴喘了会气,断断续续地道,“我家公子要我来找你们......”

左叁不耐烦小男孩唧唧歪歪的样子,皱着眉低声吼他:“说重点!”

“呜——”小书童眼圈霎时红了,被左叁吼得浑身发抖,鼓足勇气才将接下来的话说完全,“我家公子要我来传个话,说你们有位姓萧的朋友此时被困在汀水阁,陛下又正巧要往那里去,若两人碰巧遇上了,怕会有很不好的事情......”

季怀旬面色一凛,左叁也反应过来,暗骂:“萧兄怎么就不听人劝,这样性急!”

这时肖齐鸣和萧二郎也完成了查探,循着标记找来同他们汇合。一听到这样的话,萧二郎急了:“我刚刚返程时,见新官们正在殿外整顿,估计现在应该已经在前往汀水阁的路上了。因为郑勇帝一路随行,那一条宫道派有重兵把守,我们根本没办法去提醒大哥离开啊!”

等郑勇帝到了阁楼门口,萧大郎除非有能隐身的绝技,不然一定会被人发现。

家中老母还等着他们回家吃饭,萧二郎一时有些哽咽:“大哥......大哥他可怎么办啊......”

郑勇帝最注重颜面,说出口的话就不会再变,所以无论怎么样汀水阁他都是会去的。

除非......

季怀旬垂眸沉思片刻,想到了一个人。

除非有那么一个人,重要到郑勇帝宁愿当众打破自己金口玉言,也要见上一见的。

他本不愿意利用这样的关系,可眼下的时机确实紧迫。季怀旬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不显分毫,对肖齐鸣道:“你出宫后,去找纪云。”

“时间紧,别的不用多说,只需告诉纪云,我需要她面见郑勇为萧大郎拖延时间,”季怀旬顿了顿,又轻声道,“另外告诉她,提这个要求,实在是我太过自私了,我会记下这个人情。”

肖齐鸣点点头,转过身走了没几步复而又折了回来:“可大公子,我拿什么理由出宫啊?”

“就说二公子结识了新官做朋友,两人相谈甚欢约了要一起离宫小酌一杯,便要你先驾车回府了,”季怀旬抬头,眸色浅浅映出点光,十分冷清,“那个新官的名字叫......季丛。”

四周人还没摸透他这番做法暗藏的意图时,季怀旬却已经在想另外的对策了。

若是纪云拦不住郑勇帝,这件事虽棘手了些,却仍然是有转机的。季怀旬心里有了主意,俯身对仍在瑟瑟发抖的小书童说了几句话,见他点头,便不再耽搁,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去。

季怀旬分明连头都没回,却像脑门长眼睛一样朝仍然呆站的肖齐鸣呵斥一声:“快去!”

看着季怀旬离去的背影,肖齐鸣噎了一下,自言自语般将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季丛是谁?我怎么从没听过这个名字?”

见肖齐鸣皱眉苦思,呆呆的愣在原地没动,左叁恨铁不成钢,伸手狠狠拧了他一把:“不是,你要知道这个做什么?照着大公子的话做不就得了!”

“可别浪费珍宝了,你就是天生脑子缺根筋,再怎么补也就这样了,”左叁压低嗓子,没好气道,“要真是为你这个比花生仁还小的脑仁子好,以后呢,尽量不要思考,别人吩咐什么你只管去做。”

瞪了肖齐鸣一眼,左叁不再搭理他,转而和萧二郎一道快步跟上季怀旬。

刚刚还热热闹闹一堆人,此刻却只剩下肖齐鸣和小书童两人大眼瞪小眼。肖齐鸣挠了挠头,不知道怎么和小孩相处,只能尴尬的移开眼,撇下他默默往宫门处狂奔。

肖齐鸣本以为有了借口,之后的事情就会顺利很多。但肖齐鸣怎么都没想到,守卫听了话,狐疑的打量了他几眼,却怎么都不肯放他出宫。

“壮士,”肖齐鸣快崩溃了,“能告诉我你到底在疑心什么啊?”

守卫冷着脸:“据我所知季公子为人最是清高,谁都不爱搭理,你却说你家公子和他一见如故?”瞥了肖齐鸣一眼,守卫接着道,“我不信,除非你有什么凭证能证明你的话。”

他确实拿不出凭证,肖齐鸣顿时哑口无言。

不远处走来一个小小的人:“守卫大哥,石家二公子确实颇得我家公子眼缘。”

守卫认出他是季丛的书童,口气立时也变得客气起来:“竟是这样?原是我误会了。”

小书童有模有样的点点头,和守卫打了声招呼后便转过脸,一脸严肃的看着肖齐鸣。

肖齐鸣也满是讶异的看着他。

“惊讶什么?我们家公子不是说了要你先带我去马车上,替你们家二公子拿些东西吗?”书童个头是小小的,说话的语气倒是毫不客气,几近于不耐烦,“快点啦,公子还等着我呢,我拿了东西得回去的。”

看他们对话点语气十分自然熟络,守卫也就不再怀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了他们的行。

“我家公子的恩人吩咐我陪着你一道赤红,你怎么走的这样快?”离守卫远了一些,小书童立马撅起嘴埋怨肖齐鸣,“我一路追赶,都快累坏了。”

肖齐鸣见他撒娇,脸更木了:“对不起。”

道歉道的挺快,为人倒还不错。

瞧见他拘谨的模样,小书童“噗嗤”笑出了声,从马车上随意拿了样东西装装样子,转头冲肖齐鸣挥挥手:“快去吧,看样子是件急事。”

听到这话,肖齐鸣扬起鞭子,如释重负的驾马离开。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孩子说话。

*

今日起的早,沈芙选着料子的时候都没忍住打了好几个哈欠,纪云见她困乏的连眼圈都泛起红,便硬拉着她在厅堂的软榻上小憩。

唤人拿来暖炉,纪云摊开账本,笑着对强撑着自己不至于睡着的沈芙道:“少夫人赶紧睡会吧,不用顾及我。早些日子我手中堆了没完成的任务,也趁这个时候赶赶工。”

来拜访人家,却扔下主人独自酣眠的事,沈芙本是坚决抵制的。但她实在有些困,又见纪云有事情要做,也就不再坚持,红着脸......很快就睡了过去。

纪云看了会账本,看到沈芙睡得香甜,不由轻声笑了出来,起身找了一个薄被沈芙盖上。她刚刚直起腰,就听到楼梯处传来轰轰的脚步声,来人似乎很着急,走着路就开始嚷嚷起来:“纪云——”

皱了皱眉,纪云往前迎了几步,低声喝止住他继续喊叫:“小点声,别吵扰到少夫人,”回头看了眼软榻的方向,纪云拉着人进了旁边的房间里,“有什么事进屋说。”

沈芙其实早就被吵醒了,她仔细辨别了一下,觉得来人应该是今早围在季怀旬身边的将士之一。

纪云关了房门,沈芙起身,站在门外只隐隐约约听到个“......皇长孙......出事......”之类的字眼,她心里不由着急,刚想推门而入,就听屋内的声音陡然大了起来。

“纪夫人说的不错!”听纪云说要避开沈芙悄悄入宫,肖齐鸣陡然想起季怀旬的话,大声说道,“此事凶险异常,太危险了,皇长孙确实说尤其不能让少夫人知道这件事!对!绝不能带少夫人入宫!”

屋内的纪云:“......”

门边的沈芙:“......”

“你既然知道这一点,”纪云无奈扶额,“声音小点行不行?”

知道他们不会带自己入宫,沈芙无暇在继续往底下听,着急的想着办法。看着后院的马车,沈芙灵机一动,回房在软榻的被子里藏了一个枕头,又隐约压出一个人的形态来。

准备好这一切,沈芙悄悄下楼,趁后院的下人不主意,一个箭步冲进纪云的马车中躲了起来。

与此同时,房间内,肖齐鸣觉得自己这个传话的人都一头雾水,纪云要还是能明白其中的意思,那便是见了鬼。

可他还真见了鬼。

纪云几乎是立刻明白过来,犹豫了一瞬,还是点了点头:“我这就进宫,”拿了令牌,她回头小声叮嘱肖齐鸣,“你留在保护少夫人,记得动静小点。”

肖齐鸣大张着嘴,不住点头。

轻手轻脚的下了楼,纪云心里着急,也就没往软榻上确认沈芙还在不在,径直下到后院上了马车,直奔宫门而去。

纪云走后,肖齐鸣安静的守在厅堂里,等着软榻上的少夫人自己醒来。可只望那处看了一眼,他就很快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隆起的幅度虽然被人刻意调整过,但怎么也不像是个人的身形。

肖齐鸣一边往软榻处走,一边小心翼翼的轻声唤道:“少夫人?”

等走近了,肖齐鸣的脸色一下子青了。

软榻上的哪里是什么少夫人?这踏马根本是个枕头啊!

*

迎面有马车疾驰而来,宫门守卫刚想出声阻拦,马车内就传来一声女子的娇喝,一个令牌霎时朝他飞了过来:“这是纪家的车马,谁敢拦我!”

守卫看到令牌上大大的“纪”字,赶忙让路。

马车一路疾驰,直到在车务司才停下。纪云下了马车,夺过车夫道鞭子,使了狠劲破空甩出了“啪”的一声巨响。四周站着的太监们有眼尖的,认出了纪云的身份,唤道:“女公子。”

斜看他们一眼,纪云冷声道:“我要见陛下。”

......

......

马车外的动静慢慢远去,沈芙等了一会,才悄悄掀起遮挡的帘布,轻手轻脚的从座位底下挪出身来。

拍去衣袖上沾染的灰尘,沈芙轻巧的跳下马车,尾随着纪云,并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可过没多久,沈芙就突然醒悟过来。

她都进宫了,还躲个什么劲?她又不是识路。

沈芙刚想赶上纪云,可还没走几步,就有透凉的雨滴悄然落在了她的脸上。沈芙脚步一顿,不由抬起头望天。

方才还阳光明媚的,怎么竟突然下了雨?

沈芙一边支起细瘦的手臂遮雨,一边加快了脚下的步调,可不过一个转弯,纪云就不见了踪迹,沈芙无奈之下只得随意选了个方向赌一把。不过也算是她幸运,在雨势变大之前,不远处显现出一个宫殿模样的地方,倒也能容她避避雨。

等她走近了,才注意到这处地方似乎被荒置了极久,杂草围着城墙长了数尺高也无人打理,看着冷冷清清的,但丝毫掩不住它巍峨沉稳的气势。

透过大开的门往里看,沈芙隐隐约约看到庭院中立着两座石碑。

她原本只想借着门沿避会雨就走,毕竟无意多生是非,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一样,脚步一转,竟慢慢往里面走了几步。

但沈芙还还没走到院子里,一旁的过道尽头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沈芙慌乱之下,转身躲进了一旁离她最近的偏殿中。殿内陈设很简洁,只在正中央摆了一张铺着拖地绣布的供桌,旁边零散的摆了几张木椅,几乎没有可以让她暂时容身的地方。

一时间,沈芙只恨自己不能藏身在供桌上蜡烛的烛火里。正当她犹豫着怎么办时,门外的脚步声慢慢逼近,几乎要近在她身后。

沈芙一咬牙,掀起绣布,矮身躲在了供桌下面。

*

疲累的新官们脚步变慢,郑勇帝走在前头,只觉着不耐烦极了,又不好表露出来,只得阴着脸放慢步调迎合他们。

石铭心慌慌的,几乎磨蹭到了极点,能走半步绝对不走一步。他硬着头皮承受着背后人敢怒不敢言的视线,问季丛:“该怎么办啊,这都快到汀水阁了,你那小书童却还没回来,会不会是没找到人啊?”

季丛也紧皱着眉,目光扫过石铭,望向一旁清澈见底的湖泊,然后......又扫了回来。

“我想到一个拖延时间的好办法,”季丛慢吞吞地道,“就是你会有点冷。”

被季丛的目光盯着,石铭的头皮开始发紧,抖着嗓子:“你想干嘛?”顺着他刚刚望着的方向看去,石铭对着清凉的湖水打了个寒战,嗓子更抖了:“不行,我不行的,我啊——”

石铭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季丛利落的推进了水里。

人群瞬间乱成一圈,“救人啊”之类的呼救声此起彼伏,却没有一个人愿意跳下水,最后还是石铭抖着嘴唇自己爬上来的。

有守卫围过来问他:“二公子没事吧?”

“哈哈哈哈哈,没事没事,是我自己......”石铭暗中瞪了季丛一眼,磨着后槽牙一字一顿的说,“不、小、心......掉下去的。”

季丛在一旁笑而不语。

很快有人报告给郑勇帝,郑勇帝烦不胜烦,呵斥道:“这中事,告诉朕了又能怎样?朕还能为区区一个新官改了朕的计划?叫他去换件衣服,其余人继续随朕前往汀水阁。”

禁卫听了训话,刚准备回去传话,又来了一位太监对着郑勇帝道:“纪家的女公子此刻就在大殿前,似乎是怒极了,嚷说要见陛下。”

又来一个挨骂的。禁卫心下哀叹。

依着陛下此时的脾气,回一个“朕心情不好还管她去死”都是极有可能的。

真是不走运。

可郑勇帝脸上的烦躁却瞬间烟消云散,惊喜的像个孩子:“当真是她?她当真要见朕?”

不等太监回话,郑勇帝就掉头往大殿走,脚下飞快:“传朕旨意,不去汀水阁了,新官皆都先去紫薇园候着,朕随后就到。”

禁卫:......

陛下,不带这么双标的啊?

*

此时,东宫。

雨珠顺着砖瓦往下滴,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渐渐连成一条一条残缺的线。

季怀旬静静站在雨幕中,夺目的眉眼间蒙了层淋漓水光,愈发黑白分明。他一瞬不瞬的看着东宫庭院中的两座石碑,双目赤红,几乎要滴出血来,每走上前一步,季怀旬的脸色就更苍白一分。

曲膝重重跪下,季怀旬的额头伏在冰冷的地面。

静默许久,他起身,哑声道:“孩儿不孝。”

宫变当日他被人护送出宫,并安然无恙的苟活至今,却独留父亲与母亲孤零零的被困在这,死后都不得安息——这是他的罪过。

左叁站在季怀旬身后,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不由酸涩难当,也恭敬的对着石碑行了礼。

见季怀旬面上落寞,左叁还是忍不住,开口安慰道:“皇长孙也别伤心过切,出事时你还太小,就算有心也做不了什么。再者太子与太子妃若泉下有知,也绝不可能会因此而怨你,还是莫要自责了。”

外袍上微微沾了层水珠,季怀旬静静站在原地,高大挺拔的身形显得落寞又孤寂。

他怎么可以不自责?

没有能力护着自己所在意的人平安幸福,这本就是一中不可饶恕的罪过。

雨势渐大,瓢泼的水声近乎嘈杂,便殿里沉浸在睡梦中的侍卫抽了抽鼻子,手肘无意识的动了一下,掀翻了摆在桌沿的烛火。

烛台晃了晃,艰难的站稳了脚,可蜡烛却慢慢脱离了桎梏,往下方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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