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的声音响彻在宣政殿内,一浪高过一浪。
一个劲儿地逼迫南瑾瑜处置了我,直叫南瑾瑜下不来台。
这帮老家伙,入朝为官几十载,本事不见长,就会倚老卖老排斥新人。
唉,都是年轻惹的祸啊!
官太大,让人眼红。
“混账!”南瑾瑜见状怒发冲冠,手掌重重拍在御案上,发出闷响,“你们这是在逼迫朕,干脆这个位置你们来坐好了!” 🅼.𝙑𝕆𝙙𝓣𝓦.𝙇𝘼
见此情形,满殿的臣子惶恐起来,全数跪了下去,方才发出高喊声的那一部分老臣,更是匍匐在了大殿上。
南瑾瑜蓦然站起身,冲站在殿下的我道“东方芜跟我来,退朝!”
说罢,他长袖一甩,大步离开了宣政殿。
南瑾瑜性子向来温和,鲜少发怒,发起怒来,却着实吓人,众臣公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元宝面色为难地注视着我,“请吧丞相大人!”
我点点头,侧首瞟了容西月一眼,心中有些不快。
记得当初,他对我说的话犹在耳边,他说他想做那个简简单单的容西月。
可他做了容西月时,却一点也不简单。
御花园里,春花开得正执烂漫,各色的花朵掩映在翠绿的叶儿之间,清爽的风将它们的香气分散到空气中,闻之沁人心脾。
我与元宝一路同行,远远地瞧见南瑾瑜站在湖心亭的围栏旁,面向碧绿的湖水负手而立。
元宝谦和地笑道“丞相大人,你是知道皇上有多重视您的,皇上也是被那些老臣逼急了,他不是有意要冲您发火,您千万别放在心上!”
这一点我自然知晓。
我摆摆手,浑不在意道“也是我大意了,没想到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倒是叫他不好做了。”
闻言,元宝露出真诚的笑容,抬起手臂对我道“丞相大人,这边请!”
若是将他面上那一层厚厚的白面儿擦去,这个笑容或许就没那么渗人了。
来到湖心亭,元宝候在一旁,我独自走上前去。
“参见皇上!”我高呼一声,拱手拜道。
南瑾瑜从瞭望中回神,道“过来坐!”
“臣不敢”给他惹了麻烦,我哪好意思坐。
谁知,听了我这话,他竟然发出了低沉的笑声,“还有你东方芜不敢干的事儿?”
他什么意思,笑话我?
“坐吧!”他在湖心亭中的石桌旁坐下,一双眸子透过晃动的冕旒注视着我。
全然没有方才在宣政殿上的怒气。
我心中疑惑,他叫我来,不是为了给我上政治课的吗,叫我来,却这般和颜悦色,算怎么回事?
“臣还是站着吧!”我道。
见我执意如此,他也随我去了。
“今日之事你可有良策?”他
此时阳光正好,被清风抚皱的湖面,波光粼粼。
“良······良策?”我还以为我是来挨训的,要什么良策?
南瑾瑜忽而蹙眉,语重心长道“汪太尉的势力不小,你年纪轻轻便为群臣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老臣们自然不会服你,但凡你生出一点点错处,他们便会想尽办法将你拉下马!朕相信你的能力,朕担心的是,他们会联合起来迫害你!”
“哦!”我垂着脑袋,应了一声。
“你方才在殿上说与容西月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南瑾瑜忽而问道。
“啊?”我一怔。
皇帝也这么八卦吗?
“哦!”我解释道“我与容尚书是旧相识,近来生了些误会,难免叫他心中怨怼,也是我的不是。”
“皇上你可不要把这事儿记在心上,容尚书能力才华兼具,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你可不要因为我的事,与容尚书为难!”
“你倒是好说话,只怕容西月不这么想!”他低沉的声音,突然冷了几度,“虽然他不曾明说,可朕瞧着他看你时,眸中有恨意。”
你瞧着,你那冕旒不晃眼吗,可瞧清了?
“皇上多虑了!”我淡淡笑道。
“但愿是朕多虑了”他收回目光,对我道“不管如何,你要记得,朕始终站在你这边。”
我“诶?”了一声。
心道他突然说这个做什么,难不成是担心在殿上冲我发火,被我记恨?
“回去吧,好好在府中养伤,一个月别出门!”他声音清浅。
“额,是!”我蹙眉。
拜别了南瑾瑜,才往宫外走。
因为与南瑾瑜聊的时间不长,出来的时候,好些大臣都还没有离去,一些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对我指指点点,而后掩面偷笑。
看来,他们都认为我是被叫去挨批斗了,他们对此心照不宣。
我眯起眸子与那些向我投来的目光对上,他们立即纷纷躲闪开去,人也缓缓散去了。
陈墨走过来,不满道“赶紧把设计图赶出来给我。”说完便与我身侧擦身而过,留下一句,“再晚,估计你这丞相都没得做了。”
温行舟走在陈墨身后,来到我面前,冲我一拜,道“师傅,少言这人就是这样,他心不坏的。”
同朝为官三载,我与陈墨接触的时间最长,他什么秉性,不说完全了解,也了解大半。
“嗯,若我正记恨他,他哪能过得这般逍遥?
第二百四十七章:下套(2/2)
”我打趣道。
“呵呵!”听我此言,洛雁用勿板挠着背走了过来,玩味道“丞相大人刚经历了这等早朝,竟还有这般心态,着实叫人佩服!”
“你也不赖啊!”我抄起手,倾身,哥俩好地碰了一下他的肩膀。
“得得得,莫挨我,你可是深得皇上宠信,虽然是你碰的我,可万一碰坏了你,我怕皇上摘我脑袋!”洛雁仿佛受惊了一般,一跃跳出老远,“我先走了,回见啊!”
洛皈尘锐利地眸子狠狠地挖了我一眼,才与我擦身而过,疾步离去。 𝓜.𝙫🄾🅳🅃𝕎.𝙇𝙖
容西月此时倒是无比平静,似乎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我向他那方刚走了两步,他便收回打量我的目光,兀自离去了。
“诶”我正要去追,祁星落将我叫住,我冲他拱手一礼,道“祁伯父!”
“阿芜啊,子诚回来了,他要在京华城待些时日,你得空了,不妨到府上坐坐!”祁星落捋着胡子,一派慈祥模样。
“嗯,最近恐怕不行,我被皇上禁足,为期一月!”我面露遗憾,眼珠一转,我道“还得劳烦祁伯父给子诚带个话,叫他得空了,到我府上来,与我叙叙话!”
我不能出去,可以让子诚来嘛!
看着祁星落的这张脸,想起上次子诚与我说过的话,我突然很想问一句——祁伯父贵庚!
因着祁星落温行舟他们,下朝之后要去内政阁处理政务,我便独行出了宫门。
宫门之外,一身绯色官服,银带束腰的秦箫,等候在我的马车旁。
我缓缓走过去,勾唇道“秦将军这是特意在此等我?”
秦箫不言,点了点头。
他深邃的眸子显得有些凝重,“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秦将军想问什么?”我道。
“容西月,他入我南朝为官,究竟要做什么?”他压抑着胸臆间的怒意,质问道“他如此对你,你为何还要维护他?”
他像一头咆哮的狮子一般,冲我吼叫。
“他要做什么,秦将军不妨去问问容西月啊,他或许会告诉你呢!”毕竟你们还表兄弟,容西月如今就算有所图谋,也不会告诉我吧!“他怎么对我是他的事,我维护他是我的事!”
“你······”他气结。
“秦将军若是无事,不如同本相一道回府,本相有要事相商!”我眯了眯眸子。
闻言,他点点头,“我送你回去!”
十三扶着我钻进马车里,驾车行在前,秦箫独自骑马,随行在侧。
我命十三将马车慢些赶,撩起窗帘对秦箫道,“秦将军,我有伤在身,得慢些走,你不介意吧!”
秦箫摇摇头,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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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面色为难,道“可是,我进去了,谁保护先生你?”
我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用下巴示意他看向秦箫,“诺,秦将军武艺非凡,有他在,你还担心什么?”
秦箫一脸严肃,道“你去吧,有我在,不会让你家先生出事!”
十三这才放心,将马车赶到路旁停下,才进了人间烟火。
我从马车上跳下来,在沿街的小摊上东瞅瞅西瞧瞧,秦箫则下了马,跟在我身侧,护卫我安全。
来到一个首饰摊面前,我拿起一根银簪看了看,简洁大方,不累赘,看上去还不错。
转身,便将那根银簪,簪在了秦箫头顶,“不错不错,送你了!”
秦箫一惊,大约是没想到我会送他东西,一时竟感动到说不出话来。
“就当是你护卫我的谢礼,不用跟我客气!”我道。
他那深邃的眸中,有明显地光亮。
逛了一圈儿,我驻足在一个香囊摊前,左挑右挑,挑中了几个拿不定主意,我转过头,笑问秦箫,“你觉得哪个好看?”
秦箫摇摇头,“感觉都一样!”
我面色微微僵了僵,果然,在直男眼中,同样的款式,颜色什么的,在他们看来都一样!
随手挑了一个湛蓝的香囊,拉过秦箫的绯色官服,就往他腰带上系,“你过来点儿,让我看看,系在你身上,效果如何!”
完了,我道“转一圈儿,我看看!”
秦箫脸色一红,羞涩地垂下头,尴尬了一瞬,忽然抬起头,目光落在我含笑的面上,在原地转了一圈。
“很好看嘛”我抄起手,摸了摸下巴,沉思道“不过,这个颜色的香囊倒是适合你,我嘛,就不太适合这个颜色了!”
“这样吧,这个香囊就送你了,我再挑挑别的!”我眉梢一挑,笑道。
“送我?”秦箫犹疑。
“恩,送你!”我肯定道。
秦箫的面上瞬时染上喜色,整个人都变得轻快起来,显得神采飞扬。
就在此时,十三从人间烟火提着食盒出来了,远远地喊了我一声。
我浅浅一笑对秦箫道“十三出来了,咱们走吧!”
“不再逛一会吗?”秦箫有些意犹未尽。
“不了,今日还有要事,改日再来!”
我们回到马车旁,我钻进车里。
回府的路上,端坐在马上的秦箫,一扫先前的愁容,心情似乎极好。
我勾了勾唇,回头望了一眼人间烟火二楼的一间雅室,放下窗帘,露出诡异的笑容。