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看到假封煜那张和封煜一模一样的脸吓了一跳,眼前这张脸让人看不出一丝破绽。
假封煜和急匆匆赶来的郡守说了两句话,以身体不适为借口一直待在顾崽崽的房间里陪孩子,封煜也趁机揭了□□当寒王,假封煜则戴上面具扮作冯四。
“你的动作真够快的,我这边还没有说服郡守,你那边圣旨都已经拿到了。”当初皇上命令封煜无诏不得回京,也不能随意出封地,知道封煜没几天活头,倒是敢让他出封地了,“你用了什么法子让皇上答应放你出封地的?应该不只是用养猪的法子吧?”
“就用养猪的法子换的。估计他们知道养猪法子以后,快被气死了。”
顾言想到那个画面,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养猪的法子他们也没想一直握在自己手里,迟早要将这个方法公之于众,用这个法子换出封地去南疆的一次机会也不吃亏。
封煜将旁老将军寄过来的十万两银票分三万两交给封一,这是用来买临水县大米的钱。
顾言叫来王主簿,让封一和王主簿一起拿着三万两的银票去找临水县的几家米商买大米,让米商尽快派人将大米搬上船。
两个人离开以后,顾言转头去问封煜,“咱们这次去南疆,船上都带了什么东西?”
“王府粮仓里二分之一的麦子,七万斤腊肠,五万一千斤香肠,五十万件军衣,一万四千五百七十三袋水泥粉,五百台缝纫机……五百头刚出生一个月的小猪崽,几张刘博闻画出来的图纸和一些银票。”
顾言倒吸一口凉气,“养军队可真不是普通人能养得起的,怪不得你之前那么穷。”
“养军队确实开销挺大的,不过我手里的钱也挺多的。”他每年花在军队上的钱数不清,加起来可以堆成一座金山了。
“看来你的秘密挺多呀,你和你那群属下之前还经常在我面前哭穷,原来是在演苦肉计。”顾言算是听明白了,合着人家有的是钱。
“还是要会些苦肉计,这样才更容易讨到媳妇儿。”封煜不要脸地开口,顾言给了他一个白眼。
……
一个时辰后,大米已经全部装上船,顾言和封煜带着孩子们登上了船。
“我走之前已经把县里接下来三四个月的发展计划交给了王主簿,希望一切都能顺利。”顾言站在栏杆旁冲岸边给他送别的人挥手,担心临水县在他走之后出现问题。
“王主簿当了几十年官,做事不需要担心,等咱们回来临水县肯定已经大变样了。”封煜开口宽慰他,拉着顾言的手往回走。
“希望如此。你离开封地之前,江家主他们走了吗?你没在封地应该没事吧?”
“没走。我在封地也是个摆设,整天在王府里待着,那些人自然有刘允文和交易所的官员同他们打交道。”
“我听说那个江家主和七皇子是亲戚,之前还一直担心他去镇门西会不会发现你在装病,人也是别人假扮的。”
“江鹤群几次想拜见我,都被拒了,估计也是想有试探我。我走之前,他正和刘允文打交道、攀关系。”
“不说他了,估计现在朝廷已经收到养猪法子,官员们和我那好父皇正生闷气呢。”
“哈哈哈……”
***
朝廷收到四皇子封煜的奏折,上面只有一句话,看到里面的方法当场傻了眼。
“就……就这么简单?”
这是个人就能想出来的办法,居然得了不低于上次献出水泥的赏赐。
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了心痛。
白花花的银子啊,就换来了四皇子一句“豚月余,劁其蛋”?!
养猪的法子传出去以后,百姓们半信半疑,不相信使猪肉不腥臊的方法就是嘎了猪的蛋。
不过,他们中有些人尝过产自北疆封地的腊肠和香肠以后,还是秉持着怀疑的态度把猪的蛋蛋给嘎了。
一时间,家里有养猪的百姓都磨刀霍霍向猪崽,掀起了给猪嘎蛋的高潮。
在这其中,也有一些猪崽因为感染死掉了,匆匆被主人卖给了杀猪匠。
也有的人损失惨重,家中养的猪死了七七八八,把主意打到了北疆封地养猪厂的头上,同朋友或亲人一合计,带着钱财直奔北疆封地。
他们一进北疆封地傻了眼,眼前这里山水环绕,风景秀丽,大车轮子在水里转啊转,幼童在田间地头或街道上嬉戏打闹,街道干净整洁且繁华,百姓或在田间躬耕或在集市上买卖东西、脸上热情洋溢,处处都是一旁祥和富足的场面,完全没有想象中荒凉、贫苦且死气沉沉。
他们一路逛一路买,不自觉地将家乡和北疆封地进行对比,逐渐喜欢上这里,和百姓一样脸上情不自禁带着笑容,见到陌生人也热情地互相打招呼。
他们沿着北疆封地的郡县地图一路向前走,到一处看一处,一直逛到了镇门西,见到了用水泥、钢筋和巨石盖成的新城楼——镇门关,镇门关前面就是外族的地盘,后面从镇门关到镇门西城楼之间的几千里的区域是肃穆森严的宋家军营和一望无际的军田。
他们也见识到了和外族通商的交易所,等他们意犹未尽地逛完北疆封地最后一处——镇门西,他们终于想起他们是来卖猪崽的,不是来游山玩水看风景的。
看着面前挤挤攘攘吵着要买猪,养猪厂的管事掏出算盘和全新的账本。
“都别急,都别挤,一个一个慢慢来!”
……
顾言他们的船只沿着运河一路南下,一个月以后到达了南疆澜沧郡,岸边早有人迎接他们,是军中的将士们,估计有一千人。
将士们带来的空板车从码头一直往前排,看不到尽头。
“这天气越来越热了,我都快被热死了。”
顾言软骨头地趴在船只栏杆上等着船靠岸,之前在临水县没发现,这一个月以来一路南下,空气都变得湿热,像沾着水的塑料袋粘在人的皮肤上,整个人都喘不上气。
“王叔家里有冰窖,里面有冰,回头我让人给你取一盆祛暑气。”已经到了七八月份,天气不可避免地上升,封煜取来扇子站在一旁给顾言扇扇子。
封煜一边扇扇子,一边给顾言介绍岸边其中几位打眼的将领。
“留着八字胡,身材魁梧,身穿银甲的那位黑脸莽汉是旁老将军的亲信旁丛,将士们称他为旁将军;他旁边那个长相俊美,脸比较白,一脸严肃的青年男子是霍远霍将军,和宋睿是一对儿,也是旁老将军和王叔的养子。”
“霍远旁边站着的那人是……”
“……”
顾言他们刚下船,霍将军他们便迎上来和他们见礼,封煜也从怀里掏出手帕,装出一副久病未愈、脸色苍白的样子。
再加上坐了一个月的船,大家都或多或少地有些吃不好睡不好,封煜身材消瘦,配上今早故意换上的宽大衣服,更显得封煜整个人弱不禁风。
旁丛早就听说四皇子中毒后身体不好,再次见到四皇子,看着前年离开南疆意气风发地将军成了如今这副病恹恹的样子,不禁悲从心来。
“四皇子您……”
“咳咳,各位请起。”
将士们起身后,那些同四皇子和封一关系好的人便上前攀谈,也想看看封一怀里抱着的小世子。
顾言不自觉地靠近封煜,让他帮忙挡掉周围人的视线,身边还有顾安他们四个人。
这些人全都暗暗打量他,他都不认识,被这么一群人围着让人好不自在。
顾言扯了一下封煜的袖子,几乎要躲到封煜身后。
顾安他们也被眼前凶神恶煞的叔叔们吓到了,抱着顾言的腿不撒手。
封煜扭头,便看到顾言和顾安他们全都在抬头看他,害怕又不安,顾崽崽也紧紧抱着封一的脖子。
封煜瞬间觉得有一把箭“嗖”一声射中他的心脏,不动声色地扭过头,借着假咳掩饰悄悄弯起的嘴角。
“旁将军,霍将军,你们让将士们把船上的东西都卸下来吧,带回军营让将士们吃顿好的。”
听到粮食,将士们两眼放光,霍远和旁丛也很高兴,没再和四皇子攀谈,把四皇子和王妃请到带来的马车上歇息后便带人去卸船上的货物。
封煜没上马车,让顾言他们在马车坐一会儿,又把顾崽崽抱给顾言,带着封一去找霍远和旁丛,马车旁站着六位持刀的士兵。
麦子和大米一袋袋被搬下来放在停靠在一旁的板车上,装满了一辆又一辆车,让将士们和不远处看热闹的百姓们都震惊了。
当装着猪崽的竹筐被搬下来,将士们全都在欢呼,这些猪崽养大以后他们就可以吃上肉了!
百姓们听着猪崽“哼唧”的声音,满眼的不可思议,他们也早就听说了朝廷传出来的养猪法子,听说就是不远处那位四皇子封地里的人想出来的,但没想到那位四皇子这次来会带着猪崽。
不知道这猪崽劁蛋以后会长到四五百斤重是不是真的,如果能买到一头就好了,看那些猪崽挺精神的。
将士们看到一筐筐猪崽和堆成山的粮食,干劲十足地和船上的人一起抬着货物。
在听到船员说他们现在搬着的东西叫作腊肠,是用猪肉做成的,兴奋地去问霍将军和旁将军,听两人说今天晚上就能吃上肉后更是铆足了劲搬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