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柳昭昭小声提醒:“天还没黑呢,而且窗户也开着……”
她听见裴景嗯了声,但并没有起开的打算,反而抱着她,将头埋在她的肩窝。
裴景觉得自己的忍耐得很好,他也不是什么大善人,忍了这么久,自然希望能得点赏赐。
比如……小娘子主动一回什么的……
他一边忍耐一边等着,望眼欲穿,偏偏他还不能表现出他很期待的模样。
因为他的小娘子是个在房事上很羞涩保守的人,他怕表现出来后会被讨厌。
而且根据以往经验来看,最终受不了的都是他自己。
这回也不例外。
裴景紧紧抱着柳昭昭,心中空缺的部分仿佛被填满,他叹慰了声,心里深深懊悔。
他一回来看见睡迷糊的小娘子,路都走不动了,哪里还记得什么忍耐什么奖励。
而且……
他高兴地哼了声,心想:娘子虽然否认经常梦见我,但如果不是经常梦见我,怎么会误以为呢。
她心里有我!
柳昭昭看着不肯松手的裴景,感受着他起伏的胸膛,好像是在嗅她身上的味道。
这是他经常会做的,每每房事上,他总喜欢抱着她,贪婪地嗅着她,害得她没回沐浴都要用些香料,怕他闻见不好的味道。
柳昭昭轻轻拍了下裴景,难为情道:“快些起来,一会该来人了,瞧见了不好。”
良久,裴景才抬起头来,恰这时外边有丫鬟路过,柳昭昭都没有反应过来那人已经飞速地离开了。
柳昭昭这回很轻易地就推开了裴景,脸热得不行。
裴景正襟危坐,好整以暇看她,“陛下明日要来营里视察,这些天大家都累得够呛,于是今日提早放了回家休息。”
意识到裴景这是在回答她一开始的问题,柳昭昭看他这正经模样,丝毫不像是刚刚还兽性大发的人。
柳昭昭顺着他的话问道:“陛下视察,那你明天中午还能走得开吗?明日许尚书大寿,中午开宴。”
裴景点头:“视察用不了多久的,而且明日祝寿陛下也会去。”
朝堂的事情,柳昭昭不是很懂,但大概知道朝廷分为旧臣和新臣两派。
许之儒是旧臣一派的中心人物,只有许家有此殊荣,能掌管京都一部分守备。
而许之儒对裴景有知遇之恩,但裴景显然是以陛下为首的新臣一党。
按理裴景该避嫌才是,但许之儒非但没有,反而还邀请他去。
其实也有一种可能就是许之儒也是以陛下为首的。
这样也就说得通,为何许之儒举荐的裴景,而裴景却是新臣一派。并且举荐之事在外边根本听不到任何风声。
几语下来,柳昭昭与裴景只见暧昧的气息有所减缓,柳昭昭见天色不早,便道:“那你好好歇息,我去厨房看看晚膳准备得怎么样了。”
说罢,便出了房间。
夫妻之间,裴景对她有欲.望从来都是不掩饰的,而柳昭昭对这种事情总是觉得羞耻,以至于柳昭昭每回都很被动。
看见柳昭昭从屋子里出来,一直盯着门扉的小竹立马迎了过来。
柳昭昭脸上还热着,瞪了小竹一眼,“他回来了你怎么不喊醒我,方才我出了好大的丑。”
小竹咧开的嘴角立刻耷拉了下去,“啊?”
“我瞧姑娘睡着了,便想着去厨房端碗果子饮来,姑娘醒了便能喝,回来就发现姑爷已经进屋了……”
柳昭昭也不是真的要怪她,“那你端的东西呢?”
小竹嘟着嘴:“想着不能去打搅,我就又拿回去了。”
柳昭昭孤疑地看了她一眼。
柳昭昭对果子饮谈不上爱好,但小竹却喜欢。
小竹念了许久的话本子估计是累了,瞧她睡着后便跑去厨房找喝的,只是不巧这个时候裴景回来了。
柳昭昭没有拆穿她,快步去了厨房。
*
天黑后用膳,柳昭昭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有些抵触。
明明裴景不喜欢她,可还是有身体上的冲动。
她提议饭后消食,顺便带裴景逛逛。
这里一直是柳昭昭在打理,裴景也就来过几次,每回来了跟在忙碌的她身后,不一会儿军营里就会来人把他喊走。
他还没有认真逛过这里。
裴景对这些并不在意,他只在意身边人。
他皮糙肉厚,泥地里都睡过,住哪里都是住。
他看着小娘子提着灯笼给他一处一处地讲着,脸上笑容淡淡,声音没脾气似的软软的。
不知何时小娘子已经停了步子,也不讲了,他还痴痴地看着她。
柳昭昭以为他觉得无聊,竟看着她发呆,“你是不喜欢吗?如果哪里需要改可以跟我说。”
裴景回过神,对上她干净的眸子,问:“娘子喜欢吗?”
柳昭昭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想了想,给出答案:“喜欢。”
裴景眸色渐深,低垂着眸,脸上的表情晦涩难辨。
柳昭昭看着他的薄唇微动,半晌才听他道:“那我也喜欢的。”
只是听着不是喜欢的雀跃。
裴景难受于他的娘子很少会对他表露情感,以至于会常常不经意地问她’喜欢什么’、‘喜不喜欢’。
得到的回答他都一一记在心里。
只是每一回,他都想再问,“喜不喜欢我?”
可他就是问不出口。
以小娘子那容易害羞的程度,他要是问了估计也听不到什么。
他很私心地想,他真的很想听。
裴景想起他们第一回见面他就动心了,只是当时不知道,他嫉妒发狂,心想裴煜没有他好看没有他有才,为何她不能是自己的妻子?
于是裴煜问道:“娘子还记得我们第一回见面吗?”
面对他没有由头的一问,柳昭昭陷入回忆,“自然记得,那次宫宴为庆祝太后寿诞,办得很盛大,当时陛下还喊我到他跟前去,赏了我好些东西,还把我指给了你。”
那次宫宴,她因被点了名才随着二叔二婶到宫里去。
她当时已经及笄,想来是为了她的婚事。
裴府一直没有动静,她也不好上门去问,可婚约之事人尽皆知,她自然也不能另外议婚。
她知道自己这是被拖着了。
这次宫宴她都做好裴煜悔婚的打算了,毕竟是宫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起码不会让她太丢脸,得给她一个合适的理由吧。
她其实是很放松的心态,因为只要退婚了,这个京都就再也没有能束缚住她的人事物。
她会离开这里,去别处生活。
然而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陛下将她喊到跟前,嘘寒问暖,又道:“当时两家定亲时,是朕口头做的主,你们都还没有出生,如今他家两个儿子都未婚娶,你且去挑,看上哪个,朕为你做主。”
这话直接否认了裴煜与她的婚约,还要她二选一。
她怎么选?
她选不了。
柳昭昭有些绝望,做得出悔婚的事情,为什么不能大大方方承认?
柳昭昭绝望说道:“全凭陛下做主。”
恐怕就等她这句。
果不其然,陛下说着冠冕堂皇的说辞,把她和裴景绑在了一起。
陛下喊来裴景,她这才第一回见到了她一直从别人口中听到的男子。
当时她觉得难受,可现在再去回看,如果非要二选一,其实她被迫的选择是那个好的选择。
裴煜是胭脂里的浪荡子,若这样一个肮脏的男人回了家她还要去伺候,她恐早就咬舌自尽,也绝不受这份屈辱。
而裴景什么都好,除了不爱她除外,她也舒舒坦坦地过了两年,比在二叔家寄住常常听见冷嘲热讽时好多了。
而一旁裴景显然不悦,他停住步子,“宫宴?”
那明明是他们第好多好多次见面了!
没有良心的,难不成他以前每回出现在她面前,她都没有注意到吗?
他长这么帅!这么高大!
看不见难道瞎吗?
这么多回,哪怕一次也没有注意到他……
他的心情由恼怒转为泄气,但很快又转为愤怒。
察觉到他的怒气,柳昭昭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啊——灯笼掉了。”
裴景突然将她打横抱起,突然失重的感觉令她下意识去抓他的手,结果灯笼掉在了地上。
柳昭昭急忙提醒他,但裴景根本不管大步朝卧房走去。
她抬眼便看见裴景紧绷的下颌线,脖颈上因怒气而突起的青筋。
因这突如其来的怒气,柳昭昭缩了缩身子,都开始自我怀疑了,“难道不是吗?我记错了?”
裴景淡淡瞥来的视线给了她答案。
她没有给裴景顺毛的经验,哪怕她记错了,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他告诉她不就好了,他这么在意的话,她也是可以装作想起来的样子,哄哄他。
一路上他让下人们全部退下,一进卧房他就把她反抵在门上。
“等……等,你想干嘛!嗯……”
柳昭昭完全不敌他的强硬,裴景伸手去解她腰间的带子,她不准然后用手护住,结果裴景野蛮地捏了她一下,她吃痛,哼了声。
极度恼怒的裴景也停下了动作,急急地喘息着,赤红着双眸看着她,似乎还带着……泪光?
柳昭昭现在真的慌了,“我、我的记性不太好,夫君……夫君可以同我讲讲,说不定我就能记起来了。”
裴景沉默地看着她,黑黑的眸光渐深,不知在想什么。
倏地,他抬手覆上她的眼睛。
她感觉面上一股热流,裴景靠在她的耳边说,“娘子总喜欢下意识地看我脸色,我让你觉得害怕了吗?”
柳昭昭下意识摇头。
裴景的另一只手勾了勾她的腰带,语气强硬示意道:“那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