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澈心虚地挪开了视线。
他每次尽力将注意力转移,但最后还是会将视线落在秦昭的手上。
他的手指干净匀称,而手背上却有青筋突出,一直隐入袖口,彰显着爆发力。
江予澈的手指曲了起来,又摸了摸嘴角,他还能记起那晚的触感。
喝醉的记忆就在此刻涌入脑海,他能感受到秦昭那晚的手用了劲,强迫自己将嘴张开,而自己也反抗不得,被迫接受着他的“检查”。
清晰可忆。
想到这里,江予澈眼神开始游移。
似乎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过了很久才反驳秦昭刚才的话,说:“谁看你了,我在看窗外。”
秦昭深深看了他一眼,也没再说话,继续低头处理着自己的事情。
今天的秦昭穿了很正式的服装,高定西服的尺寸合适,或许是出自哪位大师之手,没有一丝褶皱,完美地彰显出男人的身材。
记忆中清瘦高挑又有点欠的少年已经被面前沉稳矜贵的男人所取代,江予澈已经能够明显感受到他的不一样。
江予澈换了处位置,坐在了待客的沙发上,椅背深陷,他自然地将双腿交叠。
不知过了多久,秦昭终于收起文件,单手插兜走到江予澈面前俯身,与他的视线持平。
江予澈本来在打瞌睡,被忽然靠近的脸吓了一跳,狠狠往后一靠。
秦昭的头发自然地向后抓起,衬衫纽扣至最后一颗,在俯身的时候,双臂的衣料微皱,勾勒出他的肌肉线条。
不能再看下去了,江予澈这样对自己说。
他勉强打起精神,眼神低垂:“看什么看,工作做完了就走。”
“哦,没有——”
秦昭故意拖长了尾音,显得漫不经心。
江予澈一掀眼皮,皮笑肉不笑,“那就去。”
说完他又往沙发里缩了缩,准备新一轮的等待。
起码在秦昭的办公室里有人陪着,回家后只有自己一个人一只猫,还有些孤独。
秦昭起身,长腿迈出,说:“骗你的,走了。”
......
秦昭一直没变,还是那么欠,江予澈这样想。
江予澈紧跟他脚步,说:“你是不是觉得你很幽默?”
秦昭顺手将办公室电源断掉,一边检查一边说:“还行。”
江予澈已经站在了办公室门口,不知道该怎么接了,索性闭了嘴。
两人一路无言走到电梯处,电梯门缓缓打开,却有人走出。
江予澈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秦昭身旁靠。
里面的员工显然也吓了一跳,拍了拍胸脯,说:“秦总好。”
然后又将视线投到了江予澈身上,却碍于秦昭在这儿,也没敢多看。
秦昭点了点头,带着江予澈赶在电梯合上的最后一刻走了进去。
“被吓到了?”秦昭没有偏头,直视前方,嘴里的话却询问着江予澈。
江予澈口是心非:“没有。”
秦昭说:“不太像。”
......
江予澈盯着面前逐渐下降的数字,也没有再说话。
两人之间又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
直到数字快秦昭的头微微侧过,问:“GEM的设计师约我们明天下午商量婚戒的事,有没有空?”
虽然他只说了一个单词,但是在这个狭小封闭的电梯内,江予澈能清楚地听见他的英语发音,显得秦昭的嗓音更加低沉。
江予澈说:“有空,能勉强挤出档期来。”
本以为秦昭会怼回来,但是江予澈却听见他说:“谢谢大明星赏脸。”
江予澈呛了一口气,好一会儿没缓过来。
电梯门开了,江予澈率先走了出去,直到坐上了车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降下车窗,猎猎晚风兜了进来,雨已经停了,湿润的风扑面,驱散了脸颊的热意。
他瞥了一眼旁边的人,心想算了。
秦昭提前安排了司机回家,所以驾驶的责任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江予澈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他的余光能看到秦昭随意地将手搭在方向盘上,手部那块腕表若有似无地折射着光,有些晃眼。
从秦昭的公司到江予澈的家有大概半个小时的车程,车开得很平稳,就着耳旁的风,江予澈风眼皮渐沉。
窗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关上了,车内安静无比,秦昭的耳畔只有均匀却短促的呼吸声,显然,江予澈睡得并不好。
车在小区门口停下,秦昭拍了拍江予澈。
江予澈正经历着一场噩梦,被人拍了拍肩,忽然惊醒。
眼神逐渐聚焦,江予澈猛喘着气,起初茫然地看着秦昭,后来思绪逐渐清明起来。
他回过神来扭头往了往窗外的小区,常年没有维修的灯正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光,照不明小区的道路,几乎是黑暗一片。
秦昭问:“怎么了?”
江予澈摇头,推门下车,雨后带着凉意的风直往身上刮,他立在车旁,和坐着的秦昭对视。
秦昭的眼睛有些亮,说:“我等你上去再走。”
江予澈将手插进兜里,说:“不用,你走吧。”
秦昭也不再坚持,将手搭在方向盘上,想了想斟酌道:“要结婚了,你一个人住在这边不好应付长辈......抽个时间搬过来,你考虑一下。”
他又给江予澈留了余地,“如果不愿意,我会想办法。”
同居......?
这是江予澈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
他怎么回答秦昭的记不清楚了,不过秦昭的表情好像是带笑的,直到钥匙插入老旧的锁孔发出声响,他心里才慢慢有个答案。
秦昭今天的话提醒了他,婚期越来越近了,算了算日子,订婚宴好像就在半个月后。
想到这里,江予澈有些忐忑。
当思绪重回之时,江予澈已经站在了屋子里,这间屋子里有太多回忆,但绝大多数都是不好的回忆,江予澈心里迟疑地想,换个环境也是换个心情,何况秦昭还算靠谱,可以试试。
他好像......有点兴奋?
他推开铁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屋里的猫主子闻声而来,乖巧地站在门口等主人,尾巴一下一下地扫着。
江予澈检查了自动投食器,确保小墩已经进食,起身环望了房间。
如果他真的要搬家,需要拿走的东西并不多,像家具这类的大物件不属于自己,不用搬走。
他拿出手机问了问秦昭需要多久搬家。
毕竟要结婚了,这点面子上的戏还是需要演的,这样的话对自己和秦昭都好,也难怪继母没有再来为难自己。
秦昭看着亮起的手机屏幕,解锁查看信息。
他将具体的地址发了过去。
【这周日就搬。】
江予澈回:
【这么快?那谁来帮我搬?】
秦昭放下了刚刚磨好的咖啡,回复道:
【我来。】
江予澈又发了一些问题,比如地方交通方不方便,需不需要面见长辈之类的问题。
看着久久没有回复的界面,江予澈紧紧抱住毛绒玩偶,眼皮发沉。
直到屏幕又亮起,江予澈睁大眼睛辨认着上面的字。
【不用担心。】
【你和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