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现的人,身后的谢凌途明显怔了怔。
“三……三少爷?”,谢正辞的手僵了僵,手里的劲一松,杨风晚太痛没握住,那剑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我在找他。”,杨风晚扫了眼手上的血,有些发抖的顺着衣料擦了擦,背在身后。
这种时候,自己出头做什么?
杨风晚能给自己的解释,大概就是谢正辞不久前说的杨家小儿,谢凌途要套住的人是自己。而他、气不过,所以出了手。
可似乎又不全是这样。
谢正辞:“三少爷的手可要紧?”
“你说呢?”,杨风晚晚反问,不自在的攥了攥身后受伤的手。
对谢正辞这般虚假,讨好,多幅面孔的人,他很不喜欢。书中的自己本就是个嚣张跋扈,不知天高地厚的少爷,杨风晚干脆任性装模作样起来。
“我记得谢宗主已在半个多月前亲口答应将谢凌途此人交予我。你如今用剑刺我的下人,又用剑伤了我,我会好好记着。”
谢正辞有怒意,奈何敢怒不敢言,还得陪笑。
自己身后有杨家的势力,又是月仙尊的亲传弟子,自然没有人能真的动他。
杨风晚回过头,见谢凌途在盯着他的手看,看得极其专注,不知在看什么。
“和我回去。”,他说着,顺手的把人牢牢抓住,带走往回去的方向走。
温热的鲜血在两人的掌间溺出,原本握着的手不到片刻就变得滑腻。痛到在发抖,直到走出有一段距离,杨风晚才松开了他。
“痛死了………”,杨风晚咿唔的声音,内心又接连发出苦闷的哭泣,谢凌途见这人笨手笨脚的扯了块衣料,单手缠绕过掌心,用嘴叼着打了个死结。
勉强止住的血,仍然有少许的浸染而出,导致在布料上留下痕迹。
“三少爷许才为何挡剑。”,谢凌途问,杨风晚突然出现的做法,他并不解。
“我挡剑当然是因为他…骂我。”,少年缓慢的解释道:“他不是说,想让你套住杨家小儿吗?”
“你要套住的人似乎是我……”
“他把算盘打我头上了,我不能忍着…”。
不能忍着,就被刺上一剑?听起来前后矛盾………
谢凌途淡声道:“只是如此?”
少年抿了抿唇,并没作答。
[不喜欢谢正辞这个人……]
[也不喜欢看见谢凌途被其他的人欺辱………]
[说不清楚……]
[………而且那人不是父亲吗,一个父亲对自己的儿子狠的这么彻底…人渣啊。],情绪倏地低落。
谢凌途静静听着,须臾后少年才开口道:“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何须要与你解释。”。
“………”
“走了。”,说罢,这人往前路走。
眼底单薄的背影渐远,谢凌途轻轻摩挲手中还未干去属于杨风晚的血渍。满手的血腥气,无不激发着人的食欲,可似乎不局限于此,他还有别的更想要攥握住的东西。
*
杨风晚回去时,又重新拆开了伤口上的衣料,掌心一道大的口子,划得很深,看着像是会留下印子。
血止不住还在往外冒,仅有的是伤口的边缘结了层淡淡的血痂。
他本是想让春梅帮忙重新包扎的,可春梅恰好下了山,就没人能帮他。一个人在柜子翻找缠绕伤口的布料,找了许久后,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直起腰身,杨风晚见谢凌途拿了个木箱盒子走进了屋。
“过来。”,谢凌途道。
“?”
“三少爷既受了伤,我也该好生伺候着。”
所以箱子里是药?杨风晚猜着走近,见木盒子打开后还真全是药。
他坐下,张开手递到了人眼下,倒没有客气什么。一则伺候自己是谢凌途的本分,二则这事与谢凌途多少有些渊源。
那么接受帮助就变得有那么一点理所当然。
展开的手心有些狰狞,杨风晚不愿意看,视线一瞟,习惯性的注视起谢凌途。
剪开要用的白布,翻找出药瓶查看上面的字……仅是小的动作,谢凌途都能做的十分流利好看。。
这张脸………也非常不错…
眼睛像狐狸,低垂的时候睫毛很长,落下阴影,平添些许冷漠疏离……
鼻梁挺拔,鼻侧恰到好处的有颗红痣点缀…
嘴巴红而润,看起来很软……
要是能摸摸就好了…
“……痛…!”,闷哼了声,杨风晚正是想入非非,掌心猛的一痛,他手蜷缩着,眼圈瞬时泛起了红。
“安静。”,谢凌途道。
杨风晚蹙着眉,不知这人发什么神经,他什么时候又说过话了?泛凉的白色药膏,顺着润/滑伤口,痛意在减淡,转而是发冷的凉意,手变得麻木就不觉得痛了。
“会留疤吗?”,杨风晚嘀咕的问,有些担心。
谢凌途:“很介意?”
“毕竟是个刀口嘛,很丑。”
“………”,一个男子在意自己的手好不好看………谢凌途还是少有的见。
“既然在意三少爷就不该去接剑。”。
“所以真的会留疤?”,杨风晚的脑回路和谢凌途不在一条线上,他皱着张脸,叹气。
谢凌途为他缠绕上了白布,一圈又一圈,垂眸见着人情绪还是低落,又道:“不会。”
“真的?”,这人连眼睛都亮了起来,望着自己确认。
“嗯。”。
系好结,谢凌途也不知自己在与此人附和些什么。
*
手受了伤,许多事就会变得极其麻烦。
日常吃饭穿衣还好,但最困难的洗浴就成了一个大难题。杨风晚有些洁癖,几乎每日都得沐浴,而春梅是女子,他不能让这人伺候着,只能找个男弟子来帮忙。
这事没怎么麻烦,春梅很干脆的,连下山都省了,直接就将此事推给了谢凌途。
只是……杨风晚在浴房困难的扒拉脱着衣服,见着屋子里突然走进来这么一个人,脑袋空了好长一段时间。
谢凌途,说来他们都是男子,其实本没什么好介意的。可不知怎么回事,杨风晚面对这事心中就是有几分抗拒。大抵是因为谢凌途的脸完全是他的理想型……又或是因为他们的关系处在熟与不熟之间,故而有一个叫做“尴尬”的名词存在。
衣服脱了一半,杨风晚在想着要不要把衣服再穿回去。
可这般不是露怯吗?他一个堂堂的小少爷,有什么放不开畏惧的?谢凌途而已………他们在未来不会有任何的可能性,完全不用在意。
如此想,似好受不少。
四目相对,杨风晚转了个身,“先进来吧,屋外冷,把门关上。”。
谢凌途在原地站着,等了会转身去关了门。
和杨风晚一样,一开始他并不知是伺候这人洗浴,也是进到房间,见到这人脱了一半外衫,光着脚踩在地上时才反应过来。
垂在两侧的手紧了紧,须臾后,他走了上前。
有珠帘遮挡,屋子里还有朦胧弥漫的雾气,少年褪去了最后的里衫,身形若隐若现。谢凌途走近时,杨风晚已经下到了浴桶的水里,只留有一道背影。
这人受伤的手靠在浴桶的边沿垂着,另外一只手撩开了披在身后略碍人眼的头发。于是眼底所见,是纤细白皙的脖颈,还有清瘦的后背。
白的太晃眼,因为瘦所以能看清略微凸突的后颈骨还有肩胛骨………
“谢凌途,你帮我擦背吧。”,少年的声音透着雾蒙蒙的低哑。
谢凌途随手拿了擦背的锦帕,他站在人身后,伸手将帕子打湿,贴近上去。指尖似无意再到故意的去触碰人的皮肤。稍有用力,就会泛起红的皮肤,每一处都惹人眼。
谢凌途眸低沉了沉,不仅是这人的后颈,连带着还想将所见之处都咬上一口,最好处处都留下齿印的好。
指腹轻轻摩挲,收回,又落在少年脊背中间凹陷的地方停顿。谢凌途眼瞳微缩,侧过头阖上了眼。
掌控不了自己想什么,心情便愈发烦躁。
杨风晚察觉身后的人没了动作,先是等了会,迟迟没动静后才扶着浴桶侧了个身。
“谢凌途?”,杨风晚困惑的望着人,谢凌途攥着手中的锦帕,回过头,压下所有的燥意问,“三少爷不能自己来吗?”
“啊?”
谢凌途道:“擦背、”
杨风晚:“我若是可以,要你做什么?”
“………”
“明明是你之前嚷嚷着要伺候我的?现在怎么又说这个。”,杨风晚将其简单的归结为谢凌途不愿意了。
反派嘛………总是会有些逆反心理的。
“不是、”,谢凌途否认,否认的是杨风晚心口提的那句逆反心理。杨风晚则理解为,这人否认的是自己没开口嚷嚷着要伺候他。
杨风晚道:“我也没想要你伺候……既然你不愿意,那就帮我再叫名弟子进来。”
“你还要再叫名弟子?”,谢凌途的语气变了变。
杨风晚点头,“我要洗浴,当然得………”
“我来。”,谢凌途打断他。
“???”。
对于谢凌途前后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杨风晚始料未及,心里不解。淡淡的哦了声,杨风晚转了回去,但脑子里总觉得谢凌途怪异,便忍不住又想多问一句。
于是,谢凌途握着锦帕刚重新伸来,杨风晚就恰巧的转了个身。那锦帕落在了胸口,视线再向下约两寸,如花蕊,是粉色的………
“…………”,谢凌途脑子一懵,整个人快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