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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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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典之后,路燃将公主背回了寝殿。

这个国家依旧保留着古朴的建筑,留于皇室,最后的尊严。

走在红砖绿瓦之间,路燃有种穿越回千百年前的错觉。高高的墙壁,百年岁月,无法在它身上留下痕迹。

路燃行至宫殿门口,停下了脚步,不再往前。背后的沈冰疑惑地问:“怎么了?”

路燃摇头不语,抬脚跨过厚厚的门槛,走进院子里。

院子里十分敞亮,草坪里每一根草都修剪整齐,给人以精心打理的感觉。原来负责打理院子的下属,一定十分用心。

进了殿里,摆设简约,一尘不染,里殿一张大床摆在中间,纱幔飘摇。右侧是张梳妆台,圆镜明亮,台上放着些首饰盒。

路燃将沈冰放在了梳妆台前,沈冰好奇地打开盒子看,里面装满了珠宝。

沈冰嘟囔着:“快帮我卸妆,他们给我画得太丑了。”

路燃拿出棉巾,挤了几滴油,往沈冰脸上擦,一开始还犹豫着下手,后来便是揉着他的脸搓灰。

卸干净后,沈冰用清水又洗了遍脸,这才满意,对着镜子说:“我真的和那个亡故的二公主长得那么像吗?”

路燃摇头:“并不。”她远不及你。

沈冰张开手,路燃将他抱到了床上,这床很高,床板离地面约有半米的距离。但床也软,沈冰一坐上去,陷下一个坑,舒服地滚了几圈,感叹道:“果然是金枝玉叶的公主睡的床。”

路燃看着他自顾自玩的开心,纱幔朦胧,他站在外面,只能看见一个人影,在里面躺着。

路燃说:“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刚抬脚,沈冰从里面探出脑袋:“你可知这边有什么好玩的。”

路燃思索了会,有听周围人说这里最隆重的花灯节快到了:“九月初十,花灯节。”

“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外面玩吧。”

路燃应下,转身离开了房间。一出房间,身体便感觉空荡荡的,不知归处,他看着院子里的秋千,孤零零立在那,曾经也是某个女孩最喜欢的事物。怪不得二公主入狱后饭都不愿吃,她生前该是受到了怎样无微不至的宠爱。

刚走几步,一种不妙的直觉忽地在心中升起:没听说二公主的婢女去了哪。

路燃立刻转身回房,猛地推开房门

——沈冰正被一女子从身后死死捂住嘴巴,一把短刀置于他颈前。

“快放开他!”

路燃拔出身侧的佩刀,直指向她。那女子婢女打扮,面色苍黑,瞳孔涣散,不吃不喝在床下藏了不知多久,恐怕此刻也只是吊着一口气。

“你们把公主怎么了。”她许久未开口的嗓子发出锯木头一样的声音。

“她死了,在牢里咳血死的。”路燃面无表情地说。

她痛苦地按头,指甲缠在发里,尖叫道:“这不可能!”

路燃趁机快步上前,一脚将她踢远,将沈冰拦至怀中。她像是陷入了梦魇,疯了般又冲过来,举起手中的短刀要往这个冒充公主的人身上扎。

路燃将沈冰放至身后,一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举起,凌于半空,她脖子很软,拼命地挣扎,想扒开路燃的手,但是无济于事。

此刻,路燃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她想伤害沈冰,杀了她。

忽然一个冰凉的身体抱住了自己,是在祈求:“放了她吧……”

路燃松了手,那女子摔到地上,大口地呼吸,短刀早就握不住掉在一边。

“你是公主什么人?”沈冰问。

她目光迷离,簌簌流下泪,“下人罢了。”

“你走吧。”路燃将沈冰抱起,不再看她,“沈冰伪装成公主是上层的命令,他也无能为力。”

“这样吗。”她喃喃道,直起身跪在地上,头垂在地上,一头乱发遮了面容 :“你们可知公主被葬到了何处?”

“皇陵。”

她又道了声谢,摇摇晃晃地往外走,那身影瘦弱,风一吹便要断掉。

沈冰在她身后喊了句:“你的刀?”

她摇摇头,消失在拐角处。

待女人离开后,路燃捡起地上的短刀。这短刀小但精美,尾部镶嵌了颗红宝石,他用手指抚过锋利的刃,将刀递给了沈冰:“这绝不是婢女可以拥有的刀。“

沈冰接过细细端详,“好漂亮的刀。”

“既然她不要了,以后你就拿着它防身吧,改日再给你做个刀鞘。”

沈冰还在看着它,刀背刻下的纹路细腻,隐隐瞧得像海浪,“路燃,你说她会去哪?”

“或许去当守陵人吧。”

九月初十,花灯节,城里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彩灯,虽然国将灭,节日总是如期而至。

公主不能随意出宫,路燃只得把他打扮成个小丫鬟,偷偷带出宫。

繁华的街道上,一个黑衣男人,背着一个绿裙子的女娃,女娃个头挺高,两个小揪揪扎在耳侧,正好奇地四处张望。

他们还在漫无目的地逛时,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孩害羞地将手中的香囊塞到路燃手中。

路燃一惊,刚想还回去,那女孩却早跑远了。

“看来人家是看上你了。”沈冰一脸看戏样。

“据说花灯节又叫姻缘节,女孩会将香囊交给自己喜欢的男子,饱含女孩的心意,你可不要乱扔啊。”

路燃欲言又止,只得继续抓着这个香囊。

走了没两步,又有一个女生把香囊强塞给了路燃,然后又跑不见了,一样的套路,来了四五次,沈冰倒是乐得个帮他收香囊的活。

路燃其实想打听在她们哪买的香囊,但总是来不及问出口,人就跑了。

路边的老板在吆喝,举着花灯:“将心爱人的名字写在灯上,随河水飘走,就能和心上人白头偕老。”

路燃是个从不迷信的人,闻言他走到摊前买了一个,然后歪歪扭扭地写下了沈冰的名字。

“你……”沈冰一时哽住,刚刚还在打趣他,如今没办法的倒成了自己。

走到小河边,河里已放了不少花灯,随着河流缓缓流动,像一朵朵发着光的莲花。

路燃将自己这盏花灯也放到了河里,小小一个,很快飘远。

合起双手,默默许下心愿:愿沈冰能一直陪在我身边。

背后的沈冰还在问:“你不是不信这些的吗?”

当然,愿望是说给你听的。

行至一个酒馆旁边,沈冰嚷着想尝尝,路燃便背着他在外面的座位上坐下。

天上繁星点点,街上灯火通明,两人在小桌前相对而坐。

“老板!来两壶你们这里最好的酒!”沈冰财大气粗地喊着,俨然一副常客样。

然后又凑近小声说:“是不是很有气势。”

店家端来了两壶桃花酿,说最适合今日,花好月圆之时。

沈冰端着酒壶,给两人一人倒了一碗,“人生在世,总要都尝尝,才不枉此生。”

其实这都是两人第一次喝酒,算起来,路燃活的两次都不过十九,没有多少喝酒的机会。

路燃端起碗,轻轻舔了舔,啧,好辣。

对面的人干了一大口,然后后知后觉地吐槽:“这也太难喝了吧,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喝?”

“可能有心有不甘的事,郁结于心,只能说给酒听。”路燃又喝了两口,尝出了些许香味。

沈冰一碗早已下肚,又催着路燃喝,他犹豫着只好喝完了一碗。

谁知沈冰竟然是个不知醉的主,不过他的血都能治百病,更何况区区酒精。

但路燃却越来越晕,眼前的人都成了模糊的影子,在眼前晃呀晃。

面前人捏了捏自己的脸,笑道:“路燃,你的脸好红,不会是醉了吧。”

路燃集中精力,摇摇头,区区一碗,怎么可能醉?

又喝了一口,头顶天灵盖快炸了,路燃倒在了桌上,耳边传来呼唤:“路燃你可不能醉啊,我们怎么回去……”

再次有意识时,路燃发觉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床上,他刚想起身,发现沈冰蜷缩在他身侧,正睡得香甜。

想抬起的手又放下,轻轻搂过了沈冰,将他抱在自己怀里。

打量房间,应当是在酒店里,只是要拖着无力的身子把自己搬到,怕是很费了一番功夫。

桃花酿的余韵还盛开在心头,路燃低下头,亲了亲沈冰的额头,依然是冰凉凉的触感。

只可惜,好不容易一起过节,却醉得太早,节日便早早结束了。

怀里的人轻轻动了动,伸手抱住了自己,路燃更是不敢动了,维持着僵硬的姿势,只静静地看着他。

在这动荡的日子里,能有这片刻安稳,已是人生大幸。

“沈冰,等一切都结束,我就早早退伍,然后和你一起退隐,如何?”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路燃小声耳语,又贴近亲了亲他的耳朵。

正准备入睡,身侧人动了动,路燃一看,发觉沈冰醒了,正在定定地看着自己的胸口。

“肯定超级疼。”沈冰摸了摸他身上的伤口,一道道疤痕触目惊心。冰冰凉凉地感觉划过心口,路燃翻身将沈冰压至身下。

“和我在一起好吗?你已经考虑好久了。”

沈冰没有回答,抬手抚过他的眉头:“不要皱眉了。”

路燃搂紧他的腰,不停用脑袋蹭他脖子,“答应我嘛,好吗?”

沈冰边被痒得笑弯了眼,边往后躲。

“不要耍赖,路燃。”

路燃分开了两人间的距离,一双眼沉默地盯着他,势必要他说出那句好。

沈冰也看着他:“不行,还没到时候。”

“到什么时候,你在犹豫什么?”路燃几乎要气得说不出话。

“你……喜欢我吗?”一句话说得磕磕巴巴,路燃一时不敢去看他眼睛。

身下人仰头亲了亲他身前的疤,“这就是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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