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地点,前后也就差了半个时辰。
二皇子与太子嘴角都露出了那么一丝诡异的笑容。
只是二皇子的心情是沉重的,太子的心情确是愉悦的。
与庆帝的对话中,太子已经明确了一件事:截杀事件的真相,庆帝已然知晓了。
要不断然不会停止调查下去。一国皇子截杀本国使团,此事定不会被朝臣及民众所知晓。
截杀事件到最后也定然会是北齐或者东夷城所为。
真相对庆帝,对他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真相虽然被掩盖了,他那个二哥还受的惩罚却并不会少。
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至于藏拙,作为一国太子,在皇帝身体健康,且尚未老去之前,表现的过于优秀并不是一件好事。
还有谢必安家中的那些书信和财物,是他自己在谢必安离开后,找人放进去的。
谢必安完全不知道。
而太子所做的这一切,也完全是来在于长公主李云睿的一封书信。
信中让太子这样去做,太子就真的照做了,他不知道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但他相信长公主李云睿不会害她。
结果也确实如他所想,这一次的刺杀事件,他才是最大的得利者。
至于范闲,他总归是个外人,皇室的东西,他不可能那么轻易的拿稳的,等斗败了老二,收拾范闲一个外人,对一国太子来说,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华灯初上,天已经彻底黑了,在五步一个灯笼的照射下,偌大的范府灯火通明。
范建的书房中,一身华服的陈萍萍,脸上露着令人琢磨不透的笑容,和坐在主座上的范建对视着。
“想笑就笑吧,憋着多累啊,我看着都难受。”
陈萍萍悠悠的来了一句。
“范闲受伤了,我笑的出来吗?”
范建白了陈萍萍一眼,眼角的笑意却是怎么也遮挡不住。
陈萍萍看着范建的笑意,也笑了出来:“行了,这里又没有别人,你就别装了。范闲这一剑没白挨,内库,监察院,他这次赚大了。”
“还是太危险了,要是言冰云真的起了杀心,范闲这次还真是凶多吉少了,想想我这脊梁骨就冒凉风。”
说到范闲的受伤,范建再次抱怨了起来。
“范闲不会有事的。老五在呢,如果言冰云真的有杀心,死的定会是他。”
“以老五的感官和速度,这世上能杀范闲的只有大宗师偷袭出手才有可能。”
陈萍萍悠悠的解释了一句。
“老五真的一直在范闲的身边?”
范建与庆帝一样,一直都没有五竹的任何消息。
范闲也从没与任何人谈过五竹,除了小时候跟着费介学毒的时候,和费介说过。
这正是他们三个在太平别院说起五竹的时候,陈萍萍眼角略有异常的原因。
“老五不在,林珙怎么死的?老五不在,苦荷为什么不亲自出手击杀肖恩?”
“老五一直都在范闲的身边,肖恩死后,和苦荷打架的老五就回到了范闲的身边,这也是为什么黑骑没有出现的原因。”
陈萍萍笑着解释道。
“好你个陈五常,这种事你都瞒着我,让我天天为范闲担惊受怕,夜不能寐。”
范建指着陈萍萍的鼻子笑骂道。
陈萍萍也没在乎范建的行为,笑着回道:“演的总归是演的,没有真正的担心来的实在。”
范建悠悠地问道:“那你现在为什么肯告诉我了?”
陈萍萍道:“监察院那帮老人都已经知道全部真相了,多你一个也不多了,以后就要看你们演戏了。”
见范建对自己投来异样和不解的眼神,陈萍萍接着说道: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这是个意外,并不是我有别的计划,是范闲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了言冰云,言冰云又告诉了言若海。”
“言若海找我抱怨的时候,又碰到了费介,以费介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知道范闲受伤之后,硬要找我要解释,结果,影子和荆戈也知道了,大家都跟我要解释。”
“我也扛不住啊,费介,加上影子和荆戈,不给他们个解释,他们能把监察院甚至整个庆国都掀翻了。”
陈萍萍满脸的苦笑,迎来的却是范建的轻声低笑:“呵呵,你算无遗策的陈萍萍也有今天啊。”
“想笑就笑吧,该和你说的我都说了,我去看看范闲去,叮嘱他点事。”
陈萍萍翻着白眼,摇动着轮椅向书房外走去。
“那件事查的怎么样了?”
身后却传来范建莫名其妙的一句低声问话。
“该让你知道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现在还早。范闲才十六,不着急。”
陈萍萍头也没回,低声的回了一句。
“不要善作主张!监察院那些老人,远不如你对范闲的作用。”
“我知道。”
......
范闲的卧室内,范闲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范若若安静的坐在他的旁边,静静的翻着书本。
林婉儿在天黑之前已经回去了,有林大宝和范若若在,两人并未作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就这一点,让范闲看向林婉儿的眼神,充满了委屈。
林婉儿见到范闲卖乖的样子,知道他的伤并无大碍之后,也就放下了心来,一个劲的对着范闲翻白眼。
范若若见陈萍萍进来之后,起身行礼道:“若若见过陈院长。”
“呵呵,京城第一才女,可别跟我这么客气,你父亲喊你过去一趟。”
陈萍萍笑着回道,随口找了个理由,支开了范若若。
范若若离开之后,范闲和陈萍萍两个人,就这么看着对方,谁也没有先开口。
最后还是陈萍萍开口了:“戏演的不错,就是想得还不够全面,你忘掉了一个人。”
“从小和五竹在一起的范闲,是绝对不会相信自己是肖恩的孙子的。”
“你应该知道你真正的身份了吧,隐藏好。”
“我来呢,也只是给你提个醒。”
“第一,五竹的事,不要跟任何人再提起,也不要让五竹现身。”
“第二,不要再对任何人说小姐的事。”
“第三,你和二皇子之间有什么合作,我不问,也不会去管,我只告诉你,别把旁人想的太笨,也别把自己想的有多聪明。”
“谢必安的死是个意外,你受伤也是意外,完全是言冰云自作主张,我没说错吧?”
“好好歇着吧,伤好了之后,来监察院见我。”
说完这些,陈萍萍转身就离开了范闲的卧室。
范闲几次想开口叫住陈萍萍,却一直没有喊出口,任由自己身上的冷汗直流。
原来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没有瞒过这个心思缜密的监察院院长。
自己终究还是年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