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贼去了?”
毓秀捂了捂自己的胸口,一副惊吓状:“吓死人了,大半夜的不睡觉,怎么在我房间?”
钟灵蹙了蹙眉,“这是我房间。”
毓秀啊了一声,忙抬眼往床榻处看去,榻上整整齐齐没有堆积小东西,才知道自己走错了。
“啊,我走错了。”说着他就转身往外走,钟灵抬手一把拎住他的后领子,像拎小鸡仔一样的拎了回来。
“诶?”
“钟灵你干嘛?拎我做什么?我还要去睡觉,再不睡天都要亮了……”
钟灵才不管他的咋咋呼呼,将人丢到桌前,按下,双眼紧紧的盯着他。毓秀一脸茫然:“干嘛、干嘛这么看我?”
钟灵本想和他讲一番大道理的,可当看到毓秀的眸子时,又讲不出来了,毓秀的眼睛如以往一般清澈如水,纯净,宛若稚子。
久居山间的小鹿才会有这样的眼神吧?
即便他被掳走,被虐待,也依旧如以往一般干净无垢。
那是他再也不会出现的眼神,一瞬间,钟灵又像是被什么击重了,心口处被狠狠地揪了一下,他本来就是这样,这不是大家最羡慕毓秀的地方吗?
他这一辈子,只要吃好睡好,开心快乐就行,他身上不应该有担子的。
钟灵声音莫名软了些:“以后大半夜不要乱跑。”
毓秀张了张嘴,想反驳没反驳,只不过是因为自己心虚,只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我不是给她送的……”他就不能给那个侍卫送啊,那个侍卫还给过他一个糖油饼呢。m.cascoo.net
钟灵摸了摸他的脑袋,“去睡吧。”
毓秀却惊讶于他突然转变的态度,蹬鼻子上脸的赖在了钟灵房间,和他挤在一张榻上,强行拉着他诉说自己这些日子有多惨。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呢……”
不过,他还是遇到好心人了,也没有被饿死,就是没怎么吃饭。
可当他睡着时,钟灵却看到他的嘴角是上扬的,钟灵笑了笑,毓秀这样虽让人觉得有些遗憾,可是他却是他们所有人愿意保护的。
不只因为他们是亲兄弟,还因为在他这里,所有人都看得到,一个心思干净,善良,纯真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正是因为他们没有,他们才正要保护好他,否则,在这前途泥泞、艰难、黑暗的道路上有什么是激励他们前进的动力呢?
小院中,最中间的房间中,邱严低着头站在房间内,他视线落在榻边的茶几上,低声道:“少主早些睡吧。”
夜寒苏有气无力道:“退下吧。”
邱严刚关上门,就听到有什么东西坠落的声音,他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守在了门外。
夜寒苏扫了一眼被她丢掉的糖,蒙上被子睡了,可过了一会,她又按捺不住下了榻,蹲在桌子下,将那包糖打开,是松子糖。
她拿起一块放到嘴中,香甜的气息冲淡了她晚上喝的药味,可下一瞬她又想起了什么,眼神一冷,又将手中的糖丢掉了。
邱严守在门外无心睡眠,只觉得越往京城他越慌,他们真的要被带进京城吗?那地方对天机阁来说,可是极其危险的。
毕竟,天机阁一半的任务都是来自京城,那里勋贵云集,魑魅魍魉也多,天机阁也有很多任务在京城执行,万一,有人报复……
邱严屏气凝神的探了探周围,心底一阵发凉,这里虽然看不到一个守卫,可他知道,这里暗中的守卫要比那位郡主身边还要多,那位郡主身边的高手几乎都住在了这间房间的周围。
即便天机阁来高手了,能把少主救走吗?还有,老阁主为什么不把少主赎回去?
这个问题,也有人正在问。
中州不远处的一座山谷处。
“阁主,真的就不管少阁主了吗?”一名仆人问道。
被唤作阁主的人正是天机阁的现任阁主夜岐,此时他正在打坐,头发胡子发白,面容却没有那么老,他慢慢睁开眼,视线从那名仆人手中的信掠过。
缓缓开了口,“我们若真是拿出了五十万两,才真的是被朝廷惦记上了。”
那老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啊,随随便便就拿出五十万两,可不是让人惦记上了。
他们不是没有,而是不能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拿出这么多银子。
“那少阁主?”
“无碍,那位郡主不会伤害她的。”
那老仆又问,“阁主了解那位郡主?”
夜岐脑海中却浮现一个人的身影,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少年将军,身份尊贵,明明那般耀眼灼目,却懂得隐忍避祸,是他少见的聪明人。
听说,那位郡主是他亲自教导的,想来,秉性也不会太差,虽说只给了一半银子,可二十五万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她是不会动寒苏的。
“不了解,让人暗中保护即可,不用管了。”
那老仆又要问什么,见夜岐又闭上了眼睛,便俯身一礼,退下了。
翌日,天气晴朗,景慕笙一行人却没有走,又在上谷城停留了一日,路过上谷城的商贾们惊讶于他们往日住的客栈竟被人包下了,毕竟那客栈是上谷城最大的客栈,就连独立的小院也有十多个,是什么人这么大手笔?
等第三日景慕笙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时,有心人视线落在那些侍卫身上,便知道这一行必定大有来头。
主街上的一座茶楼中,其中一间二楼包间中,一名锦衣华袍的公子视线落在那长长的队伍上,他生得好看,举手投足之间尽是贵气之感浑然天成。
他捏着杯子问道:“这是什么人出行?”
身后的人躬身道:“回主子,是武靖王府的那位郡主,同行的还有平南王世子。”
他眼底平静无波,良久,才染上了一种说不清的笑意,“是她啊……”
“主子久未回京,可要派人前去打个招呼,一道回京?”
“不过一日的路程,何必要与他们同行,办完事我们自己走。”
他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侍卫的禀报声:“主子,有人来访,说是故人。”
那公子唇角缓缓浮起一抹笑,似是在意料之中,又或者说是专门等候,屋内侍候的人忙转身出去,少顷,引着一名中年男子进来了。
一名衣着普通长相普通的人进来后头没抬就开始行大礼。
“前新平郡王府长史章回见过世……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