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王妃眼中闪过几丝深意，“世子现在都已经学会心疼世子妃了。”
宗离放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攥紧，他感觉古井无波多年的心脏因为祖母的这句话开始不规律地跳动起来。
宗离将脸侧向一边，轻咳了一声。
御王妃眼中满是欣慰，却在转头看向二夫人的那一瞬间，冰冻三尺。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这数十年来，你在中馈之中的捞得油水就全部交出来吧。”
二夫人这一次才是浑身上下都开始止不住地颤抖。她刚刚无论是服软，又或者是强意，为的不就是不把这些钱交出来吗？
可现在御王妃……
二夫人想起府中那些嗷嗷待哺的孩子，还有即将出嫁的女儿。
二夫人眼中闪过一丝狠色，用尽全力朝着御王妃叩了一个头。
“王妃这么多钱，就算是掏空了二房也还不出来呀！”
御王妃坐在高位数十年来养成的气度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她垂眸看着二夫人，冷笑一声道。
“知道自己还不出来那当初为何要贪，那就如世子妃说得那般将府中中馈交给你，是因为本妃身子不好，本妃不是没有给你足够的银钱。”
“是你贪心不足蛇吞象，拿走了近百倍的回报。”
御王妃抬起两根手指，轻轻挥了挥，“把二夫人带下去吧。”
在一片哀嚎声中，这个在御王府风光了数十年的二夫人毫无形象地被拖出了荣寿堂。
在场众人除了世子妃夫妻之外，所有人都绷紧了身子。
御王妃有一搭没一搭地掀着茶盖，任由茶香扑鼻而来。
“这么大一笔亏空，二夫人一个人恐怕处理不来，老三家的，你就去帮帮忙吧。”
如果说刚刚荣寿堂那只是一片安静，那现在就变成一片死寂了，下人们都纷纷垂着头，看不得能从地上找出一条缝隙就这样钻进去。
哪怕御王妃这话说得再随意，众人也明白御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是叫三夫人帮着二夫人一起把亏空填上去呀！
虽然这钱他们都是一起贪的，但三夫人原本还存着些许的侥幸心理。
觉得二夫人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不过是因为招惹了段瑶，没想到自己也逃不过。
三夫人黑沉着一张脸，却还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妾身告退。”
按照现在这种情况来说，识时务者，方为俊杰。
留的这条命在，这老太婆死了，这些交出去的钱不还是会回到自己的手中来吗？
抱着这样的想法，三夫人离开了。
眼看着二夫人和三夫人都离开，留在荣寿堂的丫鬟们身子抖了抖。
这些年御王府的正经主子，老的老，幼的幼。
年轻的那人，虽说是心狠手辣，按照常理来说多半是能够拼出一条血路，但偏偏拖着一副半死不活的身子。
这府中有点门路的下人，早就已经另谋出处。
荣寿堂的大部分人都曾经隶属于二夫人的麾下，剩下的一部分人也是选择了投靠三夫人。
这下自己正经主子倒台，他们怎么能够不慌张？
御王妃缓缓扫了一眼在场众人面色各异的模样，转头看向了笑眯了眼睛，正在给自己孙子剥葡萄的段瑶。
“瑶瑶。”
正在认真扒葡萄地段瑶愣住了，她指尖捏着一颗微微泛着绿色的葡萄果肉不敢动弹。
御王妃继续道：“瑶瑶，来本妃这儿。”
“啪嗒——”
段瑶手中的葡萄灯地落在青花瓷碟子上，沉闷的声响在安静无比的屋内显得格外清晰。
宗离眼中闪过一丝暗色。
他抬手，将段瑶因为紧张所以紧紧揪住的丝帕抽出来，抬手攥住段瑶的手腕。
男子阴冷的手指贴上自己手腕，段瑶顿时被这冷冰得打了个寒颤。
她回过神来，连忙站起来，想用身子将这边的动作遮住。
却没想到这样一来变得更加醒目了。
段瑶有些急，“你干嘛呢王妃娘娘叫我呢。”
段瑶现在忧心至极，王妃着才收拾了二夫人和三夫人，现在不是要拿给我开刀了吧？
她虽说是胆子大，但那也是建立在不会受到任何实质意义上的伤害，段瑶才敢胆子大。
要知道现在叫她过去这人可是王妃！
王朝的目前来说，人人都听说过的御王妃，可以数十德高望重至极。
她要是开口要了自己姓名，别人都不带帮她说一句话的！
“不是王妃，是祖母。”
“啊？”
段瑶的神经高度紧绷，一时之间没明白宗离这话是什么意思。
宗离抬起眼睛看了一眼。
见这几日在他面前古灵精怪的女子现在顶着一张苍白至极的面容，宗离有些心烦。
这个女人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
“没有了那些外人，这就是寻常人家的祖母，不是什么王妃娘娘。”
他垂下眸子，将这只手放下来，逮住段瑶的另一只手腕继续擦拭沾染了葡萄汁水的手指。
“她叫你过去，你就过去，没有必要害怕。”
视线落在段瑶晶莹剔透的指尖，宗离眼中闪过一丝暗芒。
他刚刚心中竟然不受控制地涌现出来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念头，就比如说是不要再用那张洁白的帕子擦拭段瑶的指尖了。
……
宗离放下了段瑶的手腕。
整个荣寿堂都安静下来了，下人们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地打量主子，但是余光却都是注视着宗离的。
这位可是杀人都不眨眼地主，除了紫苑的人但凡有一个丫头接近了宗离十步远的距离。
多半就落得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可宗离现在竟然主动牵起了段瑶的手腕。
到底还是自己的妻子，在任何地方都是有些优待的？
御王妃看着新婚夫妻之间的亲密动作，眼中闪过了几分笑意。
“世子这话说得对。”
见段瑶看过来，御王妃放软了声音，仿佛生怕自己疾言厉色的模样会吓着段瑶。
“瑶瑶，别害怕，在外人面前我是王妃，因为还要护着你和御王府，在私下的场合，我就是你的祖母。”
御王妃正色，“嫡亲的祖母，是心疼你的长辈。”
看段瑶震惊地站在原地，似乎是一时之间回不过神来，御王妃笑了。
“你是个好孩子，快过来让祖母好好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