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这要走到什么时候才能到镇门西?”
“这才哪到哪,咱们刚进入封地,听报信的说周围好几个郡县都发了洪水,路上都是往封地赶的灾民,难走哦!”
“那劳什子男王妃仗着自己肚子里揣着崽躺在马车里倒是躺得挺舒坦,要不是他王爷能被赐这么一个鸟不生蛋的破封地,无诏不能回京?害咱们从大年初三就开始赶路。”
旁边的一个小兵听到他说这话赶紧扯身边莽汉的衣袖,朝旁边马车努努嘴,“曹大你可小声点,小心被王妃听见。”
“没种的玩意儿,咱王爷看都不看他一眼,我怕他个鸟!”莽汉气不过地朝马车的车轱辘上狠狠踹了一脚。
周围的人像没看到一样,擦擦汗继续往前走。
说白了他们这些人中没几个真心尊重他们这个男王妃,要不是顾及他是工部尚书顾大人的嫡子和他们王爷的脸面,谁都想上去骂一句。
他们王爷身为当今圣上的第四子,十三岁就跟着旁老将军上战场,如今年仅二十岁已经有了赫赫战功和杀神的威名,却因为他顾言沾上了污点。
年前他们打了胜仗跟着王爷风风光光回京领赏,年后没两天就被赶出了京城。
马车里,顾言正坐着发呆,手里拿着一本书。
可怜他刚穿过来没两天就被原身家人陷害和那个寒王封煜滚过床单揣了崽,这王府上下也没人待见他,还有他现在所处的朝代——封国,更是听都没听过。
不过他也不稀罕这个王妃的位置,依靠空间里的几亩地和一图书馆的书他也能活下去。
关键是现在怎么才能名正言顺地和寒王断了夫妻关系,又能靠着对方一点势力在这世上活下去?
没办法,看了原身的记忆就知道在封建社会没权没势是多么苦逼,他可不想还被别人当成软柿子欺负。
上辈子他是没人要、从小在垃圾桶里翻东西吃的可怜虫,受够了欺负,好不容易在市图书馆找了一份兼职还好死不死地碰上了火灾。
这辈子他可不想再受窝囊气,被别人扇一巴掌还要腆着脸笑。
说不定可以从灾民安置入手,市图书馆的书全在他空间里不愁解决不了问题。
“王妃,马上就要进入封地了,王爷让我来问问你有没有什么需要购买的东西,我们最近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马车外一道男声响起,顾言听出来是寒王身边一个小侍卫的声音。
“我这边没什么要买的,你回去和王爷说等到了客栈我想出去走走。”
“是。”
车子摇摇晃晃地往前走,顾言把书放进空间里躺下来休息。
肚子还是有点坠痛,也不知道原身家里人从哪里找到威力这么大的生子药,搞得他不是吐血就是肚子疼,躺在马车上都不能下车,幸好空间里的山泉喝下去可以缓解缓解。
马车摇摇晃晃地往前走,耳边是灾民的哀嚎和士兵的怒喝声,顾言的意识逐渐模糊。
***
顾言再睁开眼时,看到刻着精美浮雕的床顶有些没反应过来。
“王妃你醒了啊,正好趁热把这碗药喝了。”
顾言视线里出现一个留着山羊胡笑眯眯的中年男人,手里端着一个白瓷碗。
“胡军医,这是哪啊?”
“这是万湘郡郡长的别院,王爷的院子就离你这里不远,来起来把药喝了。”
胡军医始终笑眯眯的,伸手把王妃从床上扶起来。
“谢谢。”
顾言冲胡军医微微点头道谢接过瓷碗,低头看着黑漆漆的中药,闻起来味道好怪,有点想吐。
“胡军医其实你没必要天天给我煎药,反正这孩子你们家王爷也不想要,我过几天拿了王爷给的和离书也会离开这里。”
“什么和离书?我们王爷就是嘴硬心软,王妃你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外面又这么乱,王爷不可能写和离书任由你一个人离开这里。”
“再说了,我们这些人都想看看小世子长什么样子嘞。”
顾言心里生出一股烦闷气,他也不稀罕寒王,两个没关系、没感情的人硬绑在一起也是互相折磨。
还有孩子的事情,这是他一个人的孩子,关寒王什么事!
他到现在还记得寒王知道他揣崽后惊愕嫌弃的表情和说的话。
‘我们两人根本不可能,你不要痴心妄想,等过段时间到了封地我就写和离书给你。至于孩子的事,既然玄文大师说不能打掉,我也不想要,你就自己养着吧。’
这很符合顾言的心思,正好他也不想要崽子他爹。
“孩子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呢,说不定生下来也是缺胳膊短腿,平白让他到这世上遭罪。”
“再说,妖怪生的孩子也是小妖怪,哪能是你们的小世子?”
顾言一口气把药喝完,忍住想吐的欲望把碗塞到胡军医手里,阻止了对方想开口说话。
“唉,王妃你别听底下那些臭小子胡咧咧,玄文高僧不都说了你能怀孕是天意,小世子是个有福气的,能抵消王爷身上的戾气和杀孽呢。”
胡军医长叹一口气,注意着王妃的面部表情变化,谁知道王妃一直低着头,估摸着心里也不舒坦。
看着手里的碗,再想起之前给王妃喝的药,他心里也不舒坦了。
“王妃你先休息,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了。”
“嗯。”
***
书房里
“他把药喝了?”
“是,属下亲眼看着王妃把药喝了下去。王爷您看这剂量都不知加了多少回了,王妃肚子里的孩子还没落下来,是不是……”
想他一个大夫做的是救死扶伤的事情,什么时候干过这种腌臜事。
封煜冷着脸没说话,其他人见王爷不开口,也不敢在这种事情上发表什么意见。
过了几分钟,封煜才开口,“算了,说不定真的是天意如此。”
“是,那要不要属下给王妃煎几剂保胎药?”胡军医小心打量自家王爷的脸色,尝试着开口为王妃和王妃肚子的小世子求情。
王妃已经不知道和他说过多少回肚子疼得直不起腰,王爷如今不打算让王妃再喝落胎药,那是不是……
“不用,这孩子吉人自有天相,哪里需要用保胎药。”封煜不待见顾言和他肚子里的孩子。
想起自己那天一觉醒来发现床上有一个男人,屋里挤满人的情形,封煜就烦躁得恨不得杀人。
事后把顾家几个儿子和掺和在其中的皇兄皇弟狠狠揍得下不了床,也难消心头之恨,可惜现在还不能把他们都给宰了!
还有顾家,顾尚书他暂时还不能动,但顾家的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参与其中的人一个都别想好过……
原本还想让顾言悄悄病死,哪知道顾言居然怀了孩子,在这紧要关头又不能让顾言死掉。
一尸两命也是个不错的死法,可惜啊,让玄文大师保下了顾言和他肚子里那块肉。
“是,是属下逾越了。”胡军医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杀神果然不愧是杀神,对亲生骨肉都能下得去手。
众人离开书房,对视一眼,摇摇头相继转身离开。
***
晚饭,顾言是在房间里自己吃的,一盅肉羹、两个窝窝头和一碗米粥。
吃过饭又喝了空间里的山泉,等小腹不再坠痛,顾言走出房门准备出去逛逛。
现在全国上下有一大半的郡县都在持续不断地下雨,寒王的封地干旱少雨,河流也没几条,从过年到现在开春了也没下过几场雨。
天色渐暗,顾言在宅子里漫无目的地闲逛,东拐西拐,沿着青石板路走到了马厩,看到几个士兵正在喂马。
“王妃。”
“王妃。”
“嗯,你们不用管我,我四处逛逛。”
顾言扫了一眼喂马的东西,抬脚往前走,感觉喂马的东西有哪里不一样,定睛一看,喝,这不是小麦嘛!
“你们都是拿这东西喂马?”
“对啊,这东西人吃了难消化,只有贫寒人家才会吃它。”一个士兵奇怪地抬头看了一眼王妃有些奇怪的脸色,不知道他们哪个地方做得不对,“王妃,是我们做错了什么吗?”
“你们没做错,我就是忽然想起一些事情。这东西多吗?给我一布袋。”
“这东西是马料,王爷离京之前让粮草官买了几百石。王妃您要是要,小的给您去拿。”
“谢谢,给我一小袋就行。”
顾言拿到麦子转身离开,他说他来这里这么久怎么都没碰见过馒头,合着这里的人都不知道麦子怎么吃。
到了厨房,顾言让下人帮忙把麦子磨成面粉,这些面粉可是他和寒王谈判的筹码。
顾言没让厨房的人帮忙,自己动手做了油饼和炒面。
做馒头需要的时间有点长,顾言把面和好后放在温热的锅里让它自己发酵涨大,明天早上再蒸馒头。
寒王刚听属下说顾言从士兵那里拿了一袋马料离开,就听见侍卫传话说顾言要见他。
“让他进来。”封煜也想看看他这位好王妃在整什么幺蛾子。
书房里胡军医等人也来了兴趣,原本要告退的人都重新坐在椅子上等王妃进来。
顾言示意下人把托盘放在寒王书桌上,下人放下托盘就被寒王的人带出书房。
“你想做什么?”封煜看着散发着香味的陌生食物,不明白他的王妃这是在搞哪一出,“就算你对我献殷勤,我也会写和离书。”
顾言没好气地冲寒王翻白眼,随便找了一个座位坐下,“你放心,咱们都是被算计的受害者,你不待见我,我也不想和你有什么牵扯。到了镇门西,谁不写和离书谁就是狗。”
“我是来和你谈判的。等咱们和离以后,我估计还要借着你的一点势力在封地活下去,我今天来给你看看我的筹码。”
“呵。”封煜可不相信眼前这人能有什么和他谈判的筹码。
顾言没搭理寒王话里明显的嘲讽,示意寒王看向托盘里的食物,“我从喂马士兵那里拿了一袋东西,磨成粉做成了这两样食物,你尝尝。”
“那个一指厚的饼子不仅顶饿,吃了一上午不会饿,要是存放得当还可以放一个多月。至于你旁边那罐粉冲泡着喝,能充饥冲泡后味道也好喝。”
“听别人说这些麦子很便宜,储量还很大,好多郡县都拿它来喂牲畜,这两样东西能当作行军打仗的随军粮,还可以用来救助城外的灾民。”
其中一个人面露不满,“这……这喂畜生用的东西怎么给人吃?”
“本来就是用错地方和食用方法的粮食,为什么不能给人吃?你们现在吃的食物也不见得就是给人吃的,何况你有什么更好办法能让这么多灾民和将士吃饱肚子?”
顾言看这说话的人空有一副文人气质,也是一个迂腐的人。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顾言把头扭到一旁,没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