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之外的范闲,已经被传成了活神仙,被家家供上了长生牌,那家没有范闲的长生牌,你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庆国人。
而在京都之内的范闲,对此一无所知,牵着娇妻林婉儿的小手,优哉游哉的逛着小街。
庆国的春闱大考定在二月初,离现在还有近两个月的时间,也没必要提前准备什么。
至于监察院,他也只是挂了一个除了重要人物旁人并不知晓的提司名头罢了,上有院长陈萍萍,下有各处主办,还真没他什么事。
范闲心安理得的与自己的小娇妻度起了蜜月。
天公作美,回家的途中,天空中飘起了雪花,晶莹剔透的雪花,如同柳絮随风轻飘,摇曳多姿。
漫天飞舞的雪花中,带着银铃般的笑声,转着身子轻舞的林婉儿像极了雪中的精灵。
林婉儿不是没见过雪,因为身体的原因,她以前也只能在屋内的火炉旁,呆呆的看着,这是她第一次在雪中奔跑。
范闲就这样跟在她的身后,静静地看着,脸上满满的欣慰与满足。
范闲真的很想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时针不在转动,不要再成长,不要被俗事所打扰。就这样,静静地,慢慢的在一起。一个在笑,一个在看。
雪中的精灵跑累了,也跳累了,喘出带着清香的粗气,跑到自家相公身边,抓起范闲的手,轻轻的摇着:“相公,等雪下的够多了,你陪我堆雪人好不好?”
范闲面带微笑,轻轻的点了点头。这是林婉儿第一次主动牵他的手,以前最多也只是拽拽衣袖罢了。
“相公,有你真好。”林婉儿扬起通红的小脸,一脸幸福的傻笑。
“累了吧,老公背你回家。”
“才不要,丢死人了。”
一路的欢声笑语,随着漫天的雪花,飞舞在空中。
今天范闲心情出奇的好,哪怕是在范府的门口碰到了他最不想见到的沐铁。
“老沐,如果你是来找老范大人的,请进!如果你是来找小范大人的,哪来的回哪去,就当没见到我可好?”
范闲笑着对沐铁说道。
沐铁规规矩矩行了一个礼,满脸苦笑的回道:“下官有要事禀报大人。”
外人不知道范闲在监察院的地位,沐铁能不知道吗?况且眼前这个少年正是自己的直属上司。在外面再怎么飞扬跋扈,在范闲面前他也只能是只小绵羊。
“老沐啊,能不这么烦人吗?你家大人我在度蜜月呢,休沐懂吗?大事找院长,小事自己做主,就当我不存在可好?”
范闲并没有生气,半开玩笑的商量道。
沐铁只能苦笑,自家这位大人脾气是好,而且好的出奇,也不爱管事,在这样的人手下做事那是相当的舒服,可今天这事还真离不开范闲。
“大人,都察院左都御史赖名成牵头,督察院御史集体上书把大人弹劾了。就算下官当大人不存在,这事大人也逃不掉啊。”沐铁索性直接把事情直接对范闲说了个明白。
监察院一处的职责本来就是暗中监视百官动向,御史们联名上书这么大的动静,如果他们比皇帝知道的还晚,那就是他们的失职了。
“弹劾我?我从北齐回来之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有什么好弹劾的?”范闲歪着头问道,他自己都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地方会被那些鸭子嘴的御史抓住把柄。
沐铁很想给范闲翻个白眼,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没数吗?可惜他不敢,轻声说道:“他们弹劾大人有伤风化。大庭广众之下与夫人卿卿我我,给社会风气带来极度不好的影响。”
身旁的林婉儿一听,原本就被冻得通红的俏脸,更加红艳了,抬头瞅了一眼范闲,她早就对范闲说过这话了,这下可好,真的被参了。
“我他妈~,我真~,我~”范闲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中的郁闷了。千言万语汇成了一个字:“草!”,
“这还真是癞蛤蟆趴脚背上——不咬人他膈应人,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我牵我自己媳妇的手,碍着谁的事了,这不是没事找事吗,就算告到陛下了,还能让陛下出条律法不允许我在外人前牵媳妇的手啊?”
“噗,”林婉儿被范闲的俏皮话给逗笑了,就连沐铁也破防了,原本严肃的脸上,挂着一种想笑又不能笑的难看表情。
“咳咳”,沐铁轻轻了嗓子,借机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开口解释道:“大人,这是都察院的惯例,他们一向针对监察院行事,庆律给了他们这个权力,陛下又一直压着监察院暗中的手段,所以隔些日子,那些穷酸秀才总是会挑咱们院里的毛病,我们这些老人他们能弹劾的早就弹劾过了,大人刚入监察院,自然就成了他们的目标。”
“那他们怎么不去找言冰云那个冰块脸的毛病,他是四处的主办,我什么也不是,他们盯着我做什么?”范闲没好气的回道。
“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或许他们是想先从大人这里下手吧。”沐铁如实的回答道。
“有伤风化是吧?沐铁,给我把他们的裤衩子是什么颜色都给我查出来,一年去了几次青楼,和哪个姑娘过的夜,花了多少银子,都给我查的清清楚楚,我倒要看看是谁有伤风化。我还真就不信了。在他们上书之前,我能不能见到?”
范闲咬牙切齿的命令道。
沐铁回道:“大人,要查到这些并不难,只是院长曾经吩咐过,对于都察院的奏章,就像听狗叫一样,别去理他……因为宫中不愿意监察院去查都察院,为了广开言路,能听到下面的声音,陛下对那些言官还是很维护的。从未有因言获罪这种事情发生。”
范闲呸了一口:“我呸,广开言路,这是开的哪门子路?他们弹劾别人我不管,弹劾我就是不行,我这人心眼小,我让你去查,你就去查!敢弹劾我,我还就要给他们个教训。”
沐铁心里极为高兴,监察院的人早就等着这一天,精神百倍地领命出府,自去安排密探开始侦查都察院那些御史们的艳史去了。
沐铁走了之后,范闲这心里的气依旧没消,“我呸,不是一个个自认风流吗?自认正气吗?把他们这层遮羞布扯下来,我看他们怎么还有脸正气盎然的弹劾这个,弹劾那个。”
一旁的林婉儿笑着安慰道:“相公,这本来就是他们的工作,他们不弹劾别人,可就没饭吃了,相公初入监察院,这次弹劾也只不过是想给相公一个下马威罢了,犯不着和他们生气。”
范闲回道:“谁让他们把我的好心情全都整没了,你家老公这么小心眼的人,他们让我不高兴了,我怎么可能让他们愉快下去?”
林婉儿嘟起了小嘴,“还不是相公太明目张胆了,让那些人抓住了把柄。怎么能去怪别人?”
“光明正大的恩爱,总比暗地里的娼盗要好的多。不是老公错了,是这个社会的风气错了。老公这是给全天下的年轻人做表率呢。”
范闲一脸的臭屁,他怎么可能错,错的是这个社会的风气。
“走吧,雪下大了,回府吧,你身体还没好彻底,长时间待在冰冷的环境中不好。”
说完,范闲拉起林婉儿的小手,向府内走去,林婉儿也并未因为范闲被弹劾而拒绝,她已经习惯了范闲牵着自己的手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