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有水滴下,正打在天暗星耳尖上。
路途崎岖闭塞,有火光透过遮挡视线的绸布,映出一抹红色。
有人在前面牵着绳索,后腰上抵着锋利的刀刃,一时间搞不清是长刀还是匕首。
队伍走着走着又停了,天暗星感受着周边的气流,苔藓气味浓重,遮掩着若有若无的血腥臭气。听闻前后押送者各自交接,天暗星用鞋底探了探路的边沿,想来是狭窄的山洞。
“别……喝……”
天暗星一愣,那细嫩的声音好似从石头里传出,再想听却是没有了。
“继续走!”男声低沉干涩,腰间的刀又抵了上来。再远处窸窸窣窣的纸人攀爬声又起,盖过了另一声对新娘子的催促。
在这山体里七拐八拐走了能有一炷香。
天暗星终于在一片开阔处站住脚,眼上的蒙布被人解开,天暗星眯眼适应周围昏黄的光晕。刚歪了歪头,后腰上的利刃撤开,换一柄环首大刀直接架在他的侧颈上。
天暗星轻轻皱眉,他抬头看去,面前五步远处摆着香案。两侧的高背椅上架着死具充当高堂的纸人,纸人的头部却是死不瞑目的真人头颅,断颈的残血将油纸打湿了大半,露出竹编的肌理。
此处应是山腹,头顶悬挂着一堆奇形怪状的钟乳石。人们站立处像个圆形的石台广场,再远处地面凹陷,能听见潺潺的水流声。
那些一路不言语的汉子此时得以验明正身,二三十人排在一侧,个个面如涂蜡,虽还在喘气却如假人一般,没有表情,似乎也没有思想。
天暗星斜斜打量了下自己身侧的那个,这男子与其说是个人倒不如说是一部机器,气息稳得不像话,也不眨眼,天暗星从未见过这样的药人傀儡。
突然间除了用刀威胁天暗星与一旁新娘子的两个傀儡,其余人,连带着早先的两名吹奏操纵者齐齐握拳叩胸口冲斜前方行礼。黑暗里传来拐杖撞击石板的声响,伴着越来越近的粗重喘气声,一张布满皱纹,下颚萎缩的苍老面孔现于光亮下。
那老妇人诡异地笑了一声,再开口说什么天暗星是一概不知了。笛声与埙声又起,只觉得一声声有如指甲抓挠木材直往天灵盖里钻。那调子一定有问题,天暗星尽量不动声色地调动真气抵抗却毫无作用。那老妇人的嘴开开合合,恍惚中有傀儡将天暗星手上的绳索除了,又用红绸布将他的左手同那身着深青色婚服的新娘的左手绑在一起。
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老妇人分别烧了两张黄底红字的符咒,兑在不知是酒还是药的液体里,用柳条沾了冲着天暗星跟那头盖大红蔽膝不知样貌的新娘各抽了三记。
刀撤走了。
有人按着天暗星与新娘的背,摆弄方向,拜天地,拜高堂,最后夫妻对拜。末了在二人手中各塞了一个酒杯,将二人的右手摆成交杯状。
这时老妇人将先前融了符咒的液体倒入珐琅杯中,手腕一扬逼着二人仰头喝下。
天暗星昏昏沉沉中还记得趁液体将将触及嘴唇时传到系统背包里,至于新娘那边他已是顾不上了。
突然一句高亢的‘礼成’声响起。
数个人涌上来架着天暗星跟新娘,半推半架地将二人塞进石壁上的另一条通道里。
这处石道更窄,只容一人通行。
石道上方每隔七八步才有一处火把,昏暗至极,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天暗星在前面,迟疑了一下,拽了拽左手的红绸示意新娘子跟上,右手里已攥上了一把匕首。
二人顺着上升的坑道缓缓而行。
突然间身后出现一道风声,天暗星回头越过新娘头顶望去,身后的火把从远处逐一熄灭,他只来得及看到一个巨大的轮廓。
这下却换那新娘掀了盖头,从天暗星侧身留下的空隙钻过去,一把攥住天暗星的手腕,拽着他在石道里夺命狂奔。
“别看了!快跑!”
天暗星瞪大了眼睛,那声音,那背影,他认识。
天暗星身前那长发飘飘健步如飞的美人儿,可不就是尸祖降臣嘛!
二人在通道里跑了许久,不知曾有多少倒霉夫妻被困在这里,墙壁上偶尔晃过血痕抓痕。
终于来到道路的尽头,而身后那刚开始只是黑雾虚影的存在此时也是越追越近了,天暗星甚至能嗅到一股腐败的臭气。那东西越追越近,天暗星只觉得额间的不适感也越来越剧烈。
降臣拽着天暗星通过那扇敞开的石门,二人跃到开阔处同时回身戒备地看向身后。
这下是十目相对。
“……你能看见它吗?”天暗星木讷地问道,他头一次如此希望眼前的存在是九幽造就的幻觉。
“能……”
嗯?!
两人一兽同时反应过来,两边均是行动速度飞快。
天暗星与降臣合力逆着机栝将那沉重的石门推至闭合,只听得门后那三头的怪物愤怒嘶吼将整个石洞撞得隆隆作响!直把洞顶垂下的石笋震得噼啪砸了一地。
天暗星坐回石床上擦汗,他觉得额心有些灼热刺痛,不由得揉了揉,降臣不远不近地抄着手借着烛光打量他。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降臣眯眼确认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问出口来。
“什么?”天暗星眼露迷茫,先不说易容,这一世他还没见过对方,降臣似乎认识他也就算了,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一问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不记得了?”
天暗星皱眉,”我该记得什么?还请尸祖说明。“
降臣目光深沉,停驻良久才用纤纤玉指点了点她自己的眉心。
天暗星挑眉不解其意,只见空中有片亮光闪过,他接在手里发现竟是一面小巧的银镜……
银镜?
天暗星将镜身翻过,摸着上面凸起的葡萄藤花纹瞪大了眼睛——这不是他的东西吗?天暗星忙去查看系统背包,果真包里的镜子不见了。
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降臣轻咳了一声,天暗星回神用镜子照了照自己,他不可置信地摸着额头那能透过□□显现的血色三瓣莲花图案。
天暗星将镜子还了回去,接着望向降臣,“这是什么?”
“有缘人给你留下的小礼物。这下好奇了吗?”
天暗星眉梢又是一跳,他压下最大的疑问,挑了个不重要的抛出来打哈哈,“你跟袁天罡是什么关系?”
“孽缘关系。”
”哦。我还以为你们是教友。“
降臣眨了眨眼睛,“教友?”
“好奇神教之类的。”
降臣顿了一下,下一刻笑得开怀,“小娃娃,你是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有趣。”
天暗星为这戏谑的称呼皱眉,“尸祖意思是以前便认得我?”
“认得,不过我猜你认得我倒是远在我认识你之前。”
“哦?那尸祖认得的我是谁呢?”
“那会儿你没跟我说名字,但,我想着你应该是李星河。”
“李星河?……天复元年失踪的昭宗太子?”天暗星诧异道。
降臣幽幽一笑,“失踪啊……我那时听说的可是太子被宦官跟王族逼迫致死。”
天暗星定定看了一会儿降臣,他知道她又在等他发问了,可这会儿他确实没什么想知道的。待气息平顺他能感觉到额头的炙热褪去,那诡异的印记想来也消失了。
天暗星手一挥,在石台上摆了些酒水吃食。
降臣落座,二人红绿喜服未除,互敬一杯时看着倒有些般配。
三头怪兽还在不依不饶地撞击石门,执着得很。
降臣摘了两粒葡萄吃着,瞟了一眼颤动的石门道:“如今你行功不便,我也拿外面那个怪物没什么办法,怕是要困在这里许久。看你似乎不着急?“
“这会儿我的人定是到处搜寻呢,找来此处不过早晚的事。况且队伍里有个能掐会算的,寻我不难。”
降臣像是听见笑话一般,打趣道:“找你才是天下第一难事才对,能算到你的怕是只有神仙。”
天暗星搔了搔脸颊,这么会儿功夫尸祖的话他能听懂的是真没有几句。
降臣吃饱喝足心情不错也不吊他胃口,解释道:“你头上那个印记出自地藏经,又叫捭阖抄,那是大母神的法印,可抽离人魂魄不入轮回,只要有人以命作祭执掌酆都鬼簿,天道亦寻不到。这世上可没人能直接算到你。”
天暗星听得一愣却又恍然,但很快皱起眉,“可是先前确实有人算到我了,而且整整三十六卦。”
降臣摇摇头,“卦中看不见你,可你确实存在于世,你行过之处命运扰动的轨迹会留下来,我想算你那人也是个天才了,他是用间接的方位去推你的命数,这会付出极大的代价。那人结局如何?”
“额……也许可能……破产了吧……”
降臣挑眉,“哈……听着是个头铁命硬的。”
“国师袁天罡也算不到我?”
“算不到。”
天暗星呼吸一滞,他突然想起广州的那场灾难,原来袁天罡当时的那句话是真心的吗?
——不,这错在我,是我没算到。
天暗星仰头饮尽杯中酒,另一个疑惑浮上心头——他本以为自己于七年前出现于袁天罡面前时,袁天罡是因为相骨术才能笃定他与那还不知下落的十殿下是同一个人。现在看来却是另有原因。难不成他经那青铜门穿越至此也是袁天罡亦或是李淳风的手笔?想到此处天暗星倒吸了一口冷气。
降臣小品了一口葡萄酒,柔声道:“劝你也别想太多,千百年来从未有人真的练成捭阖抄,也没有人真的能承载下慈母大神的印记。你是头一份,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还会发生什么这世间怕是没有任何人能真正知晓。这才是这出戏的意义所在,总要有个人能跳到天道法则之外给这个已经陷入轮回定式的人世带来些新东西。”
天暗星垂眸恭顺地拱了拱手,“降臣尸祖可还有什么建议?”
降臣抬眸看他,嘴角勾起,“这会儿倒来问我了?”
“你曾经跟我说过,你要做那即便终要下山也要一直攀登,觊觎一眼世间大千美景的人。这么有主意,你还需要哪门子建议?”降臣说着将隔在二人之间的托盘推开,玉手一推欺身压上天暗星。
“尸祖?”天暗星顺着力道后倒,银发在石台上散开如瀑,他没动作,淡然地看着身上魅惑十足、眉眼间满是倨傲的降臣。
降臣吐舌尖舔了下唇,将手伸进天暗星喜服里,轻笑道:”当年我是真的可惜你长不大了,如今重逢也算是因缘际会,反正一时半会儿出不去,堂都拜了,洞房花烛找点乐子,也让你轻快轻快怎么样?“
降臣俯下身贴着天暗星耳畔用气音说道:”月圆在即,不好受吧?“说着运转内力猛地探入天暗星气海抽出一缕阴气引入她自己体内,惹得天暗星身体一震。降臣扬起头面上露出一丝回味的表情,声音绵长悦耳,“嗯——夫君这味道,妾身喜欢。”
天暗星眸色一暗,掐住降臣的腰肢反身将人压在身下,抚弄了下降臣的脸颊,翻手卷起气流熄灭大半烛火,在昏暗柔和的光晕里帮彼此宽衣解带,柔声道,“娘子喜欢便好……”
降臣发出一串银铃样的轻笑,带乱了藏匿者的气息。
黑暗中银光一闪,只听得一声柔嫩的闷哼乍响,天暗星收针翻身让开去,降臣翩然出手,丝带纷飞,将那半空跌落动弹不得瘦小身影接住绑缚在地。
天暗星瞟了一眼起身重燃火烛。
火光照亮了偷窥者的脸。
那是个同谷雨差不多大的女孩儿,虽脸上带着泥灰,双颊凹陷,却眸灿如星,此时被擒虽面露顽抗并不惊慌,眼带不甘地直直瞪着面前的两个人。降臣想听听女孩儿要说什么,撤开了后者嘴上的绸布。但女孩儿倔强地一扭头,只字不语。
“嗯?”降臣蹲下身按住女孩儿的头,拨开蓬乱的头发,也让天暗星看了眼孩子颈后的纹身——三片柳叶,尾部与另一片的中部相对着,构成了自西经北向东旋转的外射倒三角形。
“尸祖认得这个标记?”天暗星挑眉。
降臣放开女孩儿站起身手抵住下巴深思良久,“是在哪里看过,但一时想不起了。”
女孩儿有些狼狈地站起身,她会点功夫知道在二人面前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便老实呆在原地。
天暗星取来蜡烛,擎着探看了下女孩儿方才藏身的地方,是石壁上的一处缝隙,大概离地一丈多,天暗星比了比宽度,估摸着自己即便是侧身也会卡住,女孩儿通行无阻,若里面都有这个宽度,降臣应也能通过。
天暗星回身,语调柔和地询问女孩儿,“先前有人提醒我酒不能喝,是你吧?”
女孩儿隔了一会儿,点点头。
“莫非这缝隙能通到很多地方,你便一直藏在这里面过活?\"
女孩儿又是点点头。
“你是一个人?”
这次女孩儿迟疑了下,她摇了摇头,却又顿住点点头,面上浮现出一抹哀伤。
降臣玩着自己的指甲,此时耐心耗尽在二人中间一挡,点了下女孩儿的鼻子道:“小娃娃,你又不哑,说话!”
女孩儿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降臣再追却是被天暗星挡下,女孩儿躲在只着红色里衣的天暗星身后。
降臣不悦地瞪了天暗星一眼,天暗星却没理,他转过身蹲下,跟女孩儿保持了一点距离,低声说:“不想说就不说,我问,你点头摇头回答即可。”
女孩儿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点点头。
降臣被气笑了,“情况不明,你那种问法要拖到什么时候去?”
天暗星好脾气地笑笑,“尸祖便歇会儿吧,交给我。”
“你认识那神婆?”——点头。
“神婆不知道你藏在石缝里?”——点头。
“你在石缝里呆了很久了?”——点头。
“你一直在想办法阻止神婆举行的这个召唤怪兽的昏礼?”——点头。
“你失败了很多次?”——顿住……重重地点头。
“这山洞里有很多门外的那种三头怪物?”——女孩儿抬头看着天暗星,嘴唇蠕动了下,缓缓开口,声音干涩,吐字困难,语调怪异,像是不会说话一般,“风神大,人,不是,怪,物。”
“三头的风神……”降臣沉吟一声,接着一拍手恍然,“想起来了,这群人怕是广西桂林月亮山逃来的,那个三柳叶是曾经想一统僚人部族的风族印记。距今也有个十几年了,听说当年起义失败风族首领被斩,直系亲族跟青壮年全部活埋,只留下些许老弱放逐了。”
“我记得僚人一向贵生,只是部族间争斗下场如此严酷?”
“风族求胜心切犯了僚人大忌讳——勾结外族。“
“外族?难道是……”天暗星挑眉。
“对,就是玄冥教。”降臣勾了勾嘴角,“朱友珪当年刚登上教主之位,为了讨好朱温,帮他重塑筋脉,手下养了一帮炼丹师,栖月泉驻颜延寿的神奇名声在外,那帮家伙想要取水作药引。加上梁国扩张,月亮山挡在路径上又不肯归顺,朱温便下令铲除。那会儿世人还不知道玄冥教投了梁国了,只知道神人众多,入教者脱生入死,跳离轮回,风族首领卢开州走投无路也只得与虎谋皮。“
“朱友珪一面遣了葛从周、张存敬等人正面围剿,一面私下假意助风族首领。那时僚人内部已经四分五裂,很多人想要投降了,风族是主战到底一派的,族内被排挤,失了话语权。不过朱温肯受降,朱友珪可不愿意,他有意拿僚人练兵,才不肯放过这机会呢,就来了这么一出里应外合的戏码。说是活埋,那些风族的青壮年最后都炼成了尸兵。”
”对了,你们捣毁的黔州据点里可藏了不少,不知道朱友珪这次得气成什么样子。“降臣嘴角微勾,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天暗星眸色暗了暗,他别过头将疑虑压下——降臣跟朱友珪关系似乎不错对他来说并非秘密,四大尸祖早年离教他也知晓,对于四人性情他也了解几分……但是这四大尸祖到底求什么、图什么、一直以来计划着什么,前世到最后他也不曾知晓,就是一梦未来他也仅仅知道四个人好像在淬炼什么东西。如今却又牵扯上一个李星河,什么慈母大神、捭阖抄……袁天罡那边也是诡异多多,这些却都是前世的他一无所知的。
眼下却还有更要紧的事。
天暗星平心静气,再问女孩儿:“你是风族后人?”
女孩儿眼神游移,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
天暗星还想再继续问下去,但是石洞突然猛烈震颤起来,数不清的兽吼声乍响在他们周围。三个人低下身捂住耳朵,均是被那巨响吵得头晕眼花,忍了能有半柱香声响才渐渐散开去。
天暗星只觉得脑袋仿佛成了水瓤西瓜,转转头都嗡嗡作响。
女孩儿此刻小脸煞白,她望了眼先前藏身的裂缝,此时已被坍塌的碎石封死,女孩儿意识到自己也是被困在这里了,直接跌坐在地上,竟是急得哭了起来,“来,不及,了……”
降臣与天暗星对视一眼,她捏着自己的鼻梁缓解头痛,一边疑惑地问出声来,“没道理啊,你我顶替了那两个正牌替死鬼,八字不对,这冥婚根本未成,那些风神哪里召唤出来的?”
女孩儿听罢抬起头,她显然知道答案,但她口齿不清说不利索,惨白的脸又憋出两抹红晕,“早就,有,你们,神婆,恨……”
降臣皱眉道:”难道说……那个老太婆一直躲在这里召唤风神,早已经在这座山里圈养了许多。今天这出不过是为了报复蒙袁两家?成不成的,今日都要把那些怪物放出去对某些人动手了?“
女孩儿不住地点头。
降臣脸色变得很难看,她抄着手往石台上一坐,没好气道:“得嘞,石道里那玩意儿一个就够棘手了,刚那声响,这山里怕不是藏了十几头,这都跑出去,一座城都能给平了。小姑娘,你知道目标是哪吗?“
这次女孩儿沮丧地摇了摇头。
降臣看向穿回外袍沉思中的天暗星,“你怎么说?”
天暗星沉吟了一声,“嗯……我在想,外面这么久没动静,石道里的那只是不是跟着其余的风神一块儿走了?”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其他办法。
降臣贴着石门听了片刻,没听到什么声音,她冲天暗星点点头,二人戒备着运功激活了机栝,石门缓缓滑开……
六双眼睛两两相对。
“还真是……”降臣僵得像座石雕。
“敬业……“天暗星嘴角抽搐。
女孩儿瞳孔收缩整个人抖得像筛糠。
那长着三个头形似猛虎的怪物低吼着前进,天暗星单手护着女孩儿同气势全开的降臣一起缓缓后退。
一时间场面僵持不下,无论是怪物还是人,两边都不敢轻易移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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