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贾晋也不多收,能进他这私塾的,大多都是真正的璞玉,远近也就只有叶明远是他的学生,且跟着他不上连年就考上了秀才,长此以往他这私塾的名声也就越来越大了,能够得到他的青眼入塾读书,岂不是一件美事?
只是凡读书人家,都是家境较为宽裕的,叶青荣心中自然欣喜若狂,可为这束修一事,他可是要愁坏肝肠的。以自己家一个月才五十铜板的收入,别说束修了,连给先生买一件像样的礼物都是不成的。
叶千山夫妇却不似叶青荣这么沮丧,他俩高兴得无以复加,几乎不知该用什么语言来表达心中的欢喜。
叶千山道:“好孩子,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啊!谁不知道博然先生的才名,你本来就是极聪明的,如今又得遇名师,将来考取个功名,咱们家就都好了。束修的事情你别急,明儿咱们爷俩城里头逛逛,这皮子能卖多少钱心里头有个底儿,缺多少,爹来想办法。”
叶青荣红着脸点点头,却道:“只是辛苦父亲要为我周全,毕竟读书花的也不是一个子儿两个子儿。若不是今日……我断不会同爹开口……我……”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说的就是眼下这个情况。
叶青荣即使多么向往书声琅琅的学堂也好,家里头什么情况他比谁都了解,难道为了自己的学费,便叫父亲同祖父祖母翻脸不成?
所以即使叶明远一再告诉自己去博然学堂上学的机会有多么难得,他本来也是不想提的,他不愿父母为难。
谁知今日也算是巧了,事情出现了转机,父亲竟为了大妹的药费同祖父母闹了一场。难不成是命里该着?老天爷有意要给自己读书出仕的机会?
叶青荣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布袋子,里头是他最近一段时间攒着的收入,
“娘,这里有我攒的铜板,一共两百多文,本来是要拿回来给奶奶的,如今给娘收着吧。”
宁娇娇把那布袋子又推了过去:“要上学了,自己留着买文房四宝,娘在家暂且没有花钱的地方。”
叶青菀冷眼看了半天,倒是笑了:“爹,娘,我觉得你们不用等到明日,只要去问问二爷爷,不就大概知道那些皮子大概值多少钱了?咱们心里有个底,用钱处也好用个成算不是?”
叶千山笑道:“还是我菀儿机灵,爹光顾着高兴了,怎么没想到这个?我这就去找二叔去。”
“不用找了,我这不是来了吗?”
谁知叶千山刚要开门出去,门外叶二爷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其实叶二爷是给叶老爷子送药来的。自他回村儿,叶老爷子吃的药都是他送来的,若没有他手里的方子,只怕在这缺医少药的地方,叶老爷子早已病死了,哪里还能有今日主持大局的一天。
叶二爷一进门便道:“好小子,你倒是有血性,为了自己的媳妇儿女倒把你爹气得不行,要不是我给他送药,还不知道你干的好事!”
叶二爷口中的话听起来像是责怪,但满脸的笑容却怎么看怎么不像怪罪的样子。
要说他是走南闯北的人,家里头这两个侄儿谁是人谁是鬼难道他还看不出来不成?
他倒不是多事的人,虽然这个小侄儿的懦弱他都看在眼里,却是一直也没有多话。知道叶青菀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叶家似乎也不打算给叶青菀及为治疗,甚至连高家送来的鸡蛋都能被那拎不清的嫂子抢走,叶二爷这才看不过去,在小侄子跟前说了一些话。
谁知这小侄子不但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还有了今日这番变故,倒叫叶二爷看了错愕不已。同时他又深觉得欣喜,再也不用看着小侄儿一家卑躬屈膝的样子,哪怕他来送药心情也会好多了。
叶千山忙把叶二爷让进屋来:“二叔来了,快坐。”
叶二爷过来,宁娇娇自然把今日大夫来了之后说的话告诉了他,而叶千山便忙不迭地去拿了那些皮子来。
叶二爷道:“大夫说的很是,既然如今药材都齐了,那菀儿这伤只怕就没什么了。只是流血过多,要好生养着。”
这里宁娇娇又说了叶青荣要进学的事情,叶二爷也跟着高兴起来:“这可是我们叶家的大喜事,且不论荣儿今后能不能考上什么功名,就是有机会得到博然先生的青眼,这也是咱们家祖上保佑。
想咱们叶家祖祖辈辈都是猎户,要不就苦哈哈的种地,如今能有一个读书人,已是极体面不过的事情了。”
此时叶千山把那些皮子也拿了过来,展开来放在那里:“可说的是呢,我们这不是为了荣儿的束修在想办法么?二叔,你看看我这些皮子,能卖多少钱?”
叶二爷看了看皮子,却反问道:“给先生的束修,要多少钱?”
这话自然是问叶青荣的,叶青荣道:“先生并没有规定束修要交多少钱,但是我见别的学生们拿得也不少,有几两甚至几十两,另外还要备上买纸笔的钱,这……”
人家贾晋为什么要办私塾?难道单为了教书育人吗?自然不是。
考上了进士没有官做的人,若是自己一个人也就罢了,靠着朝廷每月给的供养银子也能活。可他身后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半个私塾自然是要赚钱的了。
虽说束修这种东西各个学子们都是送到先生家里去,可多少大家都是心中有数的,且那种被教书先生一眼看中,免了学费还提供食宿的天纵奇才,基本上都是戏文里头出现的,现实里根本不存在。
叶二爷闻言点了点头:“这些皮子好是好,只可惜数量少了些,倒是值个几两银子,寻常过日子倒是够,可是荣儿要上学,纸笔墨砚等都是开销,菀儿这里又要吃药滋补,到底不够消耗。你明儿一早进城?”
这最后一句是问叶千山的,叶千山点头称是,叶二爷道:“明儿一早我同你们一块儿进城。到时候我自有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